《未央雍和（上部）》秦清一梦

26、一舞一世界 一望一倾情（胤禟番外）

　　从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舞蹈，沈馨雪，这个名字早在那时就这般轻轻镌刻在心里了吧。
　　十五休沐，八哥忽然差人说要去清桂坊赏舞。清桂坊，倒是听过几次，只是不是我的地头，倒还真没去过。看来这个传闻中舞冠京城的沈馨雪还真是不赖，八哥连太子都请了，他可从来都是个谨慎的人。一路上，说是老十三怎么找也没找着，他一向是粘四哥粘得紧的，今儿个还真是奇了。
　　没想到，上了楼，十三悠闲地坐在那儿吃着花生米的样儿倒是惹得众人一笑，原来他早来了。见到我们，他一脸惊讶，尤其是瞥到四哥时，明显地一阵紧张。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四哥不让他来歌舞坊？
　　兄弟们见了礼，一一坐下。

　　十三老往楼梯那边看，我们正奇怪，有什么好瞧得？
　　忽然楼上上来一个瘦小的男子，我愣了一下，谁敢来我们这边儿，老板没有照看好吗？细细看去，那人长得面黄肌瘦的，但眉眼间总觉有些熟悉，是谁呢？他一开始还没瞧见我们，当他的目光由疑问变成惊讶直到最后的不可置信，耳边传来老十的一句：“淸玥！”我才猛地反应过来，是啊，这不是那个秦淸玥么！那个把老十魂儿都勾了去的女人。
　　对她，我仿佛有种本能的抗拒。
　　我一向是看不惯老四和十三的，这下十三倒带着一个姑娘来歌舞坊，呦，这也是姑娘来的地方。

　　“大家闺秀也喜欢来这儿？还是老十三陪你来的？”
　　本想让她难堪，谁知道她居然冷笑了下：“九阿哥说的是！既然馨雪姑娘能得到您的青睐，看来这次我着实是来对了。十三阿哥休沐，正想出来逛逛，我便求他一起过来这里。我想，如果我求十阿哥，想必他也是愿意的吧。”
　　一句话竟把我噎的不知说什么。总不能说我连一个姑娘的见识都不如，偏偏还扯到老十，更气的是老十那家伙居然跟着应声，着实气人。

　　不一会儿，舞蹈便开始了，台上迅速拼起了品字形的鼓阵，而那人已经站在了中间的鼓上，她一身五彩纱衣，手持白黄紫三色飘带，头上是百花簪，五官小巧，虽不是倾国倾城，却也别样迷人。声乐起，她也随着翩翩起舞，那轻盈的步履，惊艳的舞姿，伴着她不经意投来的盈盈浅笑，不觉让人心中一动。
　　馨雪，不仅是冰肌如雪，起舞更是美如花中仙子一般。就这么瞧着，见她在鼓上来回跳跃，最后开始旋转，一圈、两圈、三圈……九圈，竟然转至九圈，真是不可思议。京城还有此等人物，沈馨雪啊，沈馨雪……
　　“九圈、九圈……”心里不住念叨。

　　听着她说的谜语，倒还是个聪明女子，这样的人不定还有什么故事。
　　细细品来，她这谜的谜底倒是惹人生疑，难道她心里？不管怎样，我胤禟看上的女人，志在必得。

　　宴席上，品了品那酒，是藏了十八年的花雕，味道绵纯，美酒美人，清冽甘醇，好个沈馨雪。
　　正想着，对面坐着的太子居然握住了她的手。心中一急，如此场合，他竟然如此轻薄无礼！哼，这种人皇阿玛居然还护着！
　　没想到淸玥那丫头，倒是个沉不住气的，当场就给了他难堪。太子自然是勃然大怒，不过老四先开口训了她，反而让我有了看好戏的心态。
　　抬眼望去，她的眼里满是愤怒、伤心。这种毫无掩饰的眼神，我好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了。
　　那么直白，你一眼即可望穿。
　　心一堵，她，到底是个不一样的人。
　　听得出来，她是伤心了，而细细想来，这伤心，八成是因为，四哥。

　　那一曲《阳春白雪》，应该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闹心的曲子，那丫头的手指哪像是拨弦，分明就是撒气。不得不暗暗佩服馨雪的琵琶功力，硬是将她的曲音粗糙处掩饰得很好。
　　斜了斜一旁看直了眼的太子，心头一阵嫌恶，想要打馨雪的主意，在宫里你是太子，这宫外的天下，你以为还是你的吗？
　　清桂坊，呵，到嘴的肥肉还能不要吗？

　　“九爷，您说的是真的吗？”我一说完，杜秋娘两眼一亮，顿时愣在那儿。
　　我厌烦地收回眼光，端起茶盅抿了一口，随意点了点头。
　　“小人没有听错吧！您真愿意当清桂坊的大东家？”她猛地走近了几步，那股浓郁的香气一喷过来熏得我不禁呛出了声。
　　“九爷，您慢慢喝，不急。”她迅速接过我手中的茶，我撇过头，谁喝急了！
　　“你一个人撑起整个清桂坊也确实不容易，园子里的姑娘亦是颇为出色，虽是没开几年，但我相信日后的前途大着。这价钱你可满意？”我瞥了眼桌上的两千两。
　　“小人哪敢有不满意的地方，最重要的是以后清桂坊有您这棵大树撑着，咱们心也安了，日子定会越过越舒坦！”她说着，眉眼含笑，有一瞬间我却没了那种厌恶，似乎她此时的笑，还真是，打心底里的。
　　“恩，其他事儿让陈叔跟你详谈，我只有一点要说的。”想起馨雪，我心中顿时一暖。
　　“您说！”
　　我站了起来，背过身子：“自此以后，凡是馨雪姑娘不爱做的事儿、不想见的人，一律不许勉强。”
　　“啊……哦，小人明白，绝不会怠慢了，馨雪姑娘！”
　　“恩，爷就先走了。这些钱你取些分给姑娘们，其他的自己留着吧。整顿园子的钱我会另出。”
　　“多谢九爷！”
　　“恩。”说着，我出了屋子，望了望后院，心中一定，抬步往八哥府上走去。

　　过了几日，我便向八哥放在太子那儿的眼线打听消息，太子倒是有几次出宫找馨雪，要么就是遭拒，要么便是太子幕僚的反对，当然也会有某个大臣“偶然”的出现。
　　馨雪，若不是因为你，我和八哥还真是乐意让太子出出丑，也罢，这次先放过他。

　　这几日得了空，我便独自去了清桂坊。她自然是礼节上不曾怠慢一分，眉眼间满是温柔。只是隐隐传来的婉约含蓄，让人接近不得。这倒是印证了那日所想，她心里怕是有人了。能让她看上的人，定是不一般。不过，以我胤禟的身份，我定不会输给那人。
　　馨雪，我要定了。

　　前日里得了一串珊瑚链，艳丽不失雅致，若是她戴上必是锦上添花，美不胜收。想着便去了清桂坊，那杜秋娘一脸难办，原来馨雪有客。打院门外一瞧，竟然见到一个男装打扮的瘦小个子在跳着舞。真是奇了，哪有男子会有这样轻盈的身姿。不一会儿，那人便停了下来，一转头，居然是秦淸玥！她竟然又女扮男装来了这儿，看来倒不是来玩的。学舞？她想干嘛，这丫头主意还真多。上次以为四哥会罚她，现下她出府还是这么自如，看来事情没那么简单。

　　八哥府上。
　　“老十，你可知我在清桂坊看见谁了？”我问道，不过没指望他能答上。
　　“谁？哪位王公大臣？”
　　意料之中，我撇撇嘴，摇了摇头。
　　“九哥莫不是又遇上淸玥了？”十四半笑着答道。
　　“正是，十四弟如何猜到的？”说着，我赞许地望过去，别看他人小，从小就聪明，想必将来也与他四哥一样，还好是投靠了咱们。八哥，真是有你的，让老四的亲弟弟如此服服帖帖。
　　他笑了下：“九哥遇见谁自会先与八哥说，这么问十哥的，除了淸玥还能有谁呢。”
　　我和八哥都笑了起来，倒是老十一脸讪笑：“九哥，她如何又去了？老四不是管她管得紧吗？瞧他上次那脸色，想想就气。”
　　“我说十弟，你可别把事儿看这么简单。虽说上次老四那样儿，那是太子在场，他总不能让太子下不了台面。再说，他厉声喝止，不也救了淸玥么。现在那丫头又可以出府了，没有老四的授意怕也不行。”
　　“那你的意思是说？”
　　“老四整天佛曰佛曰的，一副不近女色的样子，这次怕是……”
　　“那淸玥？”
　　我耸了耸肩。
　　“淸玥也见着你了？”十四问道。
　　我摇摇头：“我见她正与馨雪学舞，便先回来了。”
　　“哦？这不是九弟的作风啊。”八哥开了口，眼中是似有若无的打趣。
　　“她学舞做什么？”十弟满脸不解。
　　“我怎么会知道。”那丫头的心思我可不屑于猜，说着转手拿起了茶盅。
　　“九弟，你这几日跑清桂坊倒是挺勤的啊。”八哥眼里的那抹打趣终于是全露了出来，从小，就他能看穿我的心思。
　　“恩。”坦然地回答，我也没打算瞒着。
　　“九哥莫不是看上那沈姑娘了？”十四接道。
　　“是又怎样，我胤禟想得到的，还没落空过。”说着，又瞥到老十那傻子一脸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