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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从天还没亮到天完全黑的几番辛苦忙碌割完稻谷之后,白天黑夜累死累活的,明明可以把那稻草放在田里晒干轻点再挑回去也可以,阿婆她偏不!
      偏要顶着中午大太阳天死叫活逼刘言和阿姐有时还有小弟去挑那还没晒干的死重稻草回家晒。就算要去挑回来给牛吃或者当柴烧,等到下午四五点钟太阳没那么晒再去挑,天也不会塌,人也不会立刻死的。可在阿婆的眼色言语里,晚一点挑,就全家都要死灭绝一样严重,就算是负重过劳的只能慢腾腾的干活,一直有气无力的干活,阿婆也不允许人歇息好了,精神抖擞的快手快脚把活三两下干完去玩。
      没苦不会硬吃的大部分人,包括叔叔家,左邻右舍家,满村满田野的人都会等生稻苗在田里晒干变轻了,要么才挑回去当柴烧或者给家里养的牛吃,要么直接一把火在田里烧了当肥料,省功夫力气。
      再比如,国家分地的年代,因为家里人口由阿婆阿公俩口子开枝散叶发展到了好像十几口人,家里分到不算少的山地种了很多竹子。竹子长大了了,就砍竹子卖,剩下的死重生竹枝也是可以干了再去捡回家,或者没那么热的上午或下午再去捡也可以,阿婆她偏偏要逼逼叨叨刘言在死热的中午去捡,阿姐小弟经常被她无视。干活的时候,阿婆的眼睛从来不会漏掉刘言,她自己不怕热,也理所当然的不怕满心委屈不情愿的刘言热死中暑。
      种给猪鸡鸭吃的人吃了会醉的红木薯,明明洗干净不刮皮不擦丝,煮熟直接给猪鸡鸭吃就行,但是阿婆就是不行,刘言白天是完全没有时间弄木薯的,要上学,下学期间又是要喂猪喂牛,又是要砍柴或者割草什么的一大堆活,炒菜吃饭洗澡下来,没有一晚不是天黑的。
      即使天黑,他,阿公,阿姐小弟都跑了,即使刘言实在是想看电视,厚着脸皮去三叔或者小叔房间蹭电视看,都被阿婆一直叫一直吵去弄木薯,叫不到刘言,阿婆就能一直锲而不舍的叫叫叫,叫到叔叔婶婶一堆人被吵得忍无可忍,把刘言赶走去顺从阿婆的驱使刮木薯,全世界才会安静下来。
      刘言他们那里有句话叫做“厌过刮木薯”,就是说,刮木薯是一件很让人烦的事情,但与刮木薯相比,刘言厌刮木薯,更厌阿婆把刘言当丫鬟驱使。
      阿婆她自己没苦都要硬找苦吃还不算,还要时时逼着没有自养能力、逃不脱她手掌利嘴的刘言一起,不允许刘言有一点点的自娱自乐的爱好,她从未把刘言当成一个需要玩,需要乐的小孩子看待过,一直,一直把刘言当成家里的丫鬟,免费的丫鬟,动动嘴叨叨逼逼就能使唤得动的丫鬟。
      阿婆她明明也是从孩子时代过来的,可她大了,老了,都不懂孩子,应该是只不懂小孩子的刘言,不知道是不懂,还是装不懂。连不用干活的鸡鸭,阿婆都知道给放风轻松,阿婆就是不知道给总是被她逼着干活的刘言放风。她心甘情愿给一家人当奴婢,也死要拉刘言给全家人当奴婢丫鬟,不容易刘言反抗。
      丫鬟一词,是刘言两个小婶都看不过去刘言被阿婆没日没夜的只揪着刘言干各种家务活而最先揶揄着说出来的。
      阿婆听了,不知是勃然而怒,还是恼羞成怒,只差跳起来,愤愤的说,我不叫她干,谁干!你来帮我干?!阿婆在的时候,独逼着刘言干活的时候,永远都是只有一句振振有词且咄咄逼人的话:你不干,谁干!刘言听了,满心委屈,自己可不就是家里的免费丫鬟吗?
      小时候的刘言一直一直都是阿婆的嘴下、手下败将,在阿婆那里永远溃不成军,一败涂地,没有自我自由自信。刘言连自己的亲阿婆都应付不过来,更别说出了社会面对的那些陌生同事领导。
      姑姑姑父表姐妹兄弟之类的亲戚来,阿婆也从不允许刘言凑上前,只有永远都干不完的死家务活,刘言的胆子,自信,自然,大方,在阿婆长年累月的叨叨逼逼摧残下,消失殆尽,荡然无存,半点不会待人接物。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当家只有永远干不完的活,丝毫不懂人情世故往来。
      明明什么都没做错,可她在群人当中,越来越胆小如鼠,越来越笨嘴拙舌,越来越反应迟钝,越来越羞耻心过高,越来越觉得自己不能见人。明明没有人可以给她依靠,没有人会心疼她,可刘言却越来越软弱,越来越容易委屈。
      小学四年级时候,在同学当中流行串珠子来玩,那应该算是手工微弱经济初步进入他们那条贫穷得没有工作岗位的乡村。
      他们那里只能靠耕田种谷,养牛养猪养鸡鸭之类的自给自足外,再卖一点点去换油盐酱醋茶钱,直到现在,乃至到他们县城,除了看得见的政府部门,通信营业厅,学校领导老师所谓体面高门槛的工作,还有一些摆摊,一些什么店,什么超市,有岗位给一些些人工作,除了背井离乡,刘言都不知道在他们那里能找到什么工作维生。
      而到外面找工作维生,对于钱没有,爱没有而带来深深的自卑胆怯的人来说,就是连普通工作的面试大部分都很难通过。明明工作要的是干活的能力,可是人家却是在面试的过程中因你的不善大方言谈而彻底否定了你干活的能力。又不是什么高精尖的工作,正常的工作,一个星期或者半个月或者一个月基本都能以上手,可人家仅仅通过一面,不要就不要。人太多了,可供挑选的物美价廉的大把劳动力挑都挑不过来,在这个过分追求降本增效的经济化时代,什么都希望能人工智能化,又什么都希望人能牛马化,哪有多少奴隶主式的公司企业有那个耐心给人适应的机会和成长的时间。
      连普通工作的面试都屡屡受挫,习得性无助,更加没有那个自信心往所谓的“大厂”去投简历了。
      不得不背井离乡找活维生,可是物离乡贵,人离乡贱,过得比牛马不如,于是“社畜”一词在这个处处流光溢彩的社会诞生了。
      有人说,动物每天基本只花两个小时觅食,而社畜每天要花十几个小时觅食,身心俱疲,只养自己一个都难以养活,更遑论养一个家了。而报道上,玉龙雪上的牛还是马了,被拉出来给人观赏,两个小时就可以轮班回去休息了。
      在刘言初三毕业前,她都没挣过半毛钱,想挣钱,想出卖自己的劳动力,也没有任何门路途径。
      那些同学的家长不知道去哪拿一些珠子珠片回来按要求串,串好再拿回去换一点钱,不过没有经过多久,就彻底无声无息了,应该赚不了钱,让同学拿去玩了。
      刘言跟同学学用针线把珠子珠片串成漂亮的龙虾来玩,来带着臭美,阿婆她都不允许,只会恶狠狠地骂说刘言做的是野活野工。
      刘言从阿婆的口中才得知,这工活,原来还有分正和野的。在阿婆的观念里,只要刘亚不是一人当大家的奴仆干完全部家务活的,就统统是野工野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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