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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皇后 ...

  •   皇后
      “瞿衍···瞿衍···”沈晔在帐里踱着步,“不是什么大姓,我从未听过这个姓下的谁。”
      “许是边陲该有的姓,你我久在京城,所见者不过皆为大姓。”程岳爬在榻上,慢慢调息着有一搭没一搭地接着话。
      “可依我看她着医术高了太医院可不止一个水平。”沈晔挑着烛芯,“总不会也是自己琢磨出来的吧,我看她还没我年长呢。”
      这倒确实。虽未细看,但程岳估计她绝不过三十岁。更叫人诧异的是,那医术已杂糅了内功,不借外力逼毒,怕是连圣上的御医也做不到。
      这人决计不简单,搞不好也不是善茬。
      钱涛送完人掀帘回来。“夜深露重的,可冻死我了。”说着便拉过一把椅子坐下,寒气直逼那俩人。“你还真别说,那姐弟两···”
      “姐弟?”程岳一直卧在里帐,不知道瞿清。
      “哦,小郎中还带着个弟弟,”沈晔才想到瞿清,那些不甚愉快的记忆涌上心来,“我之前那次便是他们救的,那小孩和她姐简直是一个性子···”
      “噗”钱涛刚端起一杯热茶准备暖和下,听到这段一口喷出来,打断了沈晔的话。
      “做什么这是!”沈晔嫌弃地擦着袖子,“一天天的···”
      “梧州那次是她救的你!”钱涛顾不上收拾,“怪不得方才见面的时候···唔···唔···”
      沈晔走过去一把捂住他的嘴,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给,我,住,嘴!”她只从钱涛那眯着的眼中都能看到那一丝奸笑。
      程岳在一旁不明所以只能暗暗决定回头找涛子问个清楚。
      好不容易才消停下来。
      “说到哪了?”沈晔取过一块帕子净着手,“哦对了,姐弟···”
      “那小孩是她阿姐捡来的,”钱涛的嘴到底闲不住,如数家珍地把刚从那小孩口中探听到的零星翻来覆去地讲给那两人听。
      “这么说来,那瞿衍并不是梧州的人。”沈晔慢慢思索着。
      “就是不知究竟师承何处,估计她师傅也是早些时候的人了。”程岳趴累了,轻轻翻了个身。
      “回头我问问我爹,”沈晔站起来,“说不定他知道。”
      “也是。沈将军早年征战四方,对各地的事怕是有些了解。”钱涛应着话。
      没有线索,没有头绪,三人面面相觑,沉默在帐里四散开来。
      “对了,”程岳想到了一个好问题,“柳太医殒了,往后军中的病情怎么办?”
      沈晔回过神来。的确,当时出征想的是速战速决,可不料狄氏如此难缠,熬死了唯一一个随军太医。军里倒是还有一个小姑娘,好像是那什么户部郭济世的小女儿,跟着太医院那帮老东西零零散散学了一点,便吵着说什么历练,又说什么景仰小沈将军,她父亲拗不过她,求着圣上把她送进军里,军情紧急,学的又不精,那小丫头便乱了方寸,只会添乱。
      这问题,换谁都会头痛。
      “那不如就让那神医跟着我们好了,赶明胜了一块带回去,随便封她个···”
      “胡扯!”沈晔一掌拍在了桌上,那烛芯连带着两人一齐抖了三抖。“打仗把你脑子打坏了吧钱涛!你要不要听听你方才说的什么鬼话!”
      “我们现在可欠人家好几个人情。”程岳缓过气幽幽地说,“我的命是她救的,将军也是,还没算外面的弟兄们···”
      “我···我随口一说。”钱涛慌了神,平着将军的火。不对呀,平日也没见过将军发这么大的火,这次怎么为着一个外人这般生气?难不成···
      “那···可否把姓郭的小丫头送到瞿神医那里去,学习上一段时间?”程岳也绞尽脑汁地想着有无什么好办法。
      “也不成!”沈晔摆摆手,“瞿衍这人用不得。”
      “用不得?她刚救了···”钱涛细思后也冷静下来。也对,这人虽帮了他们,到底是他们欠人人情,更何况那人底细也没摸清楚,是忠是奸,是敌是友皆分辨不出。
      沈晔冲他们点点头,“再者那郭蓉万一出了什么差池,看那姓郭的老东西不得扒了我的皮。”
      “再问圣上要上两个人算了,”程岳拿不出什么好主意,搁那病急乱投医。
      沈晔摇头,“如今兵权在我手上,虽我沈家一向与圣上交好,我父亲也不过才是正二品的镇国大将军,圣上对我们不可能没有忌惮,贸然开口要人不得当,而且山高路远,再折损上几个,太医院都成空壳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沈晔揉着穴走,“且容我再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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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啾”瞿衍打着喷嚏,用帕子掩着鼻。
      “阿姐可是感冒了?打了一路了都。”瞿清有些担心。
      “无妨,许是夜深罢了。”瞿衍摆摆手,提着盏夜行灯走着。
      她又想到那人。
      她曾见过沈霁,英姿飒爽;虽未见过沈母,但也知道那位安氏是个端丽冠绝的美人。
      如此看来,那沈晔倒是承袭了一幅好皮囊。
      怎么一天天净想着她。该回去研究自己的针法了。
      冬,正适合闭门研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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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晔回到自己帐里。这场虽打完了,但其余孽却未能剿灭干净,难免不能确保那些杂种不会东山再起,一时半会怕也是回不去。
      其实不回去也好,清静。
      她今年已经二十有五,是到该谈婚论嫁的年纪了,只是···
      她不想,她也不能。
      京城里门当户对的少爷不敢娶她,可若真当圣上指婚,便真的完了。
      她只喜女子。
      郭蓉那小丫头喜欢她,她又不傻,早看出来了。可到底不是她喜欢的那类,再者不能拐人家户部侍郎的小女儿。
      可到底沈家只剩她一人了,虽旁系甚多,却再无直系。
      父母年事已高,尤其母亲身体羸弱...
      她摇摇头,试图把那个烦心事驱逐出脑海。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好容易才静下心来,仍是研墨提笔写着要呈给皇上的军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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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下月便是太后生辰了。”黄茂成提醒道。
      皇上没答话,只是看着手中的军报。
      黄茂成躬着身不敢再言语。当今圣上并非太后所出,二人虽为母子,关系却一向不睦。更何况当时先帝驾崩,新帝登基,为稳大局,太后武断专横,为他娶了林宰相家的千金作皇后。
      理所当然,皇上与林皇后也不和。
      “该是六十大寿了吧。”皇上终于搁下那份军报。
      “可不是,”黄茂成松了口气,“早些让他们预备着了。”
      皇上并未理会他的絮絮叨叨,“叫霖之回来,这宴她必是要到场的。”
      “小沈将军?”黄茂成愣了一瞬,也是狄氏已平,何况太后的面总不能驳的,只是...
      只怕沈将军回来恐怕比在边郡还要凶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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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后。”林皇后端着药碗进来。
      “好孩子,哀家好些日子都没见着你了。”太后正对着花窗坐着,拨弄着枯枝听到这声,赶忙转过身来。
      林皇后将药碗放在方桌上,探身去关那窗,“都要入冬了,母后当心着了风寒。”
      太后慈爱地看着面前自己精心挑选出的人,精明,温婉,是个能坐珠帘后的继承人,只可惜皇上不垂爱,没有子嗣。
      “不碍事的,”太后拿着手炉暖着,“只是瞧见那些个枯枝,难免想到往日繁华样景。”
      “可若要叫它花枝招展,岂不是招蜂引蝶了?”林皇后端着碗,一勺勺舀着。
      太后咽下药口齿中的苦涩难压。“可若要等冬来也忒慢了,京城冬难至啊。”
      “与其等冬来,”林皇后取过拭巾,“倒不如找个摘花人。”
      太后接过拭巾,笑了起来。这林家女,到还真是当皇后的料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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