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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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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后,李风帆三人打球打饿了去小卖部,袁晏京也一块去,说是要请孟遥州吃东西犒劳他。
吴恺不答应了:“犒劳他那是应该的,那我们呢?合着刚就孟遥州一人跟九班打球?”
孙岚:“对啊,我可听说了啊,你跟九班覃振群打赌,赢了难道没我们功劳在?”
李风帆:“镜儿,劝你把里头的人情世故想清楚点再回答。”
袁晏京心情舒畅得很,大手一挥:“都请!想吃啥拿啥!”
三人对视,齐声拿腔:“镜总豪爽~”
袁晏京如同开屏的孔雀,瞅了眼黑着脸的覃振群:“老覃,咱的赌约记得兑现。看在你也不容易,这样吧,允许你先做好思想准备再跟我说。不过我可说好,不接受晚上没人的时候,上午还是下午,你自己挑个时间吧。”
“还有,最后提醒你,以后别轻易挑衅我们班。”
覃振群眼睁睁看他昂着脑袋开着屏从面前经过却无话可说:“......”
魏国雄:“喂,你叫孟遥州?”
孟遥州穿得多,打球出了汗粘身上不太舒服,正抖动下摆散热,闻声看去:“有事?”
“要不要加入我们学校篮球队?”
他想都没想,很快回答:“不去。”
魏国雄:“不是,你不再考虑考虑?”
“不考虑。”
“哎——”
江觉抓着球开口:“他既然不想就别勉强了。”
知道孟遥州有事问自己,对他道:“我去器材室还球,一起?”
“嗯。”
器材室在操场后面,很偏,没什么人。
孟遥州:“你去过那儿?”
江觉:“也不远,得了空偶尔会去。”
“......”
江觉:“好像有挺长时间没在那儿见过你了。”
“我应该不会再去了。”孟遥州说。
“因为没时间?”
“嗯。”
二人都没再说话。
周内有体育课时,为了方便学生借运动器材,器材室的门默认是只关不锁的。里头很大,球类存放点在最靠边的墙角,被跳高垫挡着。江觉进去还球,孟遥州在他身后。
然而,当他们准备出去时,器材室的门乍然砰的一声合上。
他们对视一眼,绕过跳高垫走到门后拧动门把。
果然,被从外面锁上了。
现在是下午倒数第二节,秋冬学期天黑得早,最后一节一般不会有体育课,所以如果没人发现的话他们可能要被关到明天。
门关上后,只有上面一排很小的窗沟通内外视野。江觉在昏暗中打开器材室的灯。那灯平常用不着,年久失修,仅发出了一瞬微弱的光后就咽了气。
“啧。”
他在堆叠的跳高垫上坐下,随手抓了个网球叩击地板,倒有心情同孟遥州开玩笑:“你说,是李风帆那小子能先找到我们,还是夜里巡逻的保安先发现我们。”
孟遥州也坐了下来,拿出随身听查看电量,“他们不至于那么迟才发现我们在这儿,估计下课吃晚饭就会过来确认。”
被关着无事可做,空气安静片刻后江觉闲聊道:“你球打得挺不错。”
“是吗......”
或许是因为一旁坐着的是江觉,或许是因为身处幽闭的空间,他被暂时赋予了一丝扒开过往的勇气,望着那个在地面砰砰扣响的球,耳边响起了遥远的、依稀的声音,喃喃:
“我爸从前很喜欢打球,我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接触了篮球......”
江觉手中拍击的动作闻言顿住,球震颤了几下,慢悠悠地滚到了角落。孟遥州半阖着眼,捏住掌中的随身听,又重新变成了那个缄默不语的他。
江觉观察他一眼,双手向后撑在软垫上,徐徐开口:“陪我玩个游戏呗?”
见他看向自己,用下巴点了点前面,“喏,那儿。”
他顺着方向看去,正对面墙上挂着副靶子。
“你投篮那么准,跟我比比这个?”
孟遥州自然没什么兴致玩这种小游戏,但还是点了头。
江觉站起,从飞镖盒中抓了把分给他一半,“一人三次。”
接着率先投了一支飞镖,正中八环。“换你了。”
他没玩过飞镖,试了试,堪堪三环。
“凝神,瞄准红心,手要稳,跟投篮其实一个原理。”江觉把自己的一支镖给他,“再试一次。”
孟遥州接过,照他说的把镖掷出去,这次离靶心近了不少。凑近确认,差一点就中了六环。
“你比我妹妹强。”
江觉指尖捏着仅剩的一支镖摩梭柄端,嗓音中掺杂熟稔的揶揄。“她啊,不管试多少次,都只中个边。”
孟遥州从未听过关于他妹妹的事,就连嘴碎如李风帆都没提过一句。
看着江觉的标稳稳地落在靶心,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
“我投完了,到你了。”
孟遥州反应过来,要还他一支。
“你投中的就是你的。”江觉说:“还剩两支,如果你赢了我,我送你个礼物。”
他握着掌心的两支飞镖,“我不需要什么礼物。”
“你先投,赢过我再说。”
他望着靶子,先后掷出两支镖。
都是六环。
“你赢了。”
江觉坐回跳高垫上,盯着取下飞镖后空落落的靶子,忽然道:“你说,人真的有投胎转世吗。”
孟遥州没有回答。他心里清楚,江觉这是在用自己的伤口来安慰他。
“江觉......”
“没事,她被病折磨了很久,走了也是一种解脱。”
江觉还是那副对什么都不甚在意的神色,可孟遥州从他的泰然下感受到了哀伤。那股哀伤很浓烈,如经过时间发酵的酒,平时都在坛中封着,一经揭开,即使液面不动声色,气息依然扑鼻而来。
此刻的江觉与平时浑然不同......
还是说,他其实就是如此,只是在玩世不恭背后潜藏得不让人察觉......
在这一瞬间,孟遥州蓦然感受到有什么落空了。
江觉察觉到孟遥州注视着自己,从兜里摸出块黑巧,“饿不饿?”
“只有一个吗?”
“嗯。”
孟遥州撕开包装,把它掰成了两半,拿了一半后带着包装袋递还。
“我不饿,你吃。”
孟遥州平静指出:“我没见你下午吃过东西。”
江觉无法,接过剩的半块咬下含嘴里。醇厚的味道随着可可脂的融化,在口腔蔓延开。
“我能看出来,”他说,“秦霜还喜欢你。”
孟遥州:“我知道。等毕了业各奔东西,她会遇上真正值得的人,我祝福她。”
江觉皱眉:“为什么觉得你不值得,这么瞧不上自己?”
他咀嚼的动作停下,慢吞吞地咽下融化殆尽的巧克力块,“不是我看不上自己,是......”
“我确实不值得。”
江觉沉默地审视着他,半晌后道:“你看到的自己不一定就是全貌,你也该从旁人的角度知道你是什么样的。”
孟遥州苦笑,随口一问:“那从你这儿看,我是个什么样的呢。”
“你?努力、聪颖、有潜力和爆发力......你的优点我可以说一堆,从客观角度。老师和同学的话你是一点没听进去吗?”
江觉所言如同自远方传来,在孟遥州耳畔发出有点模糊的回音,他惨然又迷茫地牵动唇角,似是想要说什么,却归于沉寂。
他该怎么告诉江觉,一个人自幼时起产生的自责、自卑,经年难散,愈结愈厚,是会困住这个人一辈子的。
“谢谢。”他最终只说出了这两字。
江觉望他良久,伸手:“随身听。”
孟遥州把东西给他。
他翻翻菜单,果然都是些英语听力或BBC新闻,找遍了也就三首歌。他取下耳机外放,不顾脏地在跳高垫上仰面躺下,曲腿踩着垫沿,把胳膊上搭着的校服外套往孟遥州身后一摊。
“躺着休息会儿吧,没这么早来人。”
孟遥州感觉到他好似有点懊恼,不明所以地凑近了些,询问:“你,生气了?”
江觉单手枕在脑后闭着眼。“没有。”
“......”
十一月的天渗着凉意,打球产生的热劲已经渐渐消散,器材室内比外面暖和不了多少。孟遥州把他的外套盖江觉身上,跟着躺下。
江觉掀起眼睑,正对上校牌上的照片。
少年安静地望着他,如同被磨去了棱角。
他凝眸瞧了一会儿,心中很不是滋味,扭头看向身侧。
孟遥州正阖目小憩。他好像很累,真的就这么在音乐声中睡着了。
江觉侧身离他更近些,把盖着的外套基本都扯了过去,在幽闭中无声地观察着他。
孟遥州昨夜没睡好,此刻倒入眠得格外安稳,若不是翻身硌着校牌,大有还可以再打几小时盹的趋势。
他惺忪地望着器材室的屋顶缓了会儿,才发现外套不知何时又回到了身上,而背后还垫着江觉的。
他望向江觉。
江觉维持着之前的姿势。垂下眼皮的他轮廓显得很柔和,睫毛静落在下睑,挺立的鼻梁洒着微弱光晕。
孟遥州凝眸瞧着,侧脸接触到垫着的外套,嗅到洗衣液洗涤后残留的清爽淡香。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江觉!你俩在里头吗?”
二人皆闻声而起。
江觉关掉随身听,扬声:“在,被锁了。”
“还真在啊......等着,爹这就去找钥匙救我儿!”
“滚吧。”
没多久,器材室的门被打开,李风帆打量里头,“黑不溜秋的,怎么不开灯。”
江觉:“你以为不想啊,自己试试,看那破灯能不能打开。”
“稀了个奇了,你们到底怎么被锁里头的?”
“有人故意的,刚一进来就被锁了。”
“靠,谁啊,哪个缺德孙子干的!走,咱查监控去!”
孟遥州:“查不到的。没有监控正对着这儿,拐角有一个,但完全可以被避开。”
“草......那会是谁搞这种把戏?”李风帆见他们了然之态,猜测:“该不会......”
江觉掸了掸背后沾上的灰尘,“十有八九。”
李风帆恼火:“这小子......欠抽吧他!”
他却道:“行了,饿了,吃饭去。”
李风帆:“就这么放过他了?”
“没证据,不过是浪费时间。放心吧,他敢做的也就这么点把戏,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来。托福,我俩在跳高垫上睡得挺好。”
“草,”李风帆被无语地气笑,“你们可真行,这心态。”
“那是。”
去食堂的路上,李风帆说:“都上物理课了还没回来,还以为你俩翘课了。后来一想不对,你翘课还能理解,你同桌能无缘无故翘课真是见了鬼。老陈八成也这么觉得,问了两句也没说什么。到时候让孟遥州跟他解释下,他应该会信。”
江觉:“我什么时候无缘无故翘过课了。”
“你是没干过,但你瞧着像随时能干出这事的。”
江觉搭他肩上的手锁他的喉,他大叫:“卧槽......咳......刚被救出来就弑父,有良心吗你!”
食堂已经没什么菜了,只有卖面的档口还有口热乎的,三人各点了碗。
“大排和荷包蛋都只剩两个了,你们仨谁要?”
“我不用,给后面两个。”
李风帆:“呦,良心发现啦?”
“阿姨,”江觉临走弯腰补充了一句,“最后那个人不用给大排,给个荷包蛋就行。”
“你小子!tui!”
他们食堂卖的面条一向味道不咋地,只有饭菜档口没什么可挑选了的才会来将就。
“看看,”李风帆用筷子叮铃咣啷敲碗,“是谁放弃了饭菜优先选择权,陪你们吃这陈年老面,懂点感恩吧你!春熙路刚开了个电玩城,周日去体验体验?”
“不去。”
“为啥?”
“我们可是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对吧同桌?”
“嘿,你装个什么死德性,说得你以前没去过一样!”李风帆狠狠唾弃他。
孟遥州:“没事,我说过你不用顾忌我。”
“看,人家都发话了。”
“行吧,那就去半天,我可不想通宵做卷子。”
“成。”
他们走出学生食堂,碰上方文从二楼教职工食堂下来。
“哎!”方文远远指着江觉,“站住!”快步走近质问道:“陈老师跟我反映你们俩最后一节无故旷课,怎么回事?”
“方老师,”孟遥州解释道,“我和江觉体育课下课去器材室还篮球,被人从外面锁上了,不是有意旷课的。”
“好端端的,”丁新华狐疑,“怎么会被锁在里面?”
“这谁知道。”江觉插着兜懒洋洋地笑,“可能优秀的人容易招嫉妒吧。”
“去,你少贫嘴!”方文话虽这么说,却有几分相信了,思索道:“我记得那一块的监控当时扩建操场给拆了就没再安上......这样吧,我去警卫室调监控看看。”
回教室后,袁晏京他们问:“什么情况,怎么最后一节人不见了?”
李风帆哼声:“没什么,就是碰上个鳖孙。”
“啊?”袁晏京纳闷地看江觉和孟遥州回到座位,“什么鳖孙?”
李风帆把情况和他们说了。
“大爷的。”袁晏京来气:“哪个王八羔子这么无聊!”
田磊:“那查监控能抓到吗?”
尽管李风帆知晓大概率如此,还是不愿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故意夸大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TVB很多嫌犯都自以为实施了完美犯罪,逍遥法外一段时间,最后不还是被阿sir给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