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沾染》辞故卿

5、第 5 章

　　“你们这些人出老千了吧！”林月秋撂下扑克牌说道，“不打了，换一个！”
　　江觉：“那你想怎样。”
　　林月秋想了想：“来点玄学的，真心话大冒险吧，正好不打牌的也能一起。”
　　袁晏京本来在沙发挺尸，闻此一跃而起：“来来来！”
　　就这样，原本坐着聊天的都被拉过去了，剩孟遥州一人不动如山地在角落看保暖护膝。
　　林月秋过去薅他：“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一起呗！”
　　“......”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薅到了大桌那边坐下。
　　在场一共有27人，林月秋拿出一套专门用来抽签的磁卡，留了前26的数字，按座位顺时针一圈轮流坐庄。
　　林月秋是东道主，就由她开头。她将磁卡打乱顺序，随便选了15号。
　　磁卡盒从她左边的赵静开始传。
　　赵静摸出7号。
　　下一个田磊，摸出5号。
　　接着，吴恺摸出9号。
　　......
　　孟遥州摸出18号。
　　......
　　都快轮完了，还没人抽到15号，箱中只剩两张磁卡。
　　袁晏京和孙岚面面相觑，有种不祥的预感。他摸了一个出来，打开一看果然命中。
　　孙岚瞅到，幸灾乐祸地指着他对众人道：“嘿嘿，镜儿抽到了，不是我！”
　　林月秋：“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袁晏京：“真心话。”
　　林月秋正要开口，他忽然伸手大喊了声“且慢”。
　　“咳，在此之前，先容我简述我对这个班做的贡献：身为班长，我对老方勤勤恳恳，对你们无私奉献，我——”
　　孙岚代表众人捂住他嘴，“上问题！”
　　林月秋比了个OK，无情发问：“如果有一天你的灵魂穿越到了你最讨厌的人的女朋友身上，必须对他说十句肉麻的话，不然你就永远变不回去，得和这个人结婚生子永远绑定，你会说哪十句？”
　　“噗哈哈哈哈！”
　　袁晏京：“......我能选直接死吗。”
　　林月秋：“不行。”
　　才刚开局，袁晏京就有点后悔玩这破游戏了，主要他以前运气好得很，从来没有被抽到过，这次不知道怎么回事，开局就祭了。
　　他在众人催促下，忍着恶心掰指头数：
　　“‘你真好’、‘我喜欢你’‘想永远和你在一起’——”
　　“等等。”李风帆打断他：“这就是你说的肉麻话啊，不痛不痒的，程度也太轻了吧！”
　　“就是！”
　　袁晏京：“我TM都想哕了，要听听，不听拉倒。”
　　李风帆故意激他：“这么玩不起呢，镜儿。”再加上其他人三言两语一撺掇，袁晏京的胜负欲被激起，较起了真。
　　“都给我听好了！”
　　他的声音忽然夹起来：“哥哥，想我的时候摸摸你的心，我就在里面噢。你是我最爱的宝贝，给我甜甜的草莓蛋糕也不换。你站的方向风吹过来都是暖的。说来说去，我的择偶对象就是一个字，那就是你。我一直爱你，你可以反复向我确认。在我心里众生平等，只有你一个超重。哥哥，你在我这里永远都是最好的......”
　　众人：“......”
　　袁晏京提着一口气说了很多，也没数，感觉差不多了就停住，恶寒的后劲上来，悻悻道：“这总行吧，我看谁还有意见！”
　　李风帆他们沉默了片刻，突然遏制不住大笑：“噗——哈哈哈哈！”
　　“没意见没意见！”
　　“造次了，镜儿班长！”
　　袁晏京：“哼。”
　　第二回赵静坐庄，李风帆被抽到，选了大冒险，按赵静要求跑到马路上唱跳脑白金广告三遍，看热闹的趴窗上笑抽了。
　　看得出来，他本来又尬又羞耻，后来起劲儿了，动作和台词一点不含糊，精神状态震惊过往路人几十秒。
　　第三回轮到吴恺时抽到孟遥州，他选了真心话。
　　吴恺他们是看人下菜碟的，他这样的显然不适合用之前那套来整蛊，遂问了个正常点的问题：“谈过恋爱吗？”
　　孟遥州：“没有。”
　　林月秋追问：“那有喜欢的人吗？”
　　孟遥州：“这是另外的问题。”
　　好吧......这种太温和的问题果然没啥意思。在这种场合，即使是孟遥州这个平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闷葫芦，也得被蹭掉一层葫芦皮他们才尽兴。
　　因而，等到有人第二次抽到孟遥州，就开始使坏。按照附加的游戏规则，当有人被抽到两次及以上时，不得选择同一种惩罚方式。也就是说，他这次只能接受大冒险。
　　“请选择和在座的任意一人近距离对视30秒。”
　　“......”孟遥州扫视一圈，落在吴恺身上。
　　他不想冒犯女生，无论是秦霜还是别的人，所以想选男生做这个惩罚。和他还算说得上话的少之又少，吴恺算是其中一个。
　　吴恺：“......这里这么多女生，你选我不太合适吧。”
　　既是婉拒，孟遥州也没有勉强，又看向下一个。
　　孙岚避开视线。
　　李风帆也如是。
　　不是他们不帮，是他们就想看孟遥州和女生做这事，就好比看和尚破戒，违和感强，有看头。
　　孟遥州说：“我接受另外的惩罚。”
　　秦霜在众人之中，见状心里五味杂陈。
　　是欣然，也是酸涩。
　　他们没想到孟遥州就这么直接放弃了，有点傻眼。
　　因为如果在选择真心话或大冒险后食言，要喝下林月秋自制的混合了醋、柠檬汁、姜汁等东西的不明液体作为另外的惩罚。那玩意游戏开始前有人不怕死尝了口，当场吐了出来，跑去对着水龙头漱口才消掉恶心的感觉。
　　林月秋不想为难孟遥州，打圆场：“算了算了，实在不想做别——”
　　江觉蓦地笑起来，淡声打断，自嘲道：“我看上去就这么像不乐于助人的吗。”
　　孟遥州拿惩罚饮料的手顿住，听到他接着道：“我帮你吧。”
　　“袖手旁观，多少显得我这个做同桌的薄情寡义了不是。”
　　江觉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开口，是在场的都没有料到。
　　反正事情已经无法按照他们想看的走向了，怎样都比旁观人喝生化武器吐一地有意思。何况还有江觉主动加入惩罚。毕竟抽都不一定能抽到他，即便抽到他，他们也不敢真拿他开涮，所以现在乐见其成：“行啊！”
　　坐江觉边的许纪给孟遥州让座，“来，先坐我这儿。”
　　“欸对！”
　　“还得副班长呢，有眼力见！”
　　在周围基本是看热闹的注视中，孟遥州一言不发地隔着半个桌望向对面。与刚才戏弄李风帆的狡黠不同，这会儿的他脸上挂着慵懒的笑，显得坦然随性，是他素日里更常见的模样。
　　“咋还站着啊？”
　　“对啊......”
　　在起哄声中，孟遥州走到那个位子。
　　江觉见他就这么站着，平静中带了点生硬，与在班上做同桌与他交谈时无异：“坐吧，本来就是个小惩罚，没什么大不了的，不用弄这么正式。”
　　他侧坐下之后，江觉交叠的双腿没动，只是掌心支着自己座椅的边沿微微倾身靠近，目光深邃澄敛，似在打量好奇之物的缅因猫。
　　“一！”
　　“二！”
　　“三！”
　　“四！”
　　......
　　叠声的计时响起，夹着众人的嬉笑。江觉的面容比在沙发上更近，两人能感受对方温热的吐息，也能看到彼此的瞳仁在半明半昧中投映的模糊影像。
　　明明只是三十秒，却流逝得格外漫长。
　　孟遥州搭在腿上的指尖不自觉地蜷了蜷，脸上却没有任何破绽。
　　“二十六！”
　　“二十七！”
　　“二十七！”
　　......
　　当响起“三十”的那刻，孟遥州绷住的身形稍稍忪下来，漠然起身回到原本的位置。
　　站在一旁的许纪小声道：“......是不是把人弄生气啦？”
　　李风帆：“也没有吧......他不是一直都这样吗，江觉你说是吧。”
　　江觉收回目光，没有回答，而是整理袖口，冷不丁说起他：“嗯，你刚在外面跳得挺有模有样的。”
　　许纪：“噗。”
　　李风帆啧了声：“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呢你，我说A你说B是吧。”
　　“虽然但是，”他强调，“我跳得当然好。人嘛，多少有点模仿天赋在身上的。”
　　“夸你句你还真喘上了。”
　　“那咋了。”李风帆阴恻恻警告，“你这家伙最好别被我抽到，别人不敢整你是别人，落我手里可不会轻易放过你！”
　　江觉：“拭目以待。”
　　在剩下的二十多轮中，孟遥州没有再被抽到。他参与着游戏，却如同没有多余感情的NPC，只是在做着让他做的事。
　　背景的流行歌依次播放着，在帘幕紧闭的房间里，他有一瞬的恍惚。
　　这些年，他是第一次身处这样的娱乐活动中，清晰地感受着自身的格格不入。
　　在这过程中，很多人被抽到接受惩罚，包括秦霜。
　　他想，他大概知道程裴璟为何针对他了。
　　按照要求，秦霜需说出，如果野外求生，会选在座哪个男生作搭档。她还没开口，程裴璟就不满地质问对方提的什么破问题。然而，性格乖张的他仅仅在秦霜投来的一个眼神下就收住脾气，偃旗熄火。
　　她张口回答：“我会选江觉。”
　　周围哗然。
　　李风帆吃到瓜乐得很，挨近江觉：“咋回事，我还以为她会选孟遥州，这是移情别恋了吗。”
　　江觉看着程裴璟，了然，这哪是移情别恋，分明是拿他树靶子呢。
　　“因为，”秦霜冷静补充道，“野外求生最重要的是足够聪明的头脑和稳定的心态情绪，不然就是死路一条。”
　　“哦......”其余人配合地点头，不管真假。
　　巧的是，轮到孟遥州坐庄时，抽到了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