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恋指南》竹锋山青

14、暴雨倾盆

　　后来，陆源在我学校旁边租了个房子，平常我住在那里，他一有时间就会过来，他那时候已经开始接手公司了，很忙，很忙，很忙，我们经常几个月也见不上面，我忙着赚生活费。我在食堂里干兼职，去给人做家教，去给人打杂，接跑腿，接代跑，一段时间下来，黑了不少，再一次见面是在我们学校，是迎新晚会，我搬着一箱乐器往后台送，他就站在舞台的侧边，彩色的灯光映在他眼底，他穿着一身西装，更成熟了，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我把东西放下，跑过去跟他说“你先去台下看会儿，我一会儿就来”，送完东西，我犹豫着要不要换身衣服，我脸上有汗，身上也有灰，前台音乐嘈杂，人声鼎沸，我在昏暗的后台翻翻找找，没有找到一身像样的衣服，越找越急，怕陆源等久了，“埭阳，把那箱也送过去”，我忽然有种颓然的感觉，秋日的最后一朵花瓣也终于凋零，我搬起了箱子，飞速送了过去，到后台找了一件玩偶服穿上，朝陆源走过去，他一直在第一排的最又边站着，我准备逗一逗他，照着鸭子学步的样子走过去，还不停扇动着翅膀，手里拿着一些小礼物，装作现场工作人员…哦，不，我就是工作人员，当我把礼物发到他跟前的时候，忽然来了个电话，我抬出去的手顿了一瞬，朝他旁边的人递过去，现场太嘈杂了，我听不清他说了什么，但他的眉头紧锁着，锁出一道很深的裂缝，在我们中间劈开了一道东非大裂谷，我踌躇着，也等待着，裤袋传来一阵振动，他离开了，更加耀眼斑斓的灯光铺洒在他周围，独独凸现出他的背影。
　　我掏出手机，“我有事，先走了”，我把玩偶服脱了，又回去搬箱子了。我就这样一天天在忙碌中度过，留给我去想念陆源，去思考我们之间关系的时间很少。期末考试后我找了份寒假工，住在那个他租的房子里，我还是一个人，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去面对各种问题，在脑子里胡思乱想，不一样的是，陆源沉寂了很长时间的微信开始有了消息，他开始一日三餐的问候、天寒加衣、多喝水…我盯着手机盯了很长时间，“你也是”三个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最后还是没有发出去，直到我干完活回来发现他站在我家门口，不，那不是我家，那是陆源的房子，窗户一点斜斜的灯光打在他脸上，仿佛给他打上了一层柔光，但他的脸部线条似乎更冷硬了，风从窗户吹进来，我仿佛听到我心跳的声音，我不知道我要怎样开口，我不知道哪个字要将从我嘴里吐出，在一片静谧当中，他拿出了钥匙，打开了门，哦，对，他也有钥匙的，来不及多想，我逃也似的钻进了屋子，我先进卧室换了件衣服，桌上放着瓶香水，是那次晚会后买的，能遮盖气味，陆源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这里没什么变化，生活痕迹并不多，我只是晚上回来睡个觉，客厅有两个沙发，我不知道我该坐哪里，所以我选择了去给他到杯水，“我要喝茶”，在我放下杯子的时候他说，我回去给他找茶叶，但不幸的是我并没有找到“茶叶没有了，你先喝点水吧”，他站了起来，离我很近，我能看见他的睫毛，“如果有，你就真的给我倒了吗，我是客人吗？”他贴的更近了。
　　他当然不是客人，那我们是什么，我们是情侣，我们是情侣吗？是吗？我们太长时间没见了，我黑了很多，身上的肌肉也更结实了，还高了一些，我偷偷的瞄了瞄，我大概到他鼻尖的位置，他又坐了下来，然后把我拉到他腿上，我感觉有点奇怪，很别扭，就挪了下来，“吃饭没”，他在转移话题，“没有”，“我去给你做”，但屋子里并没有食材，只翻出了几袋泡面。
　　客厅的灯光是暖黄色的，厨房里飘出阵阵香气，仿佛能听到水开的咕嘟声，餐桌两个人坐着有点显小，在我印象中，这好像还是陆源第一次吃方便面，我有点饿，没太吃饱，平常我能吃两个人份的，他还剩了点汤，我就给喝了，碗也好刷。从我们见面到现在，我们说过的话不超过三句，现在静下来，只觉得手脚都要僵硬了，TMD真难受，我不想再这样干坐着了，“要做吗”，我问他，他盯着我没说话，他的眼睛黑沉沉的，少了一点灿烂的星光，我的心脏好像下一秒就要发射出去，但我的脸皮化作城墙盖住了它，“不做滚”，我不想再思考了，我有一点累，一点累，我想让我的大脑陷入混沌无知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