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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是的弟弟,我是你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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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枢掐灭了烟,望了一眼迷茫中的杨隰榆,继续说道:
“当时,那个工程项目隶属于某集团,集团老板只有一个女儿,为了锻炼女儿,集团老板便让女儿负责这个项目。姑且我们就叫她S女士吧。S女士很上进,很用心,每天穿梭于工地的各个角落。当然,她也注意到了工地切墙的一把手,也多次鼓励他好好干。
杨小狗,你知道吗?缘分是个很扯淡的东西,美好的姻缘可以称之为缘分,但一段孽缘也可称之为缘分。我敢肯定的说,老天爷必然是一位电视剧忠实爱好者,否则不会安排这么多狗血的缘分。
一天,S女士如往常一样巡视工地。突然,从三楼掉落一根钢管,眼看着就要砸到S女士身上,那个年轻人冲了出来,他推开了S女士,而那根钢管则结结实实的砸到了自己身上。
年轻人疼得满头冒汗,但当C女士看向他的时候,他却硬挤出一丝笑容,嘴里还喊着没事儿没事儿,我皮糙肉厚。就是这该死的笑容,让S女士终身难忘。
在此后的两个月里,S女士每天都陪着年轻人养伤,就这样,两个身份悬殊的人,竟然产生了爱情。
不,其实我不太清楚那是不是爱情。我倒愿意相信是S女士一厢情愿的,而那个年轻人只是想吃软饭。
毕竟,彼时的S女士已经三十六岁,身体已有些发福,脸上也有些褶皱,还带着一个十三岁的孩子。
过了几个月,就在两个人准备结婚的时候,一个女人闯进了工地,闯进了S女士的办公室。她告诉S女士,这个道貌岸然的年轻人有家室,她就是他的妻子,他们还有个一岁的孩子。
随后两人当面对质,正当女人一肚子话准备抖出来的时候,年轻人冷冷地飘来了一句:‘我们领证了吗?’
在那个年代,很多人都是先办酒席后领证,甚至很多人结婚多年却没领证。在当时人的朴素观念里,办了酒席或者住在一起,就算成了夫妻。但,这在法律上是无效的。
这个女人,愣子原地,过了一会就离开了工地,再也没来过。
S女士很愧疚,她提出和年轻人分手,但很遗憾,S女士有一颗伟大的恋爱脑,她离不开年轻人。于是,她提出给那个女人一百万作为补偿。
但当年轻人拿着一麻袋现金赶回家的时候,女人已经不见了,连同他们的孩子。”
讲到这里,山枢不敢去看杨隰榆的脸,他怔怔地看着窗外,看着螺旋上升的烟圈,继续说道:
“大概一年前,那个年轻人,不,应该是老头子了。对,大概一年前,老头子去世了。他在临死前,把我叫到床边,紧握着我的手跟我说,让我帮他找到那个一岁的男孩儿,好好照顾他。他枯萎的眼神里,满是哀求,像一只即将被屠宰的牛羊。
我从未见过他如此衰弱,在我的记忆里,他一直是一个高大勇猛的男人。他带我去游乐园,去蹦极,去爬山,去徒步,去穿越沙漠,对了,他还救过我的命。在沙漠里,我被毒蛇咬伤了腿,他担心药膏药效不一定好,他便用嘴帮我吸出毒血,他差点儿因此死掉。起先,我不明白,我只是他的继子,他为什么对我这么好。现在我好像懂了,他把我当成他那个一岁的儿子了。也可能他早知道有这么一天,他做这些只是为了讨好我,想让我照顾他的儿子。总之,我答应了他。
杨小狗,故事讲完了。”
此时,山枢的身体似乎变成了一座泰山,他用尽全部力气才勉强转过身来。
在山枢的眼前,是一个被泪水包裹的杨隰榆。
山枢俯下身,一把抱住杨隰榆,紧紧的抱住,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轻轻地抚着杨隰榆单薄的身躯。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阴沉沉的,不知道是快天黑了还是阴天。总之,室内室外一片阴暗。
“所以,那个年轻人是我爸,S女士是你妈?”杨隰榆终于开口说话,但却是裂石般的声音。
“嗯。”
“所以,我该喊你一声哥哥,是吗?”
“是的,弟弟。”
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很多有神论,他们的主要论据之一,就是自然演化不出人类这么复杂的生物。
从某种意义上讲,人类大脑的复杂程度,远超宇宙、深海、地心。
比如,刚刚对杨隰榆无限温柔的山枢,在面对凌北的时候,却完全换了一副面孔,像一座杀神,也像一只守护家园的雄狮。
山枢没有任何犹豫,一个上勾拳,结结实实打在了淩北的脸上。淩北摔倒在地,鲜红的血液从嘴角不断流出。
不过,淩北却笑了。
“几个月不见,你力气变小了。我记得我们以前一起练拳的时候,你可是拿过市拳击冠军的。”
“以后别再靠近他。”山枢冷冷地说道。
“谁?”淩北明知故问。
山枢走过去,揪住淩北的衣领,眼睛通红,血丝布满了眼球,他狠狠地说道:
“如果你再伤害他,你真的会死的,我向你保证。”
淩北甩开了山枢的手,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还是一副戏谑地神态 ,回道:
“山老师,我从来没伤害过你那位学生。我找他,不过是想让他做我的内线,这是正常的商业竞争。”
“我们的事,不许牵扯到他。”山枢握紧了拳头,似乎随时准备再给淩北一拳。
“车祸的事,是个意外。肇事司机,我已经处理了。相信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开车了。”
山枢有些意外:“你为什么这么做?”
“杨隰榆是个很好的男孩儿,嘿嘿。”
“你他妈的什么意思?”
山枢的愤怒值到了顶点,淩北对杨隰榆的不怀好意,似乎触到了他的逆鳞,也可以说是禁脔。
“山总不是对《诗经》最有研究吗?岂不闻‘窈窕淑人,君子好逑’?”
“呵呵,别用你的臭嘴糟踏《诗经》了。杨隰榆是我的,从头到脚,从身体到灵魂都是我的。如果你敢越雷池一步,你们凌氏集团就等着覆灭吧。你知道的,我有这个能力。”
淩北似乎有些怕了,因为他知道山枢表面看起来是个翩翩君子,实际上是个疯子。自己家族实力虽不弱,但要跟山枢家族真拼起来,恐怕只会两败俱伤。
他是疯子可以不管不顾,我可不是。
山枢转身欲走,却听见身后传来一个阴鸷的声音:
“山枢,你真的能给杨隰榆幸福吗?”
“我是本市首富,我怎么给不了他……你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你给不了他幸福。”
听到淩北这句话,已经去世的爸爸、爷爷的面孔,居然出现在山枢脑海中。
山枢身形有些晃动,他好像站不太稳。一个巨大的忧虑涌上心头。
山枢想反驳他,可一转身,那个一袭白衣的淩北却不见了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