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公主不好当》郁研

17、第十七章 册封

　　“应天顺时，受兹明命，今皇二女裴原野少而恭顺，长则贤明，德行懿佳，风姿俊伟，具学业之有成，彰宗亲之典范，特赐公爵爵位，封号安国公主......”

　　乐园门前，小野带着府上下人跪着听旨，宣旨的是怀瑾姑姑，她从跪下起就有些懵，听着怀瑾一字字念出来才渐渐明白，这原来不是给她差事的旨意，而是一道册封安国公的旨意。

　　怀瑾念完，微微含笑，带着赞许和欣慰道：“安国公主，快接旨吧。”
　　小野磕了个响头：“谢陛下隆恩。”

　　怀瑾忙过来扶着这位新任的公主，抬了抬手，后面的宫人抱着蟒袍绶带，金印宝册走上前来：“今日册封过后，殿下这两日就要准备上朝听政，殿下有了爵位，陛下想要交代什么差事也就更名正言顺了。”

　　“怎么是姑姑亲自来的，姑姑快进来坐坐吧。”小野站好，拉着怀瑾的手，对小言楚楚说：“快去准备些茶水糕点。”
　　“无妨，我宫里事情也忙，一会儿就要回去，就是想过来和殿下说说话。”怀瑾忙道，“本来册封的旨意早就该下来，殿下身体有恙，才耽搁到现在。”

　　恐怕不只是身体的原因吧，她来到乐园也有段日子了，也没见陛下想起她。

　　“是我自己任性，才让陛下不放心的缘故。”小野道。

　　“殿下能这样想，就很好。”怀瑾拉着小野的手，声音低了下去，“陛下待各位殿下的心都是一样的，将来殿下差事做的好了，不怕不能得到重用。朝中人言冗杂，殿下刚去，难免有些不适，不过谁家都是这么过来的，殿下只管先听着，若有不懂的，先记着，慢慢就琢磨明白了。不管陛下说了什么，千万莫再与陛下对上，真有不满，私下里说什么都可以。”

　　这是在说她上次在宫里说话太冲 ，小野当然知道不妥，当即点了点头：“谢姑姑指点，姑姑放心就是了。”

　　怀瑾：“那我先回去了，殿下要好好的。”
　　小野示意林默上去送礼。
　　怀瑾惦着银两笑开了花：“殿下这是怎么说的。”

　　小野有些捉摸不透，这到底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只管好听话说着：“这不都是规矩嘛，没道理别的小宫人来有，偏怠慢了姑姑。”
　　“好，那便谢公主赏了。”

　　看着怀瑾坐上马车，带上宣旨的队伍离开。
　　小野心里多了些真情实意的感动，怀瑾姑姑一直都有替她着想，宣个旨这样的小事也愿意亲自跑一趟。

　　乐园的下人人们都欢欢喜喜的乐开了，七零八落地贺道：“恭喜公主殿下。”
　　“安国公主万安。”
　　“咱们乐园也是正经的公主府邸了。”
　　“公主殿下威武。”
　　小野被簇拥在中间，听了一脑门话，现在才算是明白过来，感情她之前还不是‘公主殿下’，只是一个单纯的‘皇女殿下’。这样一想，之前只听宫人们说起大皇女是宁国公主殿下，没听人叫过自己为公主。

　　册封公主，就相当于有了爵位，有了爵位就可以上朝听政，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包括这宅子，她出宫的时候陛下说暂时给她住，因为这本就是公主的规格才有的。
　　这么看，确实值得庆贺。

　　小野道：“好了好了，今日乐园所有人都可以到林默处领赏。眠眠，带几个人去行止楼多叫几桌酒席送来，咱们今天吃点好的。”
　　眠眠高声答应，当下叫了几个人过去。
　　此言一出，又引起一阵欢呼。

　　门子上的人将库房的鞭炮带出来，讨巧地说今日是殿下大喜，合该放个鞭炮庆祝，小野无奈，又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便同意了。
　　霹雳啪啦地鞭炮声热热闹闹的响起来，落下满地的红色碎屑。

　　小野捂着耳朵往后退了几步，小言走在小野身边，笑着说：“殿下快去试试这朝服合不合身，左右这两日就要上朝，我和楚楚抓紧时间改一改。”
　　小野忙不迭答应，只想赶快离开。

　　圣旨的料子是由五色丝绸织成，底纹绣着五彩祥云，绚丽华美，小野看过两遍，又去看一个托盘上面的朝服，青黛色的绸制料子，深色的澜边绣满了回字纹，衣袖宽大几乎可以拖地，两肩处有日月星辰图样，前胸间以金线织就一个巨大的团龙纹绣，衣摆和革带上嵌着珍珠和宝石。
　　另一个托盘上是一个五梁珠冠和一串朝珠。

　　小野拿起那珠冠，这冠子以纯金打造，正中是一颗深绿色翡翠玉石，两边各自镶嵌着细碎的玛瑙碧石，后面是长长的五串五色珠链垂在后面，可谓华美精巧至极。

　　小野看得有些眼晕，这些个衣服首饰价值恐怕难以估量，她以后都穿着这些出门，会不会太招摇了些。
　　在小言的催促下，小野上身试了试，以她的身量来说，有些过于宽大。
　　衣服是真的漂亮，流光溢彩，小言极力称赞，直说好看。楚楚摸着衣服肩膀和腰身处，笑着说：“左右殿下还有得长，我就往里掖进去些，等以后再拆开就是。”
　　小言：“你的手艺总是没错的。”

　　小野试着转了两圈，一时间有些不舍得脱下来，跟她们说：“我看这衣服都可以直接当作婚服来穿了。”
　　林默看了半晌，接话道：“这朝服只在重要的日子穿，哪里是寻常婚服可以比的，殿下去参加朝会，也就在第一天向陛下谢恩时候穿穿就行，以后还是简便舒服为主。”

　　小野点头，若有所思，原来是这个意思。
　　小言笑道：“殿下若是想，以后娶附君进门的时候，自然是可以穿的，确实比寻常婚服气派多了。”

　　“好了，快去看看行止楼饭菜到了没有。”小野岔开话，对楚楚说，“这两天辛苦你了，这衣服就先放到你那里了。”
　　“殿下放心好了。”楚楚道，“殿下的药也熬得差不多了，现在快喝了吧，一会儿月公子又要念叨了。”
　　小野：“......”
　　从来到这里就逃不开的汤药诅咒。
　　行，她喝。

　　行知楼的八宝鸭和肉丸子堪称双绝，小野身子虚弱，向来吃不了太荤腥的东西，她挑了四五个素菜，去碎影轩，打算和朔月凑上一桌，正好这位也是个病人。

　　到了地方，朔月坐在门口的竹凳子上端着药碗，小乙蹲在他身边，殷勤地说话。
　　小野走过去，说：“这是说什么悄悄话呢。”
　　“恭贺殿下大喜，正和月公子说起您呢，殿下就亲自过来了。”小乙笑得眉眼弯弯。

　　“说我什么了？我也听听看。”小野走到朔月跟前，微微俯下身子。
　　“说殿下今天好风光，很有公主殿下的气派。”朔月仰着头，眼睛在正午的阳光下眯了眯，整个人都懒洋洋的。

　　小野视线落在他的药碗上，问道：“药苦不苦。”
　　朔月挑着眉，一仰头将药喝尽了，眉头不由锁住，一会儿方道：“确实很苦。”

　　像是要刻意逞强，到最后又不得不原型毕露的样子。
　　“你也算是知道我天天的痛苦了。”小野忍不住笑起来，直起身体，“外边都聚在一起吃饭，小乙也去吧，你家公子我在这儿看着呢。”

　　“好嘞。”小乙眼睛一转，一溜烟跑了。
　　“那我们呢？”朔月问道。

　　小野指了指后面跟着的人手上拿着的食盒：“进去吃饭。”
　　朔月半边身体使不上力气，有些艰难地一只手撑着地面，试图站起来。
　　小野伸手挽住他的臂弯，使了些力气，带他站起身来，又很快松开。
　　“多谢殿下。”朔月道。

　　小野随口应了声，将食盒里的饭菜在案桌上摆开，青菜蘑菇、烧茄子、水煮炖菜、鸡丝拌菜，再加两碗白粥，一盘烙饼。
　　小野让带着食盒的薛高和知许也去吃饭，碎影轩便只剩下小野和朔月两人。

　　朔月对吃的向来不怎么在意，也没有什么大的偏好，什么都肯吃一点。
　　吃相也慢调斯里，安安静静的，小野不饿，随意对付了两口，倒是一直惦记着朔月左手不方便，全程都关注着他。

　　朔月眉目间没有过多的表情，却突然道：“我记得之前在马车上，殿下问我还想不想回罗云山庄，我这两天想了想，我与罗云庄主恩义已尽，不会再回去。但是一直在公主府，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所以我想离开。”

　　说这些话的时候，朔月表现得很平静，像是闲聊间无意提起了一般，小野却知道，这个时刻终于来临了。像她们这样不明确，不亲近的关系，注定维持不了太久。

　　他要走，小野并不意外，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那么突然，她感到心口有一种钝钝的，并不强烈却很绵长的不适感，让她的心情一下子低落下去。

　　“想好去哪儿了吗？”小野拿着勺子一下一下地搅着白粥，状似平静地问。
　　“没有。”朔月忽然笑了笑，“我本该是江湖人，慢慢找就好。”

　　“既然不知道，不如先留下来，等，想好了再去。”小野道。

　　朔月沉默良久，说：“不了吧。”
　　小野故意问：“为什么？”

　　朔月神色怅然，竟微微笑起来：“我这两天想了很多，殿下从未在意过我，且已经有了未婚夫婿，将来夫妻和顺，才是天理，我只是个麻烦，既然要走，还是应当趁早。”

　　小野无法为自己辩解，也再没有留下他的理由，道：“好。”
　　她放下手里的勺子，抬首，眼眸清澈温和：“我无意拘着你的自由，也并不觉得你麻烦，你是为了我受了伤，好歹先将伤养好，再说走的事儿，行吗？”

　　朔月抿了抿唇，说：“好，那便谢过殿下了。”

　　小野今日第二次听见这个谢字，听得有些不太顺耳，说：“我应该的，不用谢我。”

　　朔月闷着脸又吃了几口粥，苍白的脸上勉力挤出一点笑容，推说自己用过了，想去休息，请殿下自便。
　　小野视线在他的脸上停留片刻，点了点头，这次没有去扶他，由着他一点一点挪回寝房。

　　案上的饭菜还冒着一点热气，小野搁下碗筷，静静坐着，一时间也没了再用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