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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修仙圣地墨云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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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间的修士难寻,多是隐居在深山老林,或是像墨云谷这样的幽谷之中,他们与常人不同,常人也难以想象他们的存在,为了真正凡人的安宁生活,他们鲜少外出,一般外出都是受官府所邀,外出捉妖兽除邪祟。
正如苏轻竹此次来到桃湾一般。
她是受官府的邀约而来,捉完妖自然也要回谷去。
褚含云无从知晓她口中的人是谁,只回忆起方阳华曾说与他做交易那人突然出现在了他面前,又忽地消失不见,来无影去无踪,一定是修仙的人。
现在看来,或许是比修士仙术更高的人。
而世间仙术以墨云谷为最高,要去查探这人是谁、有何目的,去墨云谷是最好的选择。
方才石良施展的一番秘术,让她更加坚定了墨云谷一行。
“休息吧。”褚含云道。
她觉得她此时的声音听起来该是落寞的,实际上与平常无异。
“不吃饭了?”石良抹了把脸上不存在的泪,朝着门口一喊。
褚含云扶着门的手一顿,僵硬地转过身问:“吃什么?”
她总是忘记,正常人会饿会困,需要吃饭和休息,而不是一块坚硬的石头,任风吹雨打,消逝的痕迹也难发觉。
强装了这么多天的常人,石良的一句话就简简单单将她击碎暴露原形,她就是那块石头,若不是旁人敲打,她仍沉溺在自己造的虚假泡沫里。
石良眼睛在屋里扫视一圈,最后看向了屋外立着的菜面。
他说:“你休息,我来做。”
“真怪啊,你竟也有这般主动的时候。”苏轻竹揶揄。
“那是……”宋舒贤狠狠盯着石良的脸,看得他心里发毛,想说的话登时拐了个弯,“因为我爱做饭。”
“……”
“真稀奇。”
石良忙碌的背影看着真像是个和蔼的老爷爷,若不是知道他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真会叫人难辨。
苏轻竹似乎与他是熟识了,对他了解甚多。
褚含云问:“苏修士与石良似是熟识了?”
苏轻竹点头,“既然明日我们也要同回谷中,我便告诉你们,石良虽年老,但他原本也是墨云谷的修士,他懂得最多,最招师父们喜欢,但他桀骜,总念叨着自己是天将下凡,可他连最简单的术式也学不会,还出言不逊说论起辈分师父们也要叫他一声老祖,师弟师妹们便渐渐疏远了他,师父们也不愿再教,后来他出了谷,我也是偶然在此遇见了他。”
“这么说,他若是也同去墨云谷,也算是回了家。”
“别看他这副模样,实则他根本不在意外界的传言,即使有些师弟叫他老神棍,他也乐呵呵答应,还能去和人家侃大山,他倒是一个很洒脱的人,”苏轻竹笑着,“这副心态在修士之中,也算是数一数二了,只是可惜,他看不上仙术,却也没有更高的能力。”
“所以他便来这里养妖兽,满足自己是天将的内心需求吗?”
“也许是吧,只可惜他养的妖兽危害人间,闹得百姓日夜不宁,他倒是沾沾自喜。”
石良端着陶罐进屋,手里还拿着几副碗筷,放下时手赶紧捏着耳朵喊着烫。
苏轻竹恢复了一贯的神色——波澜不惊。
石良指着宋舒贤不悦,说他没眼力见,“中午还知道帮忙,晚上就看着老夫我一个人差点被烫。”
宋舒贤瞥视,还是动手盛好了饭。
饭间,若不是石良说几句话,便就是沉默吃饭。
这饭与褚含云做的相比,也没有胜过多少,要卖相是没有的,只是味道让人更能接受了一些,宋舒贤在心里想着。
不算可口的饭菜,沉默的气氛,期间时不时出声的石良,一顿饭的时间,似乎转变了许多。
宋舒贤看着石良将陶罐和碗筷堆在外面,问道:“不洗?”
“都要走了,下次再见还不知是何年何月,洗它作甚,在这里自然烂掉最好。”
宋舒贤皱眉,他确实是一个洒脱的人,可这也洒脱得过了头。
“他是想下次回来换新的。”苏轻竹在身后解释。
石良指着她抖了抖手,眼里没有被戳穿的尴尬,满是欣赏。
“等你再回来,大约屋子都被生出来的腐虫吃光了,确实都要换新的。”
宋舒贤的话对石良来说不痛不痒,谁让他确实这样想的。
不久,星辰布满了夜空,热闹的关川也逐渐平息了,只余下静谧,桃湾便更加静谧了,村民都逃得快走光了,只有几户人家在夜里回了村,此时也都在安置。
屋里充斥着石良的呼噜声,不时也有他人的呼吸声传来,在耳朵里争相响起,一争高低,最后是石良的呼噜得了胜,因为他人都被吵醒。
老头虽已经佝偻,重量却不曾减轻,宋舒贤费劲将石良翻了个个儿,他的呼噜止住了,却仍多了一个失眠的人。
宋舒贤转过头看向床那边,苏轻竹已经睡熟了,而褚含云不知所踪。
他悄悄摸摸爬起身,桃湾夜间路旁都点着夜灯,不算明亮,但能看得清路,褚含云就站在院子里,好像是在看灯。
夜灯若有若无地打在她身上,让她周身萦绕着像神明般微黄的亮光,光又好像照不透她,一片暗黄中只余下一个普通的漆黑背影,孤独又落寞。
“怎么还不睡,外面这样凉。”宋舒贤走上前去,将披风搭在她肩头。
褚含云止住了他的动作,道:“我不冷。”
“深秋的夜晚已经不比前些日子,在外面站久了会冷的。”
宋舒贤强势,仍将披风披在她身上,褚含云自己系好了带子。
但她仍说:“我不会冷。”
“你会冷,你的手已经冰冷了。”
只是方才轻轻触碰的一瞬,他都感觉到了,可褚含云自己感觉不到。
她转了话题,问:“你怎么起来了,才不过子时。”
“石良的声音太大,被他吵醒了,看见你不在,出来寻你。”
“我又不会先跑了,何须寻我,你回去睡觉吧。”
“一起进去吧,”宋舒贤见她唇微启,拦住了她的话,“你的身体会累。”
褚含云缓缓看向他,微微一笑,没再拒绝,“好。”
这一夜,过得那样安稳,宋舒贤盯着褚含云的后脑发呆,他知道,褚含云一夜未眠。
*
第二日一早,几人整装待发。
“走吧,东西可都带齐了?”苏轻竹拿起剑,先一步走了出去。
一路上石良都在叽叽喳喳,褚含云这才发现其实他比宋舒贤能说,至少这一路宋舒贤都在沉默,偶尔提起他,他才说话,不过都是有问才有答。
“这是入谷唯一的一条路,比较陡峭,你们都小心点。”
宋舒贤向上望去,哪里是陡峭,简直用断壁悬崖来形容也不为过,走在小路上,更甚有碎小飞石掉落在脚边。
“又是这条路,举国上下兴盛百余年,四处开山修路济贫,还没普及到墨云谷来啊?”石良毫不客气,被石子儿砸中时,会狠狠怒骂这条山路。
苏轻竹先是笑,然后几步跳到了岩壁之上,说是跳,更多像是一只蝴蝶那样飞上去的,身段轻盈,连一颗石子也不曾被她踩落下来。
她站得高高的,湛蓝天空成了背景,她站在天上,俯视石良:“若你早学会轻功,不需有这般贫嘴的功夫,早就到了。”
她从锦囊中掏出一把锦缎般的物什,一打开手,锦缎随着主人的心意飞向褚含云和宋舒贤,紧紧缠在两人腰上,“啊——”
随着宋舒贤的尖叫声,两人也齐齐站在了崖壁之上,他睁开眼,才看见这底下的大好风光。
以及一脸难以置信的石良。
“什么意思?光拉他们不拉我呀?”
石良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嚷嚷,“走得我老腰都要断了,让年轻人多走走不好吗,来折磨我一个半百老头。”
宋舒贤憋着笑,看苏轻竹将他也拉了上来。
上了山崖,离墨云谷就不远了,两山之间一条细长的通道,天光从中泄出,成了一把利剑,将这座山劈开,劈出了墨云谷。
四人出了峡道,是一片树林,墨云谷通天殿的殿宇耸立在低矮树木之中,如第三座山峰般高大。
跟着通天殿的指引,一步步行至墨云谷门,九十九阶石梯又出现在眼前。石良这下是彻底不肯了,他一屁股瘫坐在第一阶石梯上,累得满头大汗。
“我不走了,你们上去吧,我走不动了。”他朝三人挥手,将人往上赶。
苏轻竹了然,边走边说:“你在此休息吧,我去寻拙礼来请你上来。”
石良却倏地苦了脸,“你就这么对我?我好歹也是你的师兄呀!”
“让你走几阶楼梯也困难,还任杀任剐。”
石良理亏,手脚并用地爬起身,“别,你别再提任杀任剐,也别让拙礼那小子知道了,贯会折磨人的臭小子,等等我呀——”
师门的大师姐回来了,还带回了两个凡人,这两个凡人可真不一般,来了墨云谷一点艳羡色也没有,反倒叫他们觉得奇怪了。
“师姐,你这次下山真久,可有遇见什么有意思的事吗?”
“师姐师姐,我的法器已运用醇熟,我使给你看呀!”
“师姐,他们是谁啊?”
苏轻竹的师弟师妹们围着三人你一句我一嘴,闹得沸反盈天,争着挤着要站到大师姐面前。
“师姐,你终于回来了,我们苦师父久矣~”
不知是谁说的这话,竟将众人的话音压了下去,再一听,众人齐刷刷地“苦师父久矣~”
宋舒贤被闹腾得头疼,看着褚含云,她面无表情,杂言碎语充耳不闻。
“小娃们,怎么不想想老夫我啊!”
石良拄着不知从何处拾来的木棍,颤颤巍巍站在人群之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