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鱼目与珍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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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清早她特意牺牲了十五分钟睡眠时间，偷偷用了一点曾颖的粉饼。一涂上像被面粉袭击过，她又赶忙洗掉，折腾了半天最后细细涂好昨天买的变色唇膏。
不一会，一层淡粉色覆盖了她早起苍白的嘴唇。文雁星左看右看很是满意，直到一抬手表，要晚了！她把唇膏放到裤兜里，飞奔出门。
不知道别人会不会有这种情况，但是她外貌的这点改变，她很想有人能发现，给予她一句赞美，哪怕是客套。
所以当王耀楠说出这句话时，她内心是很雀跃的。
“你昨天去买什么了？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文雁星根本隐藏不了她的笑容：
“我去买了一些护肤品，还买了一只变色唇膏，现在很流行呢！”
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只粉色爱心塑料外壳的唇膏，递给王耀楠：
“你要不要试试，我觉得还挺自然的。”
王耀楠接过来看了看，又盯着她的嘴巴对比了一下。
“挺好看的，很适合你。”
到教室的时候陈清风已经来了，为了能和周泽浩多一点时间相处，她每天都六点十分就到校。文雁星很是佩服她，有这种毅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两人对上眼，不约而同看了看对方的嘴巴，默契一笑。
——
“文雁星，今天到你值日，记得去倒垃圾！”
“好的。”
每个教室的垃圾都需要下楼，扔到教学楼后方靠近后门的垃圾回收站。这是一段不太近的路程，尤其在冬天时更显得路途艰难。
不过现在天气已经热起来了，有的同学都换上了夏季校服。白天会有点热，早晨的温度却刚刚好，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唤醒还处于混沌的大脑。
到回收站不必穿越林荫小道，但会经过。文雁星懒懒散散要走过时，隐约听见如猫咪叫声般压抑的哭声。
此时学校里的人还不是很多，后门一般只有放学会开，更是没有人来。文雁星犹豫了一下，把垃圾袋放在一旁，尽量轻地走过去。
一个梳着马尾的女生坐在梧桐树下的木制长椅上，双臂环绕，整张脸都埋进其中，哭声压抑，身体都忍不住颤动。她的身旁放着一封揉皱的粉色信封，看着已经拆开了。还有一个深灰色的小礼物盒，系带系成爱心的形状。
文雁星摸了摸口袋，除了唇膏，还有半包纸巾。她犹豫了一下伸手递过去。
“你还好吗？”
那个女生动作僵了一下，先是擦了擦脸，才抬起头。这是一个长相如性格一样柔和的女生，很淡的五官，纤细的身形，哪怕是哭也怕打扰到别人。
“对不起，吵到你了吗？”
文雁星连忙摇头：
“没有没有，我只是担心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女生接过她的纸巾，尽力露出一抹笑容：
“我还好，谢谢。”
“介意我坐在这里吗？”
女生摇头，把旁边的东西收拢起来。
“写给别人的表白信和礼物被扔了，还以为他收下了，我真是够自以为是的。”
说到后面，她又有点哽咽。
文雁星看向那封信，信封上还用心画了图案，凑近一点还能闻到淡淡香味。言情小说男主角冷酷地对别的女生说“滚”的戏码，放到现实里可真不怎么样，她想。在故事里是为了衬托男主角的霸道专情，放到现实里，却是真的有一个女生被伤害真心。
文雁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就这么坐着，没有出声。
女生似乎觉得对陌生人说这些有点尴尬，调整了一下情绪，对她扯出笑容：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我叫赵辉晨，是高二141班的。”
这是怎样的巧合啊！文雁星在心里惊讶尖叫。本应是情敌的两人此刻竟是天涯沦落人，在此相顾垂泪。
“…我叫文雁星，也是高二的，在149班。”
“文雁星，哪个雁星？”
“大雁的雁，星星的星。”
“文雁星…我记住了，今天谢谢你。”
说着赵辉晨站了起来，把信和盒子都拿起来塞成一团。
“等等，你想怎么处理它们呀？”
大概是没想到她会有这样一问，赵辉晨愣了一下。
“扔掉吧。”
“那给我吧，可以吗？”
这是文雁星人生中第一百三十五次想把自己的嘴灌水泥封起来。这个请求实在是太突兀，也没有任何道理。
站着的女生也不出意料的沉默了，过了一会才轻声开口：
“为什么想要？”
文雁星也沉默了一会，随后才答：
“也许是因为…我觉得它们是需要被珍惜的东西。”
赵辉晨没有说话，她看着手中的信件和物品，像是下定决心，又像在告别什么。最后她把它们重新放回椅子上。
“下次见，雁星。”
因为这个小插曲，文雁星后半程几乎是使出了体测都没有的努力狂奔，这才刚刚好踩着上课铃回到教室。
“你丢个垃圾怎么这么慢？”陈清风戳了一下她。
“有点事耽搁了。”她小声回答。
——
值日生在晨读前和放学后都需要丢一次垃圾。文雁星让王耀楠在教室楼下等她，自己拎着小袋垃圾去往回收站。
经过小道的时候她习惯性地瞥了瞥，没有看到赵辉晨。她摇头笑了一下，正准备离开的时候闻到了一阵淡淡的烟味。
文雁星皱了皱眉，在这种隐蔽的地方抽烟，大概率是学生。她没有出声，并没有打算做什么，对这种事她基本上都是躲得远远的。
“漂亮有什么用，不就是假清高吗。”
一个前段时间无数次在她脑海中回荡的熟悉声音让她顿住了脚步。
“嘁，你是被人拒绝了所以恼羞成怒吧。昨天不是有个妹子给你表白吗？你还能缺女朋友啊？”
“我也不是来者不拒的好吗，那个还不够漂亮。嗤，还写什么情书，这年代谁还写信啊，真是够土的。”
“哈哈哈哈嘴够毒的啊你小子。”
脚步声和说话声往篮球场那边逐渐消失。
文雁星还站在原地，手紧紧攥成拳头，被定住一样动弹不得。
回去的路上文雁星很沉默。王耀楠不清楚她怎么丢了个垃圾就从活泼开朗变成心事重重的样子。她只是摇头说没事。
分别的时候，文雁星突兀地开口：
“对不起。”
王耀楠都要进店了，听到她道歉又皱着眉回转身。
“发生什么了？”
文雁星还是摇头。
她该怎么说呢，为她的谎言 、为她的嫉妒、为她鱼目当珍珠。
回到家之后她没有去理会冷掉的饭菜，也没有打开电脑看她追更的小说。文雁星从书包隔层里把那封粉色的信封和礼物盒拿出来，放在茶几上，小心翼翼把信拿出来摊平。
信封上画了个Q版的打篮球小人，下面落款:
To:WL
信的内容并没有写很多，排版行文更像是在写一首诗歌。赵辉晨的字非常整齐娟秀，一点涂改也没有。
文雁星凝神静气，继续往下读。
“在写这封信的时候下起了雨，这使得此刻书桌前的我格外宁静。
我知道你喜爱阳光灿烂的天气，因此也不愿祈求这雨继续到明天。
第一次见到你时，你正在篮球场打球，
那天的晚霞红灿灿的，连带着一起被我收藏进心里。
虽然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但是很感谢你在我被搭讪时帮我解围。
你笑起来很好看，就像风一样使人心旷神怡。
我听说你胃不是很好，咨询了一下当医生的亲戚，抄录了一些养胃食谱，放在小盒子里。
如果能对你有一点点帮助，那就太好啦。
现在我们已经高二下学期了，学业压力很大。不知道你想读哪个大学呢？
如果可以，请你高考毕业再答复我吧！
祝你心想事成，每天都快快乐乐的！”
在结尾的地方，她画了一个简笔画女孩，带着大大的笑脸。
文雁星打开礼物盒，里面有一个迷你小册子，还有一个护腕。她把小册子拿起来，每一页都很认真地画配图，步骤写得详尽清晰。
想了想，她起身走到书房，打开书柜下面的抽屉。在一堆信纸中挑选了半天，选择了一张淡黄色向日葵碎花的信纸。
文雁星打开书桌的台灯，认认真真写下一封长信。
——
“同学你好，麻烦你能叫一下你们班赵辉晨吗？”
文雁星站在141后门，终于瞅准时机叫住了一个刚出门的女生。
“赵辉晨，有人找！”
坐在第四大组最里面的女生闻声看过来，愣了一下，又对她展露笑容，起身小跑过来。
“雁星，你怎么过来了？”
文雁星把她拉到拐角处，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信，有点不好意思地递给她。
“这是……？”
“我给你的回信，我收了你的信，所以也给你回了一封。”
赵辉晨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又重新聚焦手上的信。眼眶里泛起些微泪光。
“我觉得你的文笔很好，画也很棒，人也好。”
文雁星挠挠头。
“所以，能被你喜欢是一种幸运。”
“有的人不珍惜幸运，那就别再理他。”
赵辉晨还是红了眼睛，声音有点颤抖。
“嗯，那不理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鱼目与珍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