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央雍和（上部）》秦清一梦

18、第十七章 不期然此清逢青 却自是情有独钟

　　“少爷，十三爷呢？”阿都泰见只有我一人出来，便朝身后张望着。
　　“他在馨雪姐姐屋里呢。阿都泰，借点钱啊，我要去买两匹马。这钱十三爷回宫后给你补上。”
　　“少爷说的哪里话，拿奴才的钱还说什么借。您要多少？”
　　“就是要借。算了，不跟你争。要多少我也不知道，到时候再说吧！”

　　“这马好特别，全身乌黑发亮，但偏偏有一双雪白雪白的蹄子！”
　　“公子，这是‘骓’。”阿都泰一旁解释着。
　　“是吗？那霸王项羽的乌骓马就是这种吗？”抚着它的鬃毛，想象着它可能有的神奇。
　　“公子，奴才不知道谁是项羽，不过既叫‘乌骓’，那定是这种马了。”
　　“这位小公子，当年那西楚霸王项羽的乌骓马虽与这匹是一个马种，但是这匹瘦弱矮小，哪能与当年乌骓驰骋纵横的雄姿相提并论。我看您还是另选一匹吧。”一旁的店主拍了拍了它的马背，颇有些奇怪地打量着我。
　　他满脸的络腮胡，眉毛又粗，我简直看不清他的脸到底是什么样子。不过看起来倒是经验丰富。“田老板，它是瘦弱，可是喂一喂不就胖了。再说瘦马跑起来不是比胖的省力嘛！”
　　“哈哈……”田大胡子和阿都泰一起笑了起来。
　　“少爷，您可真是外行了。一般来说，买马都是要挑强壮的，瘦马有个什么力气！偏偏您还想买了自个儿回去慢慢养。”阿都泰一旁十分不解。
　　“那这马要是不好，你还卖？”我问道。
　　“嗨，这是一天我在京郊偶然遇到的，不知是哪个人落下的，还是哪里跑出来的，连个缰绳都没有。我见它品种还可以，就是瘦了些，便把它带回来了。公子，这边的都是次等马，我带您到里头瞧去！”
　　哦，原来是被遗弃的幼马，要不就是离群了，和我不正是一样吗？盯着它乌黑发亮的眸子，那弱弱的眼神，像极了自己刚来的那会。轻轻地抚摸它的鬃毛，那么柔软，那么绵密，它居然把头往我身上侧了侧，难道你也喜欢我吗？
　　“我就要这一匹！多少钱？”不用犹豫，我开了口。
　　“少爷……您可想好了？依奴才想，老板定不会诳你，再说奴才也觉着这马弱了些。”
　　“阿都泰，它小小的，正适合我呢！”我笑了笑，怎么能不要它呢！
　　“公子，您真的不要再看一看了？小店的良马绝对够您挑！”
　　“好了，不要说了。我就要它了，多少钱？”
　　摸了摸后脑勺，他嘿嘿地说：“公子倒是个奇人，好，一口价，二十五两银子！”
　　“好贵！”我脱口而出。
　　“少爷，马都是这样。这还是奴才见过的最便宜的马。”阿都泰颇为惊讶地惊叹，不过这惊讶应该换到我的脸上来。
　　“公子，我老田做生意从来都是一口价，却也绝不多贪了你的便宜去！这马未长好，我也没多要您的银子。”
　　“好，就二十五两！”我掏出口袋里的十两银子，加上向阿都泰借的，便付了钱。
　　牵着装备齐全的它，心里总算是有了点开心的滋味。马儿，你说该给你起个什么名字好呢？
　　“公子，爷的马？”正想着，阿都泰问道。
　　“等会儿。”估摸着，若是替十三买马定是花大价钱的，他在宫里头肯定有自己的马，不如……
　　“田老板，这马我也选好了，就先告辞了！”
　　“公子不是要两匹吗？”
　　“不用了，告辞了！”
　　出了店，我便让阿都泰去了胤禛城西的庄子里给十三借马去。不用白不用，再说是十三用，又不是我。

　　边等着十三和阿都泰，边思索着马儿的名字。可爱的小母马，阳光下黑得耀眼，白色的足在衬托之下就更如皑皑白雪一般，“你看你这么小，肯定比我小，那以后就叫你‘清云’喽~~。我们都有个‘清’，好吗？你不说话啊，就眨眼也行啊！你还不眨眼啊，那我就当你害羞默认了啊！就这么定了~小名就是‘清儿’喽，不能叫你云儿，否则就和馨雪姐姐的丫头撞名了。”
　　“你啊，没见人还跟马说话的！”十三不知何时已经来到身边，手指点了下我的头。
　　我笑道：“十三爷，你这么快就好啦！你看我刚买的马，可爱吗？”
　　他思索了下，道：“跟你一样，小。”眼睛里明显有鄙夷的眼光，大概也就我会挑这匹马。
　　“干嘛！找打~~”
　　“呵呵。淸玥，怎么想着选这匹马？”
　　“看它可爱喽，而且跟我一样，是个孤儿。我又不要上战场，千里马，还是留给伯乐吧！”
　　“好，随你。阿都泰呢？”
　　“去四爷的庄上给你选马去了。马太贵了，买不起。”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你倒是精。”十三笑道。
　　“十三爷，你这么快就和沈姐姐说好了？”
　　“恩。”
　　“怎么样啊？”
　　“一样。”搞什么啊，什么时候惜字如金了。
　　“详细点啊！”我扯扯他的袖子。
　　“我说，以后，同以前一样。”
　　“哦……”钝钝地不知要说什么，顺其自然吧。
　　不一会儿，阿都泰就骑了匹马回来。
　　“不错，上好的青骢。怎么样，淸玥，我这个才是‘青’吧？”十三炫耀着身边黑里透青的骏马，果然十分神气。
　　“切，我的是三点水的‘清’！有什么了不起，还不一样吃草。哼！”
　　“哈哈！你啊！”
　　“回十三爷，这是四爷叫奴才带过来的。说它叫‘青云’。”阿都泰清楚地回复让我和十三都是一惊。
　　“淸玥，你们……”
　　“不，以后我的马叫清儿。”说完，我牵着马扭头就走。
　　十三追了上来，让我上了马，慢慢地往京郊踱去。因为我还不会骑，只能让它驮着我慢慢走，阿都泰就先回去了。

　　秋天的郊外天高气爽，一览无余。遍地金黄，散发着成熟的气息，不知比那深宅大院强了多少倍。
　　“十三爷，外头真好！”我张开双臂，眯着眼睛，感受着大自然带给自己的阵阵舒爽。
　　“是啊，我从小便喜欢骑马驰骋疆野。‘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他说着，双眼凝视前方，脸上掩不住的是轻松。艳阳下，我望着他的侧脸，忽然发现他瘦削的脸庞弧线是如此柔和，透着些阳光的晴朗气息，嘴角微微上扬，倒让人瞬间有些沉醉于这种神气。他忽然转过了身，撞上我的目光。我一惊，随之是一丝尴尬。
　　我笑了笑：“十三爷，快教我吧！时间很紧呢！”
　　“好，你先下马。”说着，他纵身下马，我搭着他的手也下了马。
　　“淸玥，你，你竟是这般轻！”他双眉一切，颇有些吃惊。
　　“啊？额，是吗？”我尴尬的笑了笑，十三遂转过头，抚摸着马背。

　　“首先这刚开始骑的时候，上马前不可以过于剧烈，否则易让马儿受惊。尤其是你这匹弱弱的小青儿。”看着他专注的样子，还什么小青儿，我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笑什么，认真学。上马前一定要检查缰绳、肚带、脚蹬的牢靠程度，调整好脚蹬的长度。上马要从马的左前方，不要站在马的后面，防止被踢伤。无论有无人牵马，自己一定要抓紧缰绳，才能及时制住马。抚摸马时，如见马耳朵向后背贴着颈部，表示马可能有攻击动作，这时要及时与马保持距离，另外，不要随便给马喂食，防止马咬伤人。”
　　“哦，有这么多要注意的啊，还要观察马的耳朵。”我叹道，“这学骑马还真不容易。”
　　“那是自然，我啊，不指望你能够骑得多快多好，起码可以代步，不让人担心也就好了。”
　　我笑了笑，十三，何其有幸，遇见你。
　　“在马上不要做剧烈运动，不要在马上脱换衣服，尤其是颜色鲜艳的衣服，这样做会使马受惊。”
　　“好，我这姑娘家的，肯定不会。”
　　“别人不会，你就难说了。”他一脸不相信我的样子，被我赏了一个暴栗。
　　他摸了摸头：“最重要的是，你得记住，骑马时不要放松马的缰绳，缰绳对于马来说好比脑子对于咱们人，可以控制马的一切活动。”
　　“恩，好！”
　　“骑马下山时不要奔跑，容易马失前蹄，若真的马失前蹄时，你要及时提住缰绳，往后仰。这个到时练习了你方知道该怎么做。”他顿了顿，摸着马的肚带说：“骑马经过一段时间后，肚带会松，需要重新检查。如遇到沟、树、网或其它容易阻碍的东西时，马可能受惊，这时要提前做好准备，放慢点儿，最好改变方向。要说的就这些，可得记牢了！”
　　我用力地点点头。

　　十三不愧是传说中的“侠王”，马术一流，带着我一点点地熟悉着这另一种代步工具。也许有一天，我也可以享受着凉风习习掠过耳旁的爽快，伴着阵阵马蹄惬意游淌在山川大地之间……
　　“淸玥，拉紧缰绳，腿放开些，不要夹马肚子，对，对，好，慢慢来……”听着十三清朗的声音，脑中那堵着的烦恼点点散开，身下的青儿灵活地跃着步子，阵阵欢声笑语便飘荡沉浸在这秋日的寂静里……

　　“十三阿哥，什么时候你再带我来这儿，我还练得不熟呢！”回去的路上，我笑着说道。
　　“你啊，好好把你的‘清儿’养养壮了，我再来教你。”
　　他故意把“青儿”咬得很重，干嘛，不就是重名么。马上又要见到那张脸了，心里的气又不打一处来。
　　“十三爷，你不要再笑我了。”
　　“好好好，不笑了不笑了。不过淸玥，今儿个的事你就不要怪四哥了，他真的是有苦衷的。你看，你一说要骑马，他便去了庄上……”
　　“你就不能不提他！”我一气，打断了他的话，打马走在前面。
　　隐约间，听到后头一声轻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