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生门图》神不知

21、饕餮（一）

　　看着我。
　　看一个男人如何因你动情，看他鼻尖上的细密汗珠，滚动的喉结，无声的吞咽，紧绷的肌肉。
　　轰隆！
　　阒无人声的黑夜被一声响雷劈开。
　　两张被欲望扭曲的脸一闪而过。
　　墙上，两道斜斜的细长人影，宛若两颗孤注一掷的子弹，朝对方射出，相撞的一瞬间，粉身碎骨。
　　他们捧着彼此的脸，饥肠辘辘地索要，竭尽全力地给予。
　　要。
　　我要。
　　炙热的吻啊，不知该落在何处，来不及咽下的唾沫，混杂着彼此的热度，拉成一条晶莹的蛛丝，牵扯着两颗疯狂躁动的心。
　　我还想要更多。
　　在密不透风的爱抚里，一场争斗暗自展开，又迅速结束。岑奕光落入下风，被翻过身，被扼住咽喉，一个庞大的身影覆下来，将他包裹，他茫茫然地望着前方，不知接下来有什么正等待他。
　　那疼痛来得迅猛，像被野兽一口咬住，连皮带肉，他试图扭头，却不被允许。
　　他求饶，挣扎。
　　可那双铁腕宛如枷锁，将他禁锢，动弹不得。
　　他再没有力量与勇气挑战背后的男人，驯服地垂下头颅，用双肘撑住摇晃不止的身体，把不甘又难耐的呻吟咽进喉咙深处。
　　窗外雨声寂寞，绵绵不停。
　　野花静悄悄地簇生着，神秘而新鲜。
　　他的视野被摇得散了，乱了，眼前时而是地板，时而是床褥，时而是两人重叠的影子，唯独没有男人的脸。
　　他双眼赤红，紧咬牙关。
　　“求你......”
　　别对我手下留情。
　　他要暴风疾雨，要你死我活，要下地狱，要尝刀山有锅之痛。
　　他要所有。
　　给我。
　　让我更痛。
　　让我流泪。
　　严城浑身肌肉遒劲鼓涨起，胸膛与小臂被汗水酿成油亮的橄榄色，犹如饥肠辘辘的野兽，不知疲惫地进攻，却在最后时刻，意外地温柔，在他的后背留下一串蜻蜓点水的吻。
　　再大的雨也浇不灭这场火。
　　一夜无眠。
　　黎明时分，晨光眠在两条赤裸身躯之间，宛若一条鲜明的分割线。岑奕光最先醒来，没有转头看严城一眼，安静地穿上衣服，离开房间。
　　他本打算悄悄离开，没想到，客厅里竟有一位女人。
　　司徒玥醒来不久，额头肿起一块，正揉着脑袋醒神。
　　两人看见对方，心里都浮现出一丝熟悉感。
　　这种情形，无论说什么，都令人尴尬，司徒玥没有指责他昨晚的暴力，而是点点头，打了一个十分平淡的招呼，岑奕光便也点头回礼，拿回自己棍子和刀，离开2502。
　　刚出门口，便遇到两个凶神恶煞的男人，他们一手提着油漆桶，一手拿着油刷，正站在他的门口前，不知在打什么主意。
　　放在平时，他肯定转身就溜了，今天却大喇喇地走过去。
　　对方看见他，先是疑惑一阵，后面才反应过来，这个看起来像瘾君子的男人就是欠债的王八蛋。
　　“喂，你......”
　　他盯着两人，以一种事不关己的冷漠语气说道：“钱我会还的，再逼我，就给我收尸吧。”
　　接着，便推开两人，开门入室，两人眼睁睁地看着门在面前关上。
　　“大哥，这个人刚刚的眼神好可怕。”
　　“我鸡皮疙瘩起来了。”
　　彻夜狂欢过后，岑奕光疲倦至极，他连走进卧室的力气都没有，直接躺在地板上睡了过去。睡梦里，不断有滴滴答答的水声响起，一直到醒来，这声音仍回响在耳边。他这才意识到，这声音是从家里发出来的。
　　除了水声，屋里还弥漫着陌生而神秘的芳香。
　　他慢慢支起身体，循着香气一路来到房间的浴室门前。
　　一阵风替他将门推开，潮湿的水汽扑面袭来。
　　他什么也看不清。
　　“明珠？”
　　水声陡然停住。
　　“是你吗？”
　　唐明珠不出声，他脚步一转，立刻就要出去。
　　马上有道声音叫住他。
　　“别走......”
　　他脚步不停，身后响起“啪嗒啪嗒”的脚步声，两条白玉似的手臂从后抱住他的腰。
　　他缓缓转过脸，唐明珠踮起脚尖，试探地用嘴唇轻触他的唇，见他没有反应，便不知所措。
　　岑奕光陡然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来。
　　两人静静对视，唐明珠轻咬下唇，并未退缩。岑奕光再次伸手，粗鲁地将她推到墙上，身体压上去。
　　“别......在这。”
　　岑奕光充耳不闻，头一低，毫不怜惜地咬住她的嘴。
　　情欲渐浓时，岑奕光骤然抽身，喘着粗气抵在她的锁骨上。
　　“怎么了？”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是个骗子，会后悔吗？”
　　他紧紧盯着她，她却不以为意地笑。
　　“不会，因为我也是个骗子。”
　　他嘴角勾起，邪性十足。
　　“行，那就让我们黑吃黑吧。”
　　岑奕光拦腰抱起唐明珠，走出浴室，将她放在床上。
　　这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体验。不是狂风骤雨，而是细水长流，让两股欲望自然地交融。
　　无论岑奕光要做什么，唐明珠都默然允许，只除了一点，她必须要看见他的脸，哪怕在最情热的时候，那双氤氲着雾气的眼睛仍半睁着，牢牢锁定他布满汗珠的脸庞，若它偏移了视野半分，她便会紧紧追过去，就像捕捉光点的小猫。

作者有话说

　　改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