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槐南一夢》清歌盏墨

18、回家

　　此时姜槐栀在天地里看着八角树转了一圈又一圈，在小院已经生活了快一个月，还有几天就可以回去了，这段时间一直在琢磨各种大料的种植方法，终于让她琢磨出几个主要大料的种植方子。

　　“这个天地里能让植物长得那么快吗？真是令人惊叹，这个树起码要半年才能成熟，现在一个月不到都已经开花了，估计不久后就能结果了。”姜槐栀又到一旁去看了看肉桂，肉蔻，花椒茴香等，长势喜人，都与八角差不多，都接近成熟的阶段。

　　魂魂懒洋洋的被姜槐栀抱着：“你也太小瞧我了主人，这天地中的灵气充裕，灵气养人养物。”

　　“这里的灵气不会被用完吗？” 姜槐栀用力吸了吸，试图感受天地中的灵气。

　　魂魂扭了扭软乎乎的身子，换了个舒服的睡姿后说道：“不会，它会自己产生灵气，里面被那个大人塞进了这个世界的法则，只要这个世界不被毁灭，法则便会一直无穷无尽的产生灵气。”

　　“魂魂，你说这些大料在成熟后，味道会不会比外界的更加浓郁，更加纯正呢？”姜槐栀边问边用手指轻轻触碰着八角那绽放的花朵，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无限可能。

　　魂魂睁开一只眼，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随即又闭上了，但声音中却带着一丝笑意：“那是自然，这里的灵气滋养了它们，使它们不仅生长迅速，更在品质上有了质的飞跃。你等着瞧吧，用这些大料烹饪出的食物，定能让人回味无穷，难以忘怀。”

　　姜槐栀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些用这些大料烹饪出的美味佳肴。

　　接下来的日子里，姜槐栀勤奋地记录着每一种大料的生长周期、最佳采摘时间以及它们各自独特的味道特性。她还尝试着用这些大料制作了一些简单的调料。

　　终于，在一个月满星辉的夜晚，姜槐栀来到天地，所有的大料都迎来了它们的成熟时刻。

　　一时间整个天地之间交杂着八角树淡淡的清香，花椒的麻香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和谐与美妙。

　　“魂魂，这些东西收集起来也挺麻烦的，你看看……能不能？” 姜槐栀苍蝇搓手，期待的看了看魂魂。

　　魂魂感应到姜槐栀心中所想，便按照她的想法，只见肉桂树树皮自己分离了下来，花椒八角豆蔻果实都咕噜咕噜自己了滚下来，在一边排排序的码好，仿佛在等姜槐栀来检查。

　　有些大料需要加工晒干才能使用，这时候魂魂便施展出它的能力，随着魂魂轻挥小胳膊，一阵微风拂过，那些刚摘下的香料便在空中缓缓旋转，逐渐失去了多余的水分，变得干燥而香醇。姜槐栀惊讶地看着这一幕，眼中闪烁着惊喜与感激。

　　“魂魂，你真是太神奇了！这样一来，我的效率大大提高了。”她笑着称赞道。

　　“只要你想要，我都会给你的，主人。” 魂魂开心的在空中转起了圈圈。

　　当所有香料都经过自然风干的处理后，姜槐栀开始细心地将它们分类打包好，每一份都标注得清清楚楚，生怕遗漏了任何一个细节。

　　忙到忘我之时，姜槐栀已经直不起腰了，现在只需要回到村子里，将它们磨成粉就行了，已经让魂魂帮了那么多，这点事还是让自己来做吧，不然人真的要养出懒骨头了。

　　还有一些香料没有凑齐，不过这些应该够用了。

　　这时耳边传来翠儿的呼唤：“姐姐，天亮了。” 姜槐栀收拾完最后一包香料，拍拍手，转身走出天地，此时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不知不觉在天地里过去了那么久。

　　打开门后翠儿端着水盆，姜槐栀已经习惯每天早上翠儿打水，为她穿衣，梳头，今日一开门，翠儿走过姜槐栀身边，顿了顿身形，转身问道：“姐姐，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姜槐栀闻言，轻轻嗅了嗅自己的衣袖，一股混合着各种大料特有的香气悠然升起，这味道这么大的吗！

　　随即立马让翠儿去烧热水，自己要好好洗个澡，换身衣服。

　　钻进洗浴的木桶里，翠儿还贴心的给姜槐栀撒上花瓣：“姐姐，你昨晚出去了吗？怎么沾染上那么大的味道？我都没闻得出来。”

　　“嗯，这是秘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今天应该是最后一天了吧，我可以离开这里了。” 姜槐栀说的轻描淡写，翠儿隔着屏风看着姜槐栀，心里悄悄的涌上一种想法。

　　“姐姐，你这一走，不知何时才能再见。翠儿虽不懂你的秘密，但知道姐姐做的每件事定有深意。只是，外面的世界复杂多变，姐姐定要小心。”

　　姜槐栀微微颔首，表示认同，心中不禁感慨万分，未曾料到眼前这个名叫翠儿的姑娘竟然如此关怀自己。

　　自从来到此处之后，承蒙她悉心照料，无论是饮食、衣物还是居住之处，都被其安排得井井有条。

　　这般善良勤快之人，仅仅在衙门充当一个打扫丫鬟实在是太屈才了！思及此，姜槐栀心头一动，开口问道：“翠儿，要不你随我一同回去如何？”

　　话音刚落，只见翠儿瞬间双膝跪地，发出“扑通”一声响，惊得姜槐栀匆忙站起身来。

　　然而，她旋即意识到此刻自己正在沐浴，于是又迅速蹲下身子，满脸疑惑地问道：“你这是为何？快快起来说话。”

　　翠儿怯生生地抬起头，目光闪烁不定，低声说道：“姐姐，翠儿身份低微，岂敢有过多奢望。您愿意带翠儿走，翠儿自然是千肯万肯的。只是……只是翠儿的卖身契尚在衙门之中。”随着话语声逐渐变小，她的头也越垂越低。

　　姜槐栀闻听此言，稍稍沉吟片刻后说道：“无妨，此事不难解决。你先出去吧，待我穿上衣裳再做计较。”翠儿乖巧地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将干净衣物搭放在屏风之上，然后轻手轻脚地退出房间。

　　待翠儿离开后，姜槐栀心中暗自思量。她深知在这个时代，一个人的自由往往受限于一纸契约，而翠儿作为丫鬟，其命运更是掌握在他人手中。

　　但姜槐栀觉得既然翠儿选择了她，怎么着也得为翠儿争取自由。

　　穿好衣服后，翠儿已在门口等候了许久，见到姜槐栀后两眼放光，好似第一次见她一样。

　　“走吧，跟我去衙门。” 翠儿小脸泛红的点点头，心里甜甜的跟在姜槐栀身后。

　　姜槐栀穿了一身深兰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将乌黑的秀发随意挽了髻，插了一梅花白玉簪，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

　　怎么看也不像从牢里刚出来的，像是娇生惯养的小姐。

　　回到衙门中，守门的衙役看到姜槐栀先是一愣，一时间没认出来，直到看到身后的翠儿才明白，这是衙门的‘贵客’。

　　“于县令在府中吗？”衙役慌忙点头，带着姜槐栀进了会客厅，此时一位老妇从旁侧走来，一眼就看了姜槐栀。

　　老妇默不作声先是打量着姜槐栀，眼中闪过一丝的满意神色。

　　姜槐栀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打量自己，侧头看去，看到一打扮略显贵气的老妇，正以一种温和而深邃的目光注视着自己，那眼神中有着几分的审视。

　　她心中虽略感意外，却也礼貌地起身轻声问道：“请问这位夫人是？”

　　老妇微微一笑，脸上的皱纹仿佛都因这笑容而柔和了几分，她缓缓开口，声音温和而有力：“我是于县令的母亲，柳氏。久闻姜姑娘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质非凡，难怪能得我儿如此器重。”

　　姜槐栀闻言，谦逊道：“柳老夫人过誉了，槐栀不过一介平民，能得县令大人赏识，已是万幸。今日冒昧来访，实是有要事相商，还望夫人勿怪。”

　　柳老夫人轻轻摆手，示意姜槐栀不必多礼，她引着姜槐栀至一旁的座位坐下，又亲自为她斟上茶水，才缓缓开口：“我儿忙于公务，时常提及姜姑娘不仅才情出众，更有一颗为民请命的心。今日你既来了，定是有要紧之事，不妨直言。”

　　姜槐栀一脸的这老妇对自个儿怎么那么亲？

　　但她很快收敛心神，缓缓接过茶杯，轻抿一口，茶香袅袅间，她缓缓道来：“民女托县令的福，在小院住了已有一月，现时期已满该离开了，特来跟于县令说一声。还有一事，我想从县令的手中买下翠儿。”

　　只见翠儿怯生生地站在一旁，两只小手不停地相互揉搓着，都已经搓得通红，却仍因过度紧张而始终不敢抬起头来。

　　“咳，你这孩子，这般客气作甚？你若真喜欢翠儿，直接使唤她便是了，何必谈什么买卖呀？来人呐，快把翠儿的契子给拿过来。”

　　谁能想到柳老夫人竟是如此的通情达理、好说话呢。

　　此时，柳夫人紧紧地握着姜槐栀的手，那眉眼中满是喜爱之情，简直是越看越满意，嘴角更是笑得都合不拢了。

　　就在这时，于正走了进来，看到眼前这番景象，不由得又是一愣。似乎每一次见到姜槐栀的时候，姜槐栀总是会做出一些令他感到十分奇怪的举动。

　　“哎哟，我的儿啊，你来得可真是时候。姜姑娘这孩子，我真是越看就越是喜欢哟......”柳老夫人接下来要说的话，就算姜槐栀不用想也能猜到个大概，敢情这柳老太太是给自己儿子相儿媳妇来了。

　　“你跟姜姑娘……？”柳老夫人目光炯炯地看着眼前之人，心中暗自思忖着。

　　她深知那姜槐栀可不是个平凡女子，前些日子里，姜槐栀打虎救人以及告发李昭的英勇事迹如长了翅膀一般，迅速传遍了大街小巷。

　　人们对姜槐栀赞不绝口，那些溢美之词源源不断地传入柳老夫人的耳中，令她不禁对这位奇女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于是乎，柳老夫人开始四处打听有关姜槐栀的点点滴滴。

　　而在姜槐栀被关进所谓的“大牢”期间，陆娘子也曾前来探望过数次。然而，每次都被以各种理由告知不便探视，最终只能悻悻而归。

　　就在陆娘子又一次被拒之门外，即将转身离去时，柳老夫人却出人意料地拦下了她，并热情地将其带入衙门内，两人相谈甚欢，一聊便是整整一个下午。

　　待陆娘子离开之时，手中已满满当当全是柳老夫人赠予的厚礼。

　　望着怀里沉甸甸的礼物，陆娘子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心里不禁犯起嘀咕：难道自家妹妹就要这样被卖掉不成？

　　此时，柳老夫人转过头来，面带微笑地看向姜槐栀，轻轻握住她的手说道：“姜姑娘啊，你瞧瞧我家正儿怎么样呢？我可是瞧出来啦，他对你那是相当地上心呐！不知姜姑娘对此有何想法呀......”

　　话音未落，一旁站着的于正这个堂堂七尺男儿，瞬间羞红了脸，急忙开口道：“娘！您这是做什么呀！”

　　“多谢老夫人挂念了，民女对于大人只有感激，并无其他。” 姜槐栀微微一笑，轻轻抽出自己的手。

　　柳老夫人回头瞪了于正一眼，觉得是自己儿子不争气：“姜姑娘，儿孙自有儿孙福，我这老身子骨，也不催着你们。”

　　“是啊，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儿孙我享福。” 姜槐栀深呼吸，忍着不耐烦。

　　于正发觉气氛不对，赶忙上来做和事佬：“姜姑娘，刚刚我看下人拿着翠儿的身契，你是要带她走吗？”

　　姜槐栀只是点头，于正赶忙将下人手中的契约递给了姜槐栀，想着赶紧送走这个他惹不起的人，主要是怕她身后的宋南烛。

　　接过翠儿的身契，姜槐栀片刻也没做停留：“多谢大人好意了，老夫人，民女这就告退。” 说完拉着翠儿赶紧离开了这个地方。

　　出了衙门，三步并两步的走着，翠儿小步跟着：“姐姐，刚刚老夫人是想撮合你和于大人？”

　　“嗯，都没有过问人家的意见，就劈头盖脸的一顿问，有点厌烦，况且我对于大人又没什么心思。” 姜槐栀掏了掏袖子，拿出翠儿的身契，翠儿看到身契一愣，不明白姜槐栀要做什么。

　　只见姜槐栀直接将身契撕了个粉碎，刚刚的烦恼一同被撕碎，满眼笑意看着翠儿说：“以后你就自由了，你也不必对我毕恭毕敬。”

　　翠儿慌了，立马拉住了姜槐栀的手：“姐姐，你这是做什么？这身契……若是没了它，我岂不是又成了无依无靠之人？”翠儿的眼眶瞬间泛红，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和不解。

　　姜槐栀轻轻拍了拍翠儿的手背：“傻丫头，身契不过是一张纸，它怎能束缚住一个人的自由与尊严？从今往后，你不再是任何人的附属，你是你自己的主人。我们姐妹相称，共同进退，如何？”

　　翠儿闻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不再是悲伤，而是被温暖和感激所取代。

　　她紧紧握住姜槐栀的手，哽咽道：“姐姐，你……你真的愿意这样待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

　　“现在不急，我们先回家。”

　　姜槐栀听到远处的呼唤声，拉着翠儿的手腕，指着前方说：“看，阿姐来接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