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糖炖雪梨》程书墨

12、旅游

　　温雪黎摘下贴在桌上的纸条：【给你留了晚饭在冰箱里，记得吃。】

　　她就知道罗阿姨不会泄露她逃课的事的！

　　冰箱里果然冷藏着黄花鱼，只能明天吃了。

　　温雪黎倒了杯水，上楼。

　　黎宁在老人机上发来消息：【假期医院值班，这几天不回家。我让罗阿姨过去照顾你，有事联系我。】

　　公事公办的口吻，温雪黎叹了口气。
　　医院有那么忙吗？

　　黎女士不在家是常态，温父有句话说对了，真当医院离了她一天就倒闭了不成。去年假期也不见妈妈值班，今年这么反常，八成是不想看见不争气的女儿吧？

　　胡思乱想了一会，四人群聊里又有了动静。思靓在群里问大家国庆假期有什么安排。

　　池鱼：【写作业。】
　　章鱼哥：【！！你能不能有点生活？作业这种东西怎么能放在假期开头写呢。】
　　池鱼：【有本事开学别抄。】

　　温雪黎噗嗤笑了，刚想打字聊会天，忽然想起这个点沈白危应该到家了吧，那她还是别问了……她点开最上门那个置顶，闲得无聊，给他改了个备注。
　　结果手一抖，戳了两下屏幕。

　　“我”拍了拍“小白叔”。

　　啊啊啊
　　这怎么撤回啊！

　　随着眉头变成正在输入，和冷白色小气泡里忽然出现的“怎么了”。
　　温雪黎：……

　　沈白危看着对话框变成正在输入中，一会又消失，一会又闪现，半天才憋出一句：
　　【……误点到了。】

　　【小叔我睡了再见，哦不，晚安。】

　　逃得比兔子还快，沈白危有些好笑，也不为难她。

　　【晚安。】

　　晚上十一点半，还有两篇论文没有改完，沈白危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今天先休息，剩下的明早再看。
　　关掉电脑，忽然何薇的电话打了过来，听振动的铃声都带着急切。

　　沈白危顿了顿，他接电话一向是让对方先出声，何薇应该是在外面，嘈嘈杂杂，清丽的声线从话筒传过来：“白危，阿年在你那吗？”

　　“不在。”沈白危挑了挑眉，“怎么？”

　　“……”何薇不说话，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沈白危哪里管她这些，利落道：“没事？挂了。”

　　“……阿年刚跟我表白，”何薇说：“我拒绝了。”

　　“所以？”沈白危没有丝毫意外。

　　“他喝了不少酒，宿舍锁门，应该会去找你……你帮我照顾一下他。”

　　那是他侄子，照顾家人天经地义，怎么能用帮呢。
　　沈白危乐了，“你这么上心，自己怎么不照顾？”

　　何薇说：“我……”

　　“我暂时还不能见他。”

　　是不能，不是“不想”。沈白危凝神思索片刻，问：“何薇，沈家的婚约对你有束缚吗？我让你难做了？”

　　何薇一听他提这个，赶忙说：“和婚约没关系，你我都不认，不作数的。”

　　“那你怎么还把自己搞得这么被动？”沈白危说：“嘉年喜欢你。你也知道，不是一天两天了。”

　　何薇似是被戳中，声音颤抖：“我知道……”

　　“可我大他七岁，白危，我早就过了小女孩期待爱情的年纪，他想要的我给不了。换成是你，你能忍心耽误他吗？”

　　沈白危听见拍门声，往客厅里走。像是听出她声音里的无措和难耐，动作没有回避，回答也是：“真心喜欢，年龄就不是问题。”

　　“我不干涉你们的感情，但嘉年毕竟是我侄子，容我多说一句。”他十分冷静道：“你说嘉年想要的你给不了，那你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吗？”

　　何薇哽住：“我……”

　　不给她留余地，他打断：“人来了。我挂了。”

　　果然，沈嘉年笔直地站在门外。少年神情冷漠，单看状态也不像喝醉了，就是低落的情绪藏也藏不住，没淋雨也像淋了雨似的失魂落魄。

　　沈白危叹了口气，“进来吧。”

　　少年一言不发地走进来，沈白危进屋拿了条毯子，让他在沙发上躺会儿，自己去做醒酒汤。

　　“小叔，”沈嘉年一把将他拉住，打了个酒嗝：“别忙活了……嗝……我没事儿。”

　　“呵，你还是喝点吧，不然明天早上起来头疼。”沈白危轻笑一声，拍拍他肩膀，起身走向厨房。

　　沈白危端着醒酒汤出来，“我加了陈皮，味道不难咽，你喝完了就好好休息吧。”

　　沈嘉年乖驯地接过汤来喝，“嗯，比上回做的好喝。”

　　“多谢夸奖。”

　　“我刚才进门就想问了，您这儿点了什么香啊？有那种……唔……和尚庙的味道。”沈嘉年深吸一口气，“我闻着就醒酒了。”

　　“是安神香，送的人说是能安神助眠的，”沈白危笑着道：“不过我点了一个晚上，越闻越提神醒脑。”

　　“您还能收别人送礼？谁这么大胆儿。”沈嘉年嗤笑。

　　“不是那种。”

　　“知道不是，这香闻得我清心寡欲……”沈嘉年陡然就颓了，无欲无求地用毛毯裹住自己，闷声道：“谢谢小叔今晚收留我……我暂时……”

　　“我不问。”沈白危收走碗，温温地笑着，成熟且包容，让沈嘉年忽然有了倾诉欲，“小叔，您不介意我追……吧？”

　　沈白危反应了一会，哑然失笑，“我有什么可介意的。你成功了我还得庆幸，省得老爷子惦记。”

　　“真的？”

　　“真的，比真金还真。”沈白危说完，自己都乐了，这话好像某个姑娘信誓旦旦和他说过。

　　“那小叔你得帮我打掩护啊，爷爷若是知道我大逆不道把你墙角给撬了，咱家就该打雷了。”

　　“行了，”沈白危眯缝着眼笑着推了推人，“去浴室洗个澡再睡。”

　　少年懒洋洋道：“困了，不想动。你嫌我臭啊？”

　　沈白危不接茬，“需要我帮你放好水吗？”

　　“……我洗。洗还不成吗。”

　　-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温雪黎一个鱼打挺从床上弹起，光着脚丫子跑了出来，头发也乱糟糟的。

　　“你诈尸了？至于这么激动么。”沈嘉年双脚搭着茶几，枕着手臂，一脸傲慢地看着她。“我问你明天去不去旅游，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

　　“哎呀不是这句，上一句。”

　　沈嘉年抠了抠脸，“我让小叔开车……这句啊，怎么了？”

　　“真的吗？”温雪黎反问：“小叔也去？”

　　“呦呦呦，瞅你那什么表情，见着你爹了？两眼放光。”

　　“滚。”温雪黎骂道。

　　沈嘉年没落下她疯狂上扬的嘴角，顿时有些不爽：“欸，那是我小叔。你不许叫那么亲。”

　　温雪黎叫得很嗲：“我就叫，小叔小叔小叔，你管得着么。”

　　“呕。”他受不了，恼羞成怒：“大早上的，你能不能别这么恶心啊。”

　　“切，你就是眼气小叔对我比对你好。”

　　沈嘉年双手抱胸，冷哼：“我是他亲侄子，你算哪门子亲戚。”

　　温雪黎表情微微变幻了一瞬，不说话了，跳着去挑衣服去了。没被反驳，沈嘉年还有点不习惯，视线搜寻地去看人，女孩儿闷着头收拾行李不再叽叽喳喳。该别是哭了吧？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好像也挺伤人的……

　　“小鬼。”沈嘉年喊她，她也不理。他没辙了，走过去帮忙挑了套灰粉色冲锋衣放进行李，“小鬼，不理我是吧？”

　　温雪黎完全当他是空气。她虽然冷暴力，但每次都撑不过十分钟，这次她决定多撑一会。

　　“成成成，小祖宗，”沈嘉年服了，“我说着玩的，你咋还当真了？我小叔不就是你的小叔，有什么区别。赶明儿，你就是他的心尖尖，哥靠边行了不？”

　　他哄着哄着，发现少女脸慢腾腾红了。真是怪了，这小鬼脸红什么？

　　“尖什么尖！”温雪黎凶他：“我看你最尖。”

　　“……”

　　他都这么大方了，还不满意？

　　外出旅游这么大的事，温雪黎必须得跟黎宁报备。

　　去的是洛阳古城，出发前她自己收拾行李，又担心妈妈会反对，但是这次黎女士听说他们的出行计划时竟然同意了，直接打了笔钱给她。

　　黎宁：“在外面注意安全，记得听你小叔的话。钱不够了我再给你转。”

　　“我会听话的，谢谢妈妈。”温雪黎挺忐忑她一反常态，“你声音怎么有点哑，感冒了吗？”

　　“没事。”那头女人咳了两声，“着凉了，不严重。”

　　“那你记得吃药，多喝热水。”

　　黎宁声线缓了几分，还和她开起了玩笑：“不用你操心我。你一个人出远门，千万别把自己给弄丢了。”

　　母女俩又互相叮嘱了几句，黎宁还要去查房就挂了。也不知是不是母女连心，温雪黎奇怪往年医院放假都是轮休，而黎女士今年格外的忙碌。

　　尤其是最近这半个月，几乎都住在医院附近那套公寓，上次她腿受伤也是回来看一眼就走……温雪黎想着，走之前给爸爸打了个电话吧，拜托他提醒妈妈吃药照顾好身体，但电话音响了半天也没人接。

　　她又打了温氏总裁办的电话，这次很快有人接了。

　　女人声线年轻温婉，“您好，哪位？”上来不介绍就只问这一句，对人多少是有点冒犯了。
　　温雪黎不悦地皱了皱眉，这是新来的秘书吧，说话也太不官方了。但她懒得和人计较，直言道：“我是温总的女儿，温总在吗？”

　　秘书消音了两秒，语气说不出的怪异，“温总在开会，这样吧，一会我叫他给你回电话。”

　　温雪黎眉头皱得深的不能再深了，爸爸哪里招来的秘书？等回电话的时候她可得好好问问。

　　沈白危晚上和她通了电话，让她明天早上得早点起，得去机场赶飞机。

　　“几点？”温雪黎试戴了两幅墨镜，紫外线大的话还可以戴着装逼。

　　“嗯……六点半吧，能起来么？”沈白危无可无不可地说，“不然七点也行，我开快点呗。”

　　“看不起谁呢？我每天上学六点就起。”温雪黎说：“从来不赖床！”

　　那头哼哼地憋着笑，赞扬道：“好学生。”

　　……

　　第二天，沈嘉年准时过来接人，戴着个墨镜，躺在靠背上懒得跟蛇似的，也不下来搭把手拎行李。

　　温雪黎无视他自行将行李扔进后备厢。

　　“怎么是你？”她控诉。

　　沈嘉年傲慢扯唇，“你亲爱的小叔临时接朋友去了，现在只有我管你，爱上不上。”

　　温雪黎也没生气，爬上车，表情怪怪的，“不是说只有我们仨嘛。”

　　“人多热闹嘛。”沈嘉年说，“你不自在啊？”

　　“没有。”温雪黎连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