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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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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孟遥州到学校,在楼梯间遇见江觉,从包里拿了个保温杯给他。
“这什么?”
“槐花茶。”
“院里槐树的?”
“嗯。”
江觉晃了晃保温杯,问道:“那槐树多少年头了?”
孟遥州:“几十年了,我太奶奶在爷爷去了战场后种的。”
“爷爷是退伍老兵?”
“对,他的腿伤就是那时在东南亚中了弹留的。”
孟长宏走的时候做了回不来的打算,临走时回家见了他母亲夏金芳一面,什么都没有说,想着若有一丝生还的希望好过让她一直担心受怕。即便如此,夏金芳还是从他的言行中隐约猜出来他即将要做的事,但她没有拦着儿子,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让他去了。
孟长宏走后,她每天都过得提心吊胆,怕他就此一去不回。有一天夜里,她梦见儿子被人追击,从山崖坠落,有株大槐树从山下伸出枝叶接住了他。夏金芳觉得这是预兆,就想在院里种槐树。当时邻居们都劝她不要种,说槐字带鬼属阴,种家里不吉利。
夏金芳当时也很犹豫,弄堂狭窄拥挤,家中无山无田,除了院子她没有别的地方可以种。后来她连续几夜做了类似的梦,还是力排众议种下了槐树,每天早晚对着它祈祷。可能冥冥之中的确有什么存在吧,后来孟长宏真的活着回来了,虽然瘸了腿,相比他的战友们已经是相当幸运了。打那以后,她逢人便说是槐树救了儿子的命。
教室里很多人已经到了,正三三两两围坐着讨论昨天的作业。
“卧槽,”林月秋抓耳挠腮,“你这几道题怎么算得都跟我不一样!”
赵静见状也很急:“靠,我也不知道啊,我昨天出去浪了,从下午紧赶慢赶到凌晨,人都快写傻了!”
“吴恺,你的拿来我看看!”她抓过吴恺的卷子对答案,表情逐渐凝重,苦恼地退了回去,正要问谁昨天好好在家好好写了作业的,看到江觉进来如见救星。
“你可算来了!”
她冲过去一把薅下他的背包抢回了座位。
江觉:“哎,干嘛呢你,跟个山匪似的。”
孟遥州见不少人拿着卷子过去围观,想提醒:“不是,昨天——”
江觉示意他没事,“昨天下午和晚上我仔细看了一遍,你做得挺好的,少数做错的我改过来了。”
随后拍他的肩,对他道:“一直在进步,很棒。”
江觉总会给予孟遥州积极的正反馈。
孟遥州:“你昨天体温没再升回去吧?”
“没,好好的。”
“欸?”林月秋拿出保温杯诧异地嘟囔,“你什么时候用保温杯了,不是都喝矿泉水的吗。而且还是这么淳朴的老式保温杯,不像你的风格啊。”
“去,”江觉过去夺下它,“没品位。”
他在座位坐下,语气矜骄:“这叫怀旧风,你懂什么。”
“行行行,草民无知。”这一刻他是爹,他说啥就是啥,林月秋识相地闭嘴。
江觉拧开杯盖,一阵沁人心脾的茶香扑鼻而来,很快漫散开。
前排围着的人扭头看了过来。
“什么东西,”吴恺好奇,“怪香的。”
“不是吧,”林月秋专心致志地对答案,纳罕:“你现在就开始泡枸杞防老啦?”
“我看你也别对了,”江觉伸手要捞自己的包和习题卷,“去治治鼻子吧,枸杞这个味?”
林月秋嗷的一声死死抱住东西不撒手,谄媚笑道:“那您老给咱介绍一下,这是啥呀?”
江觉满意地坐下,慢悠悠地一字一顿:“槐花茶。”
袁晏京:“槐花?你突然买这个来喝干嘛?”
他靠着椅背,脚支在桌腿横杠上,“谁说这是买的。”
众人更加不解,看得出他此时好像有点在炫耀,但都不懂他这奇怪的炫耀点在哪里,于是只能回过头干起正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孟遥州看他,提醒:“小心烫。”
江觉轻吹热气饮了一口,清冽中带着甘甜。“好喝,里面原来还放了红枣碎。”
他说:“明天让爷爷再给我煮点呗?”
“可以,但槐花性凉,只能偶尔喝喝。”
“这样啊。”
孟遥州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如果你喜欢这个味道,等到了四五月份,有新鲜槐花做的包子和饺子,可以来尝。”
“好啊。”
“我靠!”李风帆从楼梯内三阶作一步地跑上来,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狂奔,“借过借过!”
秦霜刚扭头,他跟一阵风似的,嗖地掠过。
她用余光看到楼梯口又走出一个人,回首瞥去,正和对方的视线交汇。她只楞了须臾就很快收回视线,抿唇向教室走去。
程裴璟见状默然立在原地,看着她纤瘦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才接着往前。
“要死了要死了!”李风帆冲进教室直奔座位。
“这么了你,”田磊被冷不丁撞到,轻踹一脚为敬,“跟个点着的炮仗一样。”
昨晚生日宴出了那档子事,李风帆也不好再烦江觉,就问其他人要了答案,但语文布置的一篇议论文忘写了。
田磊见他掏出语文卷子倒扣在桌上,对着作文答题区苦思,还偷拿手机划拉屏幕,幸灾乐祸地凑近道:“呦,作文忘写啦?”
“滚滚滚。”李风帆头也不抬,“没看忙着吗,别来添乱。”
“稀了个奇,你又不是头一次不交语文作业,”吴恺说,“也没见你之前这么慌。”
班长兼语文课代表袁晏京:“这你就不知道了。上回我去办公室交语文作业,徐老师不在,正碰上老方,问我人齐没。我看他八成想点人数,糊弄不过去,就老实交代了。上次就顺子一个没交,被当场叫去挨批了。”
“老方下令,以后语文作业都要收齐,他会不定期清点,还会看完成度,有谁被抓到就三千字检讨加走廊罚站。”
“卧槽!”有两个男生跳起来锤他,“你个死眼镜,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不早说!”
袁晏京略有心虚:“我没说吗?......呃,当时手上还在忙其他事,跑了一趟教务处,回来就忘了这茬......你们俩没写吗?”
“你说呢!”
“现在还有点时间,要不你俩努力努力,看看能不能创造奇迹?”
“努力你大爷!”
袁晏京底气和平时比明显不足:“你们偷懒没写作业,怪我干嘛!”
“哈哈哈哈!”李风帆自身难保还分了点心思嘲笑别人,“我以为我够悬了,原来有比我还危险的,太好了哈哈哈哈!”
话音刚落,就挨了两下飞来的笔。
冬天穿得厚,他又皮糙,跟被小姑娘戳了似的,一点事没有,耀武扬威地扭动,嘴上还欠:“没吃饭吗,就这点力道?”
许纪:“少叭叭两句吧,瞧你欠的。”转而对那俩人道:“今周一,老方早上得去开会,再加上电玩城咱学校被逮到好几个,估计挺忙的,顾不上这个。办公室应该就徐老师在,跟她解释解释,下次别再犯估计就能逃过。”
语文老师徐美先在附中一众在岗教师中论资历排得上前三。人年纪大了,加上本身性格就和善可亲,凡事想得很开,从没见她在学生面前发过脾气,也不会像其他老师把每次的作业都计入平时表现情况,向来都是收来多少作业她改多少,只要看得过去都不会计较。
两人如蒙大赦松了口气,继而对视一眼,换了副面孔对袁晏京:
“哎呀,眼镜儿~”
“镜儿~”
“帮我们跟徐老师说说,就说昨天家里有事没有时间写作业,今天就补上。”
袁晏京:“......”
俩人见他没应,成心恶心他,一边一个拉扯他,掐着嗓子齐声喊:“镜哥哥~求你啦~”
周围人看乐了。
这帮人向来两副面孔,有事镜哥哥,无事死眼镜,袁晏京早麻了:“闭嘴!”
李风帆情况特殊,被方文钦赐往后语文作业都单独过目的“殊荣”,只能带着嫉妒奋笔疾书,不想让他们得逞:“呔,哪来的妖孽!速速现形!”
“镜哥哥~”
“求求你~”
“行了!”袁晏京在一声声“镜哥哥”中嚷道,“我TM答应还不行吗!滚远点!”
两人这才罢休。
“唔......”江觉啜饮的动作突然停住。
“怎么了,”孟遥州见状猜测,“枣核没去干净?”
“昂。”他舌尖含着核渣,伸手要找纸巾。
孟遥州从自己这儿拿了张纸给他,他接过吐出核渣,丢垃圾桶里。
碰到秦霜下来扔垃圾。
“哎,”江觉开口,“你东西掉了。”
她转头,见他将口袋单词册捡起拍了拍灰递来,“谢谢。”
“这是初中的吧。”
“嗯,”她把那本翻得有些软的单词册放回兜里,“以前用的。”
大课间升旗仪式。
校长照例发言后,教导主任丁新华开始一个个通报训人。
他每次训人都得要点时间,底下的学生要么掏个单词册出来看,要么百无聊赖地窃窃私语。
“秋秋,你看那儿——”赵静身体靠后对正用脚尖扒拉草坪的林月秋小声道。
“嗯?”她顺着视线看去,“......什么玩意?都是人,有啥好看的。”
“啧,”赵静描述,“两点钟方向,离咱不远,那个,就白白净净的那个,高一段草。”
林月秋眯眼在人群中辨别,终于在人与人的间隙中找到赵静说的,“噢,你说他呀......”
她细细品味了一番,评价:“还行,但段草不至于吧,谁评的?”
“还能谁,高一野生群里投票选的呗。他和另个高一男生票数很接近,险胜两票。”
林月秋辣评:“需要赢得这么艰难吗,看来这高一的小女生吃得不咋好啊。”
“还是咱吃得好。”
“赞同,”赵静点头,“光文科那边就有仨俩挺有姿色的,更别提咱理科班还有大帅哥。咱吃得好。”
吴恺在边上听了一耳朵,八卦地问:“有我吗?”
“噗。”后面的李风帆笑出声,还好台上丁新华训得慷慨激昂,没有闹出动静。他拍拍吴恺的肩,“恺啊,真是欣赏你的自信。”
“对啊。”前面的田磊吱声:“就算你是土著不上网,也该想想平时那些女生爱搭理你吗。”
“我咋了,”吴恺挺胸,“老子最帅,是她们没眼光。”
“......嘁。”林月秋和赵静嫌弃地翻白眼。
“哎对了,”赵静想到什么,“不知道谁带的头,野生群里最近在带话题组cp,你猜热度最高的是谁和谁。”
“谁啊?”
“江觉和秦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