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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香檀莫问意中事 清酒对酌知己情 ...

  •   过了几日养伤的日子,两个字:无聊。莲儿简直就是对我进行军事管制,这儿不许去,那个不许玩,最剧烈的活动也只是在屋子像只兔子,一蹦一跳。
      邬先生每日都会抽空过来陪我聊天,或者听我弹琴,有时他硬想教我下棋,我是死都不愿意。下棋这事太费脑筋,我可不愿意再给自己增加负担。
      为了便于活动,画了幅拐杖图,央着莲儿给我去找木匠。莲儿又开始连连赞叹,佩服起我的聪明才智。呵呵,照这么看来,以后我还会“发明”很多东西。

      一日,正在窗前看书,秋日的阳光正随意地打进来,金黄金黄地飘在我身上,映着淡绿色的衣衫,明媚起舞。
      忽然,莲儿的一声“四爷吉祥”让我惬意的神经微微有了点紧张。
      “恩,起来吧。”磬音透过窗棂传来。
      放下书站了起身,我靠着桌子,右脚着力,对着刚进门的俊影稍弯了下身子:“淸玥给四爷请安,四爷吉祥!”
      “好了,”他托了下我,脸色温和:“不必多礼。”
      “莲儿,快沏茶!四爷怎么有空过来?”说着,眼睛瞥到他手里的拐杖,这不是我设计的那个吗?记得是让莲儿去拜托福晋的,怎么?
      “喏,这是你要的。”说完便递出拐杖,蓝色的袖口下白皙的五指修长分明,嵌在握着的淡黄间,说不出的干净好看。
      我的手快速地接过拐杖,掩饰心里莫名的一丝慌乱。
      好快啊,这才多久。它周身淡黄,光滑无比,支在腋窝那儿的地方还绕上了层层的粉色的棉布。
      扬了下嘴角,我忙道:“真是麻烦四爷和福晋了,工匠的手艺真棒!”
      “姑娘适用就好。”脆如云磬般的声音轻轻响起。
      姑娘,姑娘,一会儿姑娘,一会儿又喊我淸玥,就你别扭。
      他见我眼神怪怪的,便问:“怎么了?”
      “哦,没什么。”
      “怎么想出这个的?”
      “哦,这个拐杖吗?”
      “这,也叫拐杖?”
      “是啊,方便脚受伤用的。”说着,我还撑着它走了几下,感觉不错。
      他示意我坐下,自己也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像是有话对我说。
      “淸玥,有件事得与你商量下。”
      “哦?什么事啊?对了,以后四爷只叫我淸玥便好!”
      他微微一笑,黑亮的瞳孔隐在两扇长睫之下,倏地便将笑意收起。唉,怎么就是不爱笑呢,你不知道你笑起来会很帅吗?

      为他端上斟好的茶,他抿了一口道:“庐山云雾?你也喜饮此茶?”
      “恩,茶汤清淡,宛若碧玉,味较龙井而更为醇香。难道,四爷也爱喝?”
      眼里掠过一丝欢喜,他点了点头:“第一冲浓,随即又有绕齿的清香,值得一品,亦值得一奇。”说着,打量了下我,似有些惊讶:“不过,少有姑娘家喜爱这第一口的浓郁。”
      “也许我就是偏爱这浓转淡、郁化清吧。”一歪头,我随口接道,心里莫名地浮上丝丝开心。
      他嘴角微微上扬,眼睛凝在手中转动的青花杯盏上:“既爱喝,我让福晋时常给你送些。”
      “多谢四爷。”我钝钝地回道。

      沉默了一瞬,他问:“淸玥,十弟向我问过你的情况,他见你无父无母,又是邬先生的义妹,托我问过先生,你可愿意跟了他?”
      我一听,惊了一跳,猛地一站起来:“什么?哎呦!”左脚钻心地一疼,右脚一失力便要摔倒,突然靠上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那熟悉的檀香味又随之而来。
      惊讶地望着他,疼得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想忍着,不过它还是不争气地滑落脸颊。一瞬间的恍惚,我仿佛看到了他眼中那丝,怜惜和心疼。
      脸上一暖,他的食指轻轻滑过,却像是一种十分自然的不经意。忽地,身子一空,他将我打横抱起,放回床上,我嘴唇一张一合,到底是什么也没说。
      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他黑瞳中难得的温柔,不觉间手已被轻轻握住:“以后别这么莽撞,平日里看你心思细腻,怎么有时偏偏这么鲁莽。”
      我一惊,慌忙抽回手,勉强笑着说:“我知道了。”
      谁知他随即又恢复了淡淡的神色,说:“怎么,你不想嫁给老十?”哦,还是回到正题了。
      “当然不想!先不说淸玥高攀十爷了,再者,我们不过只有一面之缘,十爷不了解我,我不了解十爷,更别提爱上他。自然也不会想要嫁给他。”脱口而出的辩驳。
      “哦?可嫁给皇子,多少人梦寐以求、趋之若鹜。”
      “趋之若鹜?呵,四爷,淸玥虽是小户人家的女儿,却也并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我只知道,只知道‘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你?”说着,脸上淡淡的神色一敛,他打量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探究:“‘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边说边盯着我的眼睛道:“呵,你自是与众不同的。那,你可有这个‘一心人’了?”
      被他这么一问,我却不知如何回答,皱眉垂目。一心人,我在这个时代能找到一心人吗?
      “没有。”嘟囔着嘴,这是一个很自然的回话。
      面前的他却是眉头一蹙,眼珠募地撇开,随即又一阵释然,“早前听说你给弘晖弘昀买玩意儿了,有心了。”
      “没什么的,小东西而已。对了,那十爷的话你问过哥哥了吗?”没有理会他岔开的话题,我自觉地回到了原来的主题。
      “还没,你好生歇着吧。”
      好干脆的结束语。说完,头也未转,提步便走。

      忽然一阵心酸,只盯着他渐渐远去的深蓝色背影,走在宁静的风里。脑子微微愣着,又一次移不开目光,就这么望着。
      好像,似乎,对他,我老是会这么移不开目光!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为什么要问我有没有那个“一心人”?我说没有,他又好像是故意在岔开话题。这般没头没脑,总是让人去猜他的心思。可我刚刚似乎还希望他问,甚至,希望他继续问下去。
      我?
      “啪嗒”一声清晰在耳边,低头一看,襟上一滴泪已迅速溶入绢里。用手抚了抚脸,竟是哭了。
      为什么?为他吗?
      他将来会是我最佩服的古代帝王;他曾经也是我最心疼的小说人物。可是,那些感情都是建立在小说的基础上的,并不是眼前那个他啊。
      难道我只是凭借三百年后对他义无反顾的喜欢,就这么不知不觉、轻而易举地让真实的胤禛走进了我的生命?

      几日后,四福晋来看我时拿着另一种药酒,说是效果更好,每日擦在伤处,一天两次。思索了下,也许我不该用。所以还是让莲儿把它收起来,继续用陆太医的药,当是用得心安。
      傍晚,莲儿摆了酒,特制的菊花酒,辛辣中透出一股淡淡的菊花香。这时院里的小池已不复夏日的光景,不过寂静得自然。倒是池边的菊花开得正盛,卷曲的花瓣迎着夕阳,安宁中略带一丝疏懒。
      和邬先生在池边赏景对酌,我只顾饮着酒,却少吃菜。
      邬先生放下筷,问道:“小玥,可有心事?”
      我微微一笑:“我有些累了。”
      “怕是心累?”
      “哥哥,不问我为什么?”
      “你若是想说必会说的。”一如往常的淡然。
      我笑了笑:“小玥和哥哥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哥哥,这么多时日以来,我从你那儿学来好多。小玥要敬哥哥一杯!”
      举起杯,一饮而尽。我也不知道秦淸玥这个身体能不能喝酒,可今儿个,尤其想喝。
      “小玥,你说过并不欣赏世人的借酒消愁,今日也不可忘啊。若有难解之事,不如一切顺其自然,该来的躲不掉,不该来的,就算是在你身边,也终究会擦身而过。”
      “小玥知道,哥哥放心,只是今日偏就想喝酒了。”
      “哈哈,好啊,加我一个,不知秦姑娘和邬先生可介意啊!”
      闻声一看,居然是十三阿哥,忙扶着石桌角起身和邬先生给他请安,他快步过来,扶我坐下说:“不必多礼,脚还疼着吧!”想不到,十三都知道了。
      邬先生招呼夏香给十三添碗筷,我笑着说:“没事,小伤而已,十三爷怎么知道了?”
      “四哥说的呗。另外还听说你救人的事儿,姑娘可真是勇敢,十三佩服!十四也是,怎么没照看好你!”
      “十三爷,您说笑了!我就是举手之劳,只可惜自己拙,还把脚给扭了,要是我也能有十四爷那身功夫该多好!”
      “哦?你想学武?可少有女孩子像你这般想!”
      “学武有什么不好!强身健体,还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假若我要是有一身的武功,还会扭脚吗!我哥哥什么都会,就是不会武功。先不说武功吧,就先让我学会骑马就好了!”
      “哈哈哈!”十三笑开的模样仍未脱了孩子的稚气,我看了,不免感叹。要是在现代,他十六岁的年纪也就是个刚上高中的孩子,可身在皇家,他却早就历练成才,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指了指我,他道:“你还想学骑马?简单啊,你可知道四哥可养了不少千里驹。改日你挑一匹,他忙,我教你如何!”
      “您说真的?那是再好不过了!多谢十三爷!以后,您叫我淸玥就得了,别姑娘姑娘的,多别扭!”可转念又一想,你四哥养的马,我“挑”一匹,兄弟你说得真轻松~~
      “成。我说淸玥,上次见你在邬先生书房的时候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没成想你是这么爽快的人。”
      “哎呀,往事不堪寻。当时害怕被四爷罚,哪敢多说什么。”
      “是吗?我看,你道理一篇篇嘛!”
      “敢情,十三爷取笑我?”
      “不敢不敢!”
      “哈哈……”邬先生笑道,举杯说:“淸玥,我们敬十三爷一杯。”
      “好啊。十三爷,这是莲儿自制的菊花酒,虽不是什么上好的酒,不过也是别有一番滋味儿,还望您不弃。”说着,将酒杯一推,道:“十三爷,祝您万事顺心,天天开心!”说完,三人一饮而尽。
      “淸玥,你这天天开心倒很是有趣儿啊!”
      “当然了,人活一世,贵在开心,不是吗?”
      “说得好,那我也敬你和邬先生一杯,祝先生大展才华,祝淸玥早日康复!”说完,他又仰头一饮而尽,直说着菊花酒很香,比那些名酒有意思多了。
      “听说您可是海量,今天咱们不醉无归!”
      邬先生忙拦道:“淸玥,十三爷明儿个要上朝,可不能多饮。”
      “哎,不妨事儿的,皇阿玛都说我是‘拼命十三郎’!倒是淸玥,你女孩子家的,喝多伤身!”
      “一次而已嘛!你是‘拼命十三郎’,我还是‘一丈青’呢!女孩子家怎么了,照样可以沙场杀敌,所向披靡!喝酒又算什么!”
      “哦?这话豪气,你也读《水浒》吗?”
      “恩。世人都说什么少不读水浒,老不读三国,谁说我们只能看西游?”
      “哈哈哈,好!你这口气倒是像我和十四弟小时候,都说水浒一百单八将个个造反,却不知官逼民反,该反省的是那些整日争权夺利不顾百姓死活的昏官!只知蒙蔽皇上,却不如那忠肝义胆打家劫舍的梁山好汉!”
      我笑了笑,道:“十三爷,淸玥觉得那宋徽宗也是昏庸,否则就不会听信谗言。不过当今圣上却是难得的圣明君主,来,为我们的伟大的康熙皇帝,干杯!”
      一个没注意,我脱口而出:“cheers!”
      “咦?淸玥,你会英吉利文?”
      额,坏了。略想了下,我道:“是啊,小时候跟一个传教士学过一些皮毛,近日来我慢慢想起来些。”
      “啧啧,不愧是书香门第,果真见多识广!”
      望着他赞许中含着探究的目光,我只能干笑着攥着酒杯,道:“哪里,我不过是个半调子,十三爷,过奖了!”

      秋日宁静的傍晚,结束在我们的欢声笑语之中。十三阿哥的随意自在,让我接连几日莫名的烦恼暂时抛开。只是十三都过来了,他为何没有一起?自那天忽然的冷淡,倒是再也没来过了。

      入夜,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酒意上涌,索性披上斗篷,在院中踱步。
      已是下旬,下弦月静静悬在天际,像一际孤帆,飘向东去。想着十三在喝酒时说的,胤禛的生日是十月三十。他一般都不会摆宴,只在家里接受福晋和下人的祝福,和十三喝上几杯。
      秦淸玥和我是一天生日,十月一日,阴历阳历的区别而已。
      以前都是和秦阿姨一起过的生日,今年该怎么过呢?而她是不是也会很不习惯呢?
      还有,他的生日,十月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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