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H8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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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陡然回笼，白以一下子弹坐了起来。
这是一间完全陌生的现代风卧室，装修风格十分简约，坐着的床边放着一个格外显眼的灰色金属圆桶。房门没有关着，可以看到外面客厅的一角。
她还穿着从剧作家那里顺来的丝绸外套，里面是破破烂烂的运动服，身上的血渍蹭在了柔软的被褥表面，属于爱丽丝的剧本不知何时端正地放在枕头边上。
跨入黑门的瞬间她就失去了意识，结果居然又在一张床上苏醒，吓得她以为在那个什么喝彩领域发生的事又重复了一遍。
周围是整洁安静的环境，这让白以放松了一些。
她撩开眼前凌乱的碎发，却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左手手腕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只纯黑色的手环。
这个手环质地温润坚硬，却与自己的手腕严丝合缝，也没有卡扣和机关，根本取不下来。
这又是什么东西？
“这是绑定了黑塔调查局官方系统的手环。请不要尝试摘除此手环，会触发反制机能。”
身旁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白以一跳。
只见原本安安静静蹲在旁边的圆桶表面，冒出两个旋转的蓝色圆圈，两侧咔嚓一下伸出短小的机械手臂，颇有规律地挥舞着，就像挥手一样。
“您好，尊敬的调查员白以，欢迎来到新生领域。我是您的专属助理人偶编号H817，将为您提供基础的信息咨询与家政服务。这里是您分配到的住所，也是我的主要工作场所，希望我们相处愉快。”
虽然传出来的是没有感情的机械语音，但这个自称“助理人偶”的圆桶将蓝色的灯光眼睛弯成C字，一个粉红色的爱心浮现在桶身的下半部分——看来这个上窄下宽的金属圆桶表面，都是可以呈现出电子图案的。
赛博比心，好幽默啊。
白以面无表情地想。这家伙比起人偶，更像个AI机器人，看起来并没有攻击的意向。这让她稍微放下了一点戒心。
想问的问题有很多，但白以还是从最与自身相关的事情开始问起。
她指了指手上的手环：“那先解释这个是什么东西？”
并没有在意白以的冷淡和直接，H817滔滔不绝地回答：
“这是由黑塔调查局出品的道具，所有在职调查员都需要佩戴该手环，其中承载着黑塔调查局官方系统，简称‘系统’。兼具身份验证、工作信息查询、线上消费等多种功能，是新生领域生活、工作必不可少的基础工具。”
信息量实在有些太大了，但是……假如没理解错的话，这意思怎么好像是要她长期留在这个地方？
白以皱起眉：“什么意思？我必须要在你这个新生领域生活吗？我不能回家吗？”
“是的，非常遗憾，您在短时间内无法回到家乡。”H817的显示屏变出了哭哭的表情。看出了白以的神色不善，它连忙继续解释：
“或许您不记得了，但是您的生命曾经遭遇前所未有的危机。而有人付出巨大的代价，将您托付给黑塔调查局，希望为您争取一线生机。”
“……”
白以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危机……她只记得自己重伤之后变成了植物人。
作为植物人的她，根本没有感知外界的能力，什么时候呼吸断了也不奇怪。所以即使遭遇了危机，她也没有相关的感受和记忆……
不，可能还是有的。白以想起那个在记忆深处一闪而过的炙热疼痛的梦境。
难道那不是梦境？
……但是，真的可以相信这个机器人说的话吗？
白以半信半疑：“这个人是谁？巨大的代价又是什么？”
“抱歉，我的权限无法给出答案。”H817充满歉意地说，眼睛的显示屏落下了电子眼泪。
模糊的记忆里尽是不清晰但亲切的面孔，愿意付出代价来拯救她的性命，大概率是这些她已经记不清了的亲人。
白以闭上眼睛，将短暂的伤感抛之脑后，语气一转凌厉：“但这和我必须要留在这里有什么关系？”
H817也配合着很快地收起了电子眼泪，一板一眼地回答：“由于您在原来的世界中已被认定为死亡，为了避免造成社会混乱等情况，暂时无法将您送回故乡，请您理解。”
“你说‘暂时’，也就是说之后还是有机会回去的吗？”白以的语气咄咄逼人。
“抱歉，我的权限无法给出答案。”H817又流下了一颗一颗的电子眼泪。
白以忍不住扶住额头，她被H817这幅做派搞得有些头大，心里的伤感也不由烟消云散了。
原本她还在为自己模糊的记忆而感到不安和恐惧。但现在，只能说没有记忆也不是什么坏事——要是有记忆的话，她反而会更想念自己的亲朋好友还有故乡。
不过，既然是因为权限“无法给出答案”，也就表明存在答案。
即使短时间无法回去，不代表未来没有机会可以回去。
白以若有所思：“所以，我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在这里生活，对吧？”
没想到的是，H817却出口否认了这个观点：“恕我纠正您的说法：这并非您唯一的选择，而是您做出的选择，也是您争取来的机会。”
“生命无价，而资源有价。您生命的代价已经有人代为支付，但是活下去，则需要您自己支付这笔‘费用’。”
“您通过了考核，也就意味着您获得了居住在新生领域的权利，您需要‘工作’来支付接下来生活的成本，与黑塔调查局的契约便自动成立。自此以后，您是黑塔调查局下的一名员工，黑塔调查局也将保障您的生存权利。”
白以咀嚼着这段有点复杂的话，脸上逐渐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等一下，你的意思是，我这个所谓的打工权利是通过考核才得到的？”
“恕我纠正您的说法：是生存权利。没错，请尽情为您自豪吧！您为自己开创了可以由自己支配的未来！”H817放出了电子礼花，五颜六色的LED彩带在它的桶身显示屏上几厘米几厘米地飘落。
哈哈哈哈，考虑到喝彩领域的情况，在这个世界生存也算更优选择。
白以为这贫乏的二选一感到悲哀。
扶着额头，白以有气无力：“你所说的这个黑塔调查局是干什么的？还有这个契约，也就是类似劳动合同的东西吧，需要我做什么工作？”
H817用标准的电子音一一回答：
“黑塔调查局是新生领域唯一指定官方管理机构，统筹全领域的调查员，负责管理诸位的工作、生活等安排。”
“您以劳动合同来理解契约，这个解释非常合理。您可以通过工作赚取积分与信用点，这些都是领域内的硬通货。积分能够提升调查员等级，不断提升个人权限、提高个人素质及生活质量；而信用点则作为货币可以进行消费等行为。”
也就是说，信用点是钱，而积分则划分出人之间的等级——看来这里人还挺不少，规则制定得那么详细。
不过，所谓的调查员等级不会是什么P10、T4啥的吧？
社畜浓度怎么一下子上来了！
H817自然听不到白以内心的吐槽，兢兢业业地介绍着：“您目前的身份是隶属黑塔调查局的调查员，工作由调查局全权委派，内容、时间都是不固定的。不过，您可以参考喝彩领域的考核任务，黑塔调查局委派的工作形式与其十分相似，您需要去不同的领域完成调查任务……”
白以一下子瞪大了眼睛，提高了音量打断了它的声音：“你说什么？！”
H817停顿了一下，乖乖地重复：“我说，您可以参考喝彩领域的考核任务，黑塔调查局委派的工作形式与其十分相……”
白以连连摆手打断了它的复读：“不不不！那个喝彩领域……它，它很危险啊？！它有吸血鬼啊！这里的工作也有生命危险吗？！！”
虽然这样说有些古怪。
当时白以的心情几乎都被劫后余生的庆幸所占领着，无暇去顾及其他。
但这好不容易的第二次新生差点就断送在喝彩领域，她现在回想起来可以说是后怕极了！
H817的两只电子眼睛变成了问号：“奇怪，喝彩领域的考核应该不存在生命危险。请问您确认吗？”
“当然确认！你看看，你看看这血迹，这伤……呃这破破烂烂的衣服！”
白以情绪激动起来，手脚并用比划着自己这一身狼狈。在比划到胸前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胸前的黑色异质完全没挡住，磕磕绊绊地转移了话题。
“好吧，既然你这样说，那我会反馈给上级部门，要求加强对喝彩领域的监管。”H817的金属小手挥了挥，接受了她的说法。
白以长叹了一口气，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幸存者偏差？
在那个地方，遇到了简单的剧本就能很轻松地通过考核，所以通过考核的人都说考核很简单；但假如像她一样倒霉，遇到了剧作家瞎写的剧本，多半会遇到各种危机，很难活下来。
……剧作家这死老头，这样的事情都不知道做了多少次，还假惺惺地道歉道谢。
当时就该让那老头给她磕一个。
想象那个场景，白以自己心里暗爽了一下。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H8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