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晚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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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的龙冶神清气爽。
昨天他爬上臭烘烘的山，躺在臭烘烘的睡袋里，抬头望天，天不爽，低头看地，地也烦。
而此刻，他全身干爽舒适，玫瑰的芬芳萦绕鼻尖，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哼着小曲迈着轻快的步伐，龙冶找到了斋藤教练。
“龙冶来了啊。”
两小时前还在深山里和败组一起当野人，此刻龙冶出现在眼前，斋藤却毫不吃惊，他笑眯眯地看着来人，还十分体贴的拿起水壶，准备为龙冶倒杯水。
“说好的东西呢？”
越前龙冶没心思和他客气，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斋藤面前，朝他伸出手，“斋藤教练，该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感觉那双金眸紧紧逼视着自己，斋藤手里的水壶缓缓倒出，他摇了摇头：“这份工作才刚刚开始，龙冶想要报酬也得在有了成绩之后。”
“什么？！“
听斋藤这么说明显是想要赖账，龙冶急了，手一拍桌子喊到：“就算是医生治病也要先付挂号费吧？”
“我如果现在撂担子不干了，那些傻小子会变成什么样我可不关心！”
”冷静一点，龙冶。”斋藤把倒好的水放在气呼呼的人面前，出卖其他人给自己顶枪：“给你的报酬我早就准备好了，只是黑部他们不同意。”
“……黑部教练？”
听到这个名字，龙冶心头燃烧的火焰灭了一半。
既然是黑部教练说的那……也不可以！！
龙冶撸起袖子，转身就准备去找黑部教练说清楚，身后的斋藤赶紧出声喊住他：“不行啊，黑部他现在正跟海外征战组开会呢。”
“开会又怎么了？”龙冶轻哼一声，头也不回地迈开腿，越走越快，还边走边喊：“那正好！我要让海外组的大家都知道，你们是怎么欺负我的！”
找到黑部所在的会议室，这回龙冶连门都不敲了，一脚踹开房门，怒气冲冲就冲了进去，“黑部教练！”
“黑部教练你怎么能……”
嘴里的声讨还没说完，龙冶忽然哑声。
房间里的确像斋藤说的那样在开视频会议，只是大墙屏幕上那道高大的身影，却让龙冶脸色骤变。
“进来要先敲门。”
黑部抬眼看向呆站在原地的人，淡淡开口。
“哦、哦，我以后会注意的……”
龙冶恍惚地转动着眼瞳，目光在那人身上扫了一圈，在他快要察觉到时，又匆匆移开视线。
脑中一片混乱，那些藏在最深处的记忆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
心脏狂跳，巨大的窒息感攥住龙冶的喉咙。
没错的，那个人他一定是……
从进门以来，眼前人就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看着龙冶此刻异常的状态，黑部将眉头慢慢皱起。
“越前你来这里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我，我走错了！”
巨大的冲击让龙冶脑子发懵，什么索要报酬、声讨教练的事，都被他忘之脑后，几乎是无意识地拉开门，龙冶飞速跑了。
等龙冶回过神，他已经走出来教练的办公楼，甚至到了U17营地的边缘地带，周围树林茂盛繁杂，杂草丛生。
头顶的月亮硕大，银圆孤冷，洒下青白色的光，照亮龙冶的脸。
明明和刚才的自己站在同一片天空下，龙冶却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寒意。
刚才那一瞥，虽然龙冶没有看见那人的整张脸，但连衣帽下，他棱角分明的下颌，嘴角戏谑的笑容，都让龙冶无法否认——
“哥哥……龙雅哥……”
惨白着脸，惶然地喊出这个名字。
手指用力收紧，龙冶脑中满是三年前被那人抛弃的景象。
不知在月光下站了多久，连双腿都在隐隐发麻，深吸一口气，龙冶抬起头。
耳边夜风瑟瑟，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片荒地。
夜深了，U17楼房中的灯光几乎的灭熄了，一座座球场在这野蛮生长的深山中，排列得井然有序。
可这文明静谧之处，却发出连串剧烈的网球击打声，疯狂凶恶，像个未教化的野兽。
一抹明黄在墙面和球拍之间来回穿梭，速度快得只剩下残影。
龙冶紧紧眯起眼，盯着极速从墙面弹回来的那颗网球，越前龙雅的脸倒映在他眼眸中。
攥紧了手里的球拍，高高扬起手，似乎是把这颗球当作了那个人的脑袋，龙冶用尽全身力气将网球击回。
承受着过暴的力量，才刚触碰到球拍，明黄色的小球猛地爆裂开来，残骸飞溅，最后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软在地上。
看着这一幕，那张常带笑容的脸上却是面无表情，眸色黯淡无光，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也再不会有一点波动。
“龙冶情况很严重，不能再放任下去了！”
监控室里，斋藤教练坐不住了，他合起手边用作记录分析的电脑，正想起身去球场找龙冶，肩膀却被一旁的黑部按住。
“不行。”手掌用力，黑部把人按回了椅子上，他微微弯下腰，将屏幕上龙冶此刻的表情收入眼底，“如果我们这个时候放弃了，那从前布置的一切都将作废。”
“作废就作废，龙冶现在需要休息！”
面对这样的龙冶，斋藤无法忍受自己袖手旁观，即使这是他们一起精心为龙冶计划的一场陷阱。
嗓音中带着些沉重，黑部垂下眸子：”快了，很快就会结束。”
……
……
真没用。
龙冶踩着那颗破裂的网球，脚掌狠狠碾了碾。
拿出一颗新的网球，冷酷的击球声再次响起。
那疾风骤雨般狂暴的声响，终于还是吸引了他人的注意力。
“那个人是……越前？”
夜训刚结束，满身大汗的手冢国光从健身房走出来。
远远的，走廊尽头的球场传来网球的声音。
太可怕了，这击球的频率真的是普通人能打出来的吗？
心中装着疑惑和几分对强者的期待，手冢往那个球场走去，没想到刚到球场边，一颗球就带着疾风往自己脸上呼来。
呼吸一窒，网球擦着眼镜的镜片而过。
虽然堪堪躲过，但脸上眼镜受到冲力，被网球带着一起摔在地上，眨眼睛，那副金丝框的眼镜四分五裂。
没有了眼镜充作工具，手冢感觉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
地上眼镜的碎片发出细碎的闪光，那声除网球以外的破裂声传入耳中，龙冶突然惊醒。
转身看着球场边站着的人，倒吸一口凉气，龙冶收起球拍赶紧走了过去。
差点打中人，龙冶心虚不已。
看着满地的眼镜残骸，他对着受害人干笑几声，接着放轻了声音：“那个……你的眼镜好像已经不能用了啊。”
“没关系。”
眨了眨眼睛，眼前人的脑袋像是一团毛茸茸的绿色圆球，手冢摇了摇头：“我再买一副新的就好。”
“买一副？你没有备用的吗？”
龙冶有些意外。
一般来说，参加网球活动都会有受伤的风险，那作为选手外置器官，眼镜的风险指数更是翻倍，带一副备用的眼镜来应急，这是所有打网球的眼镜仔们的共识，包括假近视的龙冶。
望着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手冢顿了顿。
备用眼镜他当然带了，虽然他不至于像乾一样，带上满满一网球袋的备用眼镜，但他也不会让自己处在失去视觉的被动境地。
来U17前，刚好到了他例循检查视力的日子，那个时候，他还特意让眼镜店又配了一副新的眼镜。
可此时此刻和越前龙冶面对着面，明明宿舍的抽屉里就有一副崭新的、从未使用过的眼镜，手冢国光眸光闪动，嗓音微哑：“没有。”
“这次集训来得急，备用的眼镜并没有带过来。”
听手冢这么说，龙冶自觉罪孽深重。
他虽然不是真正的近视眼，但他知道那种看不清东西的感觉有多难受，走路踢到桌角，额头磕到柜门，这些都是家常便饭。
“对不起，是我打坏了你的眼镜，我会赔的！”
龙冶低头向手冢道歉，“真的很抱歉，新的眼镜没到之前，我会尽量保证你不摔死的。”
”……好。”
点点头，手冢转身准备离开。
“你等等！”一心赎罪的龙冶赶紧凑上前，扶住了手冢的手臂。
搀扶着身边人，龙冶小心翼翼地带着人往前走，“是要回宿舍吗？我帮你吧。”
“……好，谢谢。”
从球场到宿舍距离不远，可手冢从来没感觉这段路这么漫长，一路上龙冶草木皆兵，遇到台阶他放慢脚步，碰到转弯他轻声加油。
就算我是个半瞎，但你也不用像扶老爷爷过马路一样对我吧？
这一路艰辛，终于到了宿舍楼下，他们几名初中生的宿舍全部被安排在了二楼，龙冶抬头看了看最后的几阶台阶，不厌其烦地拉着手冢的手带着他慢慢往上。
手冢微微眯起眼，侧脸看着身边的人。
那张和他同校小辈相似的脸上写满认真，金眸闪耀，完全不见刚才球场上的暴力冷酷。
“你……”
“好了，安全送达！”
站在201宿舍门口，龙冶一脸得意，一个人在心中骄傲。
今天又做了好人好事，越前龙冶你真是太善良了。
“手冢同学你好好休息吧，晚安。”
听到龙冶对自己告别，手冢挂在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习惯性想推一推眼镜，结果手一空，才想起来自己的眼镜已经坏了，“晚安。”
手冢抬起手，朝那团毛茸茸的绿色团子挥了挥：“祝你好梦。”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晚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