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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被隐瞒的水灾 ...

  •   鸿儒院一行很顺利,两个年轻人一见如故,比李云婧预想中的还要玩得来,还不等大人们游说两人就直接约定好了要一起游历天下,阅尽山川。
      两家大人喜闻乐见,给两人收拾了满满两大车的行礼等到了日子又依依不舍的把他们送出长安城。
      想到要与儿子分离三载,小袁氏情绪实在不好,一回城就和姐姐、外甥女告别归家去了。
      奇怪的是回城的时候袁夫人也郁郁寡欢,满面愁容。李云婧不解,因着从前忙碌,母亲和德文表弟相处时间不多,平时见面不过正常长辈对晚辈的疼爱,原来她心底竟这般心疼德文表弟?李云婧感慨了下,又笑着安慰了母亲几句。
      袁夫人对李云婧的安慰感到茫然,又想着马车内只有她们母女二人,没什么好顾忌的,直接没好气道:“看来你满心满眼都只有你表弟,也是,毕竟你都愿意为他欠下这样的大人情了。”
      李云婧懵了,就算自己猜错了母亲也不必如此阴阳怪气吧?她轻声解释:“母亲放心,并未欠下还不了的大人情,去年机缘巧合之下我曾帮过信阳侯夫人一个‘小忙’,她一直想要还我这个人情,如今用在表弟这里正好。”
      袁夫人也意识到自己态度不好,她扭捏着说:“我也不是怪你帮你表弟,只是你为你表弟都能这样尽心,怎么就想不起来家中还有一个和他同岁的嫡亲妹妹呢?先前因着要守孝,你妹妹的及笄礼都没能大办,你父亲没了,你叔父到底隔了一层且出孝后补的实缺还不如守孝前,我也是空有个光鲜的诰命头衔,你妹妹的婚嫁前程只能靠你,若连你都不把她的事放在心上,她的未来还有什么指望?”
      李云婧看着越说越激动的袁夫人,轻叹了口气:“母亲别急,我就云慧一个亲妹妹,怎会不把她的人生大事放在心上。只是这种事情实在急不来,云慧她个性子你也知道,宗妇她做不了,那种复杂的世家大族她也待不住,想要找个家世好不用吃苦又家风好不用担责任,郎君人品还能过得去的合适人家哪有那么容易?”
      袁夫人还是不高兴,“再难你念着她是你唯一亲妹妹的份上也不能撒手不管。”
      李云婧哭笑不得:“我何曾说过不管了?只是好的又要适合妹妹的人家实在难得,需得慢慢寻摸,我虽说心中已有几个人选,但也不是咱们中意人家就能答应的,总得慢慢筹谋不是?”
      袁夫人有些兴奋,“你的眼光向来好,快与母亲说说你看中的都是哪几家的公子?”
      李云婧无奈:“母亲,八字都还没一撇呢,您这么急做什么?若是现在告诉你了,您满腹希望,到时候又没成,您不是更难受?等到了该告诉您的时候,您自然就知道了。”
      袁夫人想追问又不敢,李云婧现在比从前在家时更强势了,若真惹恼了她,她真撒手不管了怎么办?所以她选择老实闭嘴。
      但是,袁夫人又开始担心李云婧想起刚刚自己对她的埋怨,于是选择快速转移话题,她随手捡了个事情提起了最近家里有人来投亲。
      李云婧岂会看不出自家老母亲的心虚,不过依然选择配合,她随口问:“是哪家的亲戚?女儿可认识?”
      袁夫人:“是你外祖母的娘家亲戚,你没见过的,就连我也是第一次见。”
      “外祖母娘家不是说没人了吗?”
      “那是你外祖母说的气话,其实她还有个小很多的亲弟弟,我小时候还见过几次,论起来你该叫舅姥爷。这位舅姥爷是个实打实的赌鬼,把父母留下的家业都输光了还不够,还隔三差五来亲姐姐家求帮忙还赌债。
      这舅姥爷每次来拿钱都赌咒发誓这次还完以后再不赌了,你外祖母虽生气到底还是帮着还了,后来他欠的赌债越来越大,你外祖母的嫁妆积蓄也几乎被掏空还引起了婆母的不满,舅姥爷拿不到钱后直接和你外祖母闹翻,后来更是断了联系再不往来。最后一次听到他的消息还是听说他为了躲赌债离开长安不知道去了哪里,你外祖母当时还大哭了一场。
      这次来投亲的就是这位舅姥爷的儿子,我们也是从他口中才知道,当年舅姥爷运气着实不错,虽然一路坎坷但也平安走到了江浙一带,游荡到善阳县的时候还好运气的娶到了当地一位大龄未嫁的姑娘,才就此安定下来。”
      李云婧跟听说书一样听的津津有味,还时不时追问几句。“这么多年都没联系,舅姥爷怎么突然想到让自家从未见过姑奶奶的儿子前来投亲的?又怎么找到您这边的?当年舅姥爷跑路的时候您不是还没出嫁吗?...”
      李云婧的问题连珠炮一样的袭来,袁夫人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个,她也懒得理,由着思路自由发挥。“说是家里闹水灾,一家子要过不下去了,舅姥爷想起长安还有你外祖母这门亲戚,无奈之下才决定举家来投奔。
      他们决定投奔的时候已经连一份像样的盘缠都凑不出来了,全家唯一的家当也就二十个杂粮馒头。
      善阳到长安千里之遥,你舅姥爷夫妇年事已高,一路上缺衣少食,忍饥受冻,又不是当年年轻时候了,哪里扛得住这样折磨,没走到一半就重病不起,接连离世了。
      你表舅悲痛欲绝,但形势实在容不得他沉浸于悲伤,他当了舅姥爷身上唯一的一件大衣裳将父母草草安葬,收好舅姥爷提前准备好的信物和信件,拖着老婆孩子继续寻亲之路。
      据说没多久剩下的这一家子本来也快要坚持不下去了,结果幸运的遇到一位好心的商人,看他们可怜,顺路把他们一起带到了长安,这才得救。
      你表舅一家好不容易到了长安,根据舅姥爷先前的记忆描述在好心商人的帮助下找到你外祖母家。本以为早已不在的至亲兄弟竟然在外地活得好好的还安了家还有了后人,你外祖母哪有不欣喜的,当即就要收留你表舅一家,只是...”
      袁夫人面露尴尬之色,开始吞吞吐吐,李云婧哪里还有不懂的。她为说了半天早已口干舌燥的袁夫人倒了杯凉茶,又贴心的补充:“想来是舅妈没有同意,外祖母无法求到了母亲这里,所以母亲才收留了表舅一家。”
      被说中的袁夫人给了李云婧一个无奈的笑容,然后轻轻揭了过去。“你是没看到你表舅刚到长安的时候有多惨,衣衫褴褛,面黄肌瘦,襁褓中的小女儿也在路上夭折了,唯一活下来的那个儿子也是瘦的和你小时候爱玩的那种陶瓷大头娃娃差不多,路都走不稳。
      就这,他还说自家已经算是幸运的了,舅姥爷当机立断在洪灾彻底泛滥前出逃,起码让他们一家三□□了下来。那些犹豫不决不舍得离开家宅的不少一家子都被溺没了,还有跑到高地上观望的也撑不了多久,没有粮食,桥梁坍塌,山坡滑落,后面再想跑都跑不出来...”
      李云婧越听越不对劲,“等等,母亲听您这描述,表舅家遇到的不像是什么小范围水灾,倒像是那种大规模的洪灾。”
      袁夫人不明所以:“若是小水灾,你舅姥爷一家怎么可能会举家千里迢迢来长安求助?你表舅说,善阳县几十年没出过这么大的洪灾,死过这么多人。而且不止善阳县,周边受到的影响也不小...”
      李云婧面色越来越沉重,母亲不了解朝中事自然不知道,按照朝廷制度,地方发生这种级别的灾害必须要层层上报,朝廷再第一时间调派人力物力抗灾救民。但是,据她所知,朝廷近期并没有收到过江浙水灾的奏报。
      善阳县离长安千里之遥,舅姥爷一家走到这里花费的时间绝对不短,这么长的时间,长安却完全没有得到消息...
      李云婧霍得抓住袁夫人的手臂,急切的问:“母亲,表舅一家现在哪里?”
      袁夫人不理解女儿怎么突然一副发生了什么大事的凝重样子,下意识的回答:“我把他们安置到郊外的农庄里了。”
      李云婧:“母亲,我有事要问表舅他们,具体什么事我晚些时候再给您解释,您先让您的人带着王府的人一起去郊外把表舅一家接回来。这件事特别重要耽误不得,麻烦母亲了。”
      袁夫人懵懂点头,吩咐车夫停下马车后让身边的嬷嬷带着王府护卫前去郊外接人。
      李云婧又吩咐人去通知周晏,告诉他自己有要事与他商议,让他今日办完公务早点回王府。
      风雨欲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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