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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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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坏蛋,骗我说吃过饭了,要不是姐姐说,我都还不知道。”邬絮琢拿到检查报告后,松了口气,忍不住又说了一句。
钟丝影一直垂着头,一想到刚才在诊室被两个人围着看伤口,就羞得要滴血。
“身上还有没有哪里疼呀?摔倒的时候有没有磕到头。”邬絮琢一丁点儿自觉性也没有,还不停地往人跟前凑,一点不知道自己有多招人嫌。
钟丝影动了动自己一直被拖着的胳膊,黏黏糊糊地道:“没有,我还好。”
其实不太好,钟丝影本来没事,但被劝着推着拽着做了一堆检查,做完下来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钟丝影走到车前,发现车上多了两个枕头,他被扶着上了车,手臂被枕头垫得十分舒适,一丁点痛也感受不到,他靠在椅背上,舒服得想要睡过去。
他看到林助理手中的食盒,知道是给自己准备的,准备去接,却被邬絮琢抢了先。
他打开盖子,顿了顿,随后拿起筷子,将里面的紫菜都挑到了盖子里,“抱歉,忘了跟陈阿姨说你不吃紫菜。”他挑得仔细,动作又快,一分钟不到,就全都挑出来了。
林屿森一副已经习惯的样子,脸上没有丝毫诧异。
钟丝影看着他认真的样子,记忆突然被拉回了两年前,以前和他谈恋爱的时候,他也是这么照顾自己。有时候中午太忙了,顾不上回家,可他又不想吃食堂的饭,邬絮琢就会准备好饭在车上等他,一边听他絮絮叨叨地说着学校的事情,一边给他剥着碗里的虾。
吃过了饭,邬絮琢要处理工作,钟丝影就靠在他肩上小睡一会儿。
馄饨都送到嘴边了,钟丝影才从记忆中回过神儿来。
当年分手,说到底都是他的问题。
他这样的人,不配得到邬先生的好。
馄饨很鲜,没有钟丝影想象中刺鼻的油腻味儿,他难得地,想多吃几个。
第七个馄饨递到嘴边的时候,他实在是有些吃不下了,他抿了抿嘴,还是勉强吞了下去。
“饱了?”邬絮琢注意到他吞咽的动作变慢了,扫了一眼才下肚不到一半的小馄饨,“再吃一个吧。”
钟丝影摇头的动作很轻,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邬絮琢的神色。
“那就不吃了。”邬絮琢盖上餐盒,“回家吧。”
忙活了一整天,钟丝影实在是困得不行,不知不觉,就把眼睛闭上了。突然间,头失重一般向前坠了下去,他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睡着了。
他晃晃脑袋,往车门那边挪了挪,想靠在窗户上睡一会儿。
结果,邬絮琢也挪过来了。
他不由分说地搂住钟丝影的肩膀,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头,“睡吧。”
温热的吐息打在脖颈,钟丝影心中一阵莫名的紧张,他的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襟,另一只手还放在枕头上,夹在两人中间。
“我……我不困了。”钟丝影小声囔囔道。
邬絮琢没听见似的继续看着平板,没有放人的意思。
五分钟后,钟丝影忐忑的心放平了许多,但是邬絮琢紧实的怀抱实在是太过舒适,他有些不舍得在这样的怀抱里睡觉,忍不住想多感受一点。
他可以用二十分钟记住这样的怀抱,以后,就不会再想念了。
但这个怀抱并没有在车到站的时候终止。
邬絮琢像是以为他睡着了,将他从车里抱起来。
钟丝影没睡,但他贪恋这样的怀抱,热恋期的时候,邬絮琢也喜欢这么抱他,恨不得抱一天,怎样说都不肯撒手。他想念,所以不仅没睁开眼,反而试探性地勾上了邬絮琢的脖子。
他感觉到男人的步子顿住了,过了一会儿,又向前走去。
“钟少爷睡着了?”陈阿姨轻声问道。
邬絮琢点头,没有过多交谈。
钟丝影以为他会把自己放到床上,所以打算就这么闭着眼睛一直到邬絮琢出去。
直到邬絮琢开始给他脱衣服……
钟丝影猛然睁开眼睛,对上邬絮琢似笑非笑的眼神,他有一种错觉,邬先生好像从一开始就知道他是在装睡,但还是愿意陪他演戏,把他抱到了床上。
“我自己来。”他羞愤地接过邬絮琢手中的内裤,直觉无地自容。
裤子还没被完全扒掉,他悄咪咪地往下溜,想钻到被子里头去。
“啊!”他被猛扑在床上,裤子被全部扯掉了。
邬絮琢的手摸索着往下,放在他的屁股底下,要不是有被子隔着,那只手都能摸到钟丝影屁股上还没完全消掉的硬块儿了。
钟丝影紧张到绷着身子,反而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那只手上。他小心翼翼地将膝盖向上抬了几分,本意是想抵住邬絮琢的胸膛,却反而让两条腿分得更开了。
“呜……”他的嘴唇一热,和邬絮琢紧紧相贴。他还没来得反抗,就被一双巧舌撬开了唇齿。
他被邬絮琢死死扣着后脑勺,完全不能动弹,躲都没处躲,邬絮琢像一颗陨石,在他口腔里横冲直撞的,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钟丝影吃蛋糕都不带这么大口的。
他被吻得嘴唇发麻,原本毫无血色的嘴唇此刻充血肿胀。
“两年不见,生疏了。”邬絮琢点评道。
钟丝影受伤的那只手臂垫着他的胳膊,搭在他的肩上,另一只手撑着床,大口呼吸着。
他没什么情绪,他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们已经结婚了,他没有理由拒绝正常的性生活。
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邬絮琢看着他偏过去的头,有些不满,轻轻拧了下眉头,捏住他的下巴,强硬地将他的脑袋掰向自己,“丝丝,你还在因为两年前的事情生气吗?”
此话一出,钟丝影眼睛垂得更低,“不,是我的错,我没有理由埋怨您。”
“不是你的错,是我小题大做。”邬絮琢真想把他的眼皮也掰开,强迫他把眼睛也黏在自己身上,“两千万而已,没必要闹成这样。”
“那是背叛。”钟丝影终于肯抬头看着他的眼睛了。
他平静的语气里没有丝毫波澜,眼睛里也没有委屈。这让邬絮琢更加确信,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不是赌气。
“不是……”现在的情况,和两年前完全颠倒,邬絮琢的心脏仿佛被揪起来,“你也是……没办法了。”
两年前的钟丝影稚气未脱,企图用“没办法”这样的理由为自己脱罪,可全部都是自取其辱。
如今,他想明白了,他决心赎罪了,邬絮琢反而为他开脱起来,用的还是他曾经用过的蹩脚的理由。
他躺下,将自己摊平在床上,“邬先生,我不会拒绝你的。如果你难受的话,可以用我。”
“……呵。”邬絮琢低笑出声,苦涩随着这声低笑被吐出些许,“你把自己当什么了?”
两人僵持不下,钟丝影闭上眼睛,就在他以为邬絮琢会摔门而去的时候,邬絮琢突然将他抱了起来,低头,亲吻他的嘴角,“洗了澡再睡。”
从前的钟丝影,一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受父母喜欢,明明不比哥哥差,却从来得不到重视。两个人都考一百分,但钟丝影的一百分就不如哥哥的有价值。
上了初中以后,钟丝影在学习方面突然不开窍了,总在中间的位置。从那以后,这就成了他人生的一个败笔,即便他的绘画作品赢得了国家级别的奖项,也永远不能弥补他在学习方面的缺失。
即便他通过美术考上了整个c国最好的美院附中,也依然不能遮掩他文化课考不到全班第一的丑陋事实。
他曾经自暴自弃地想过,即便有一天他的美术作品能放在世界上最好的展馆里,但肯定还是会因为没有学过大学数学而被家人嘲笑,既然如此,这样没日没夜地画下去又是为了什么。
直到中考完的那个暑假,他才知道,哥哥比他受欢迎的原因很简单,因为哥哥未来会迎娶沈家的公子,而沈家公子的陪嫁,是上亿的资产。
钟丝影天真地认为,哥哥比他受欢迎,只是因为,哥哥比他值钱罢了。
就为着这个,他刚上高一,就和邬絮琢勾搭到了一起。
可以说,他在谈恋爱的那一年时间里,是所有人最疼爱他的一年。
最后,他也是在家人的蛊惑下,偷了邬絮琢公司的印章,想要在那份两千万的赠与合同上盖章。
在最后一刻,他反悔了,两千万对邬絮琢来说确实是个小数目,但偷盗就是偷盗,无论是两块钱,两千万,还是两个亿。就在他决定把那份合同放到碎纸机里的时候,邬絮琢将他当场抓获。
他竟然无耻地说“我是想要销毁来着,我没有这样做”,却被邬絮琢一句“背叛”堵了回去。
他们就这样分了手。
在他心脏已然千疮百孔的时候,爸爸对他说:“邬先生还是爱你的,你再试试吧。”
从那以后,除了学习、画画,他还多了一个比那两个都重要得多的任务:学习做饭,练习口才,做一个让邬先生喜欢的人。
他不想成为别人的附属品,可棍棒让他无法拒绝。
他在学校被检测出心理问题,他以为,家长会后,爸爸会对他说:“对不起,爸爸错了。”
可爸爸却将一份心理检测题的标准答案放在了他的桌子上,“小影,你不要让邬先生失望。”
爸爸不知道邬先生会不会回国,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新的心上人,可即便有那么一丁点的可能性,爸爸也不想放弃。
后来,钟丝影才知道,钟家这么肯定地认为邬絮琢还爱他,是因为在邬絮琢出国两个月后,钟家收到了那两千万。
至于哥哥的地位,从头到尾,没有丝毫的改变。
他以为,再见到邬絮琢,他会有恨,有怨,但是没有,他只有愧疚。
他只想赎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