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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入我梦来 or 请君入梦(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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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年后,28岁的夏油杰常常会想,十一年前那场,到底是谁的梦。】
*魔幻,大街梗,一点与别人谈话后的感想,ooc致歉,会有ntr感但不重要,很无聊的东西
0.
这是发生在他17岁的一件事,理子死后的第一个春天,郁郁寡欢,春樱开谢。
他在某个夜晚开始了一场持续三个月的冗长梦境。
当时大脑发胀,苦思不得,咒术师死在拯救毫无意义之人的途中,夜蛾老师、硝子、七海和灰原学弟,生活中的所有人,以至于悟,他那双失去光彩的苍天之瞳也曾在理子死后的几个月内令他频频惊醒。到后来,悟走得越远,自己越无能追赶,这些阴暗的恐惧就被强制塞了回去。
但膨胀着,碾压他细弱的神经,疼痛无比。
可总有一日会爆发。
他感觉到身躯中的生命日渐荒凉,因为生根的这片土地已经腐坏僵化。
他懂得一切,预见一切,却无能为力。
他知道,到了这样清楚到痛苦的地步,只能看着身边人一步步走向死亡,像个该死的废物,在洪流将倾时,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所爱的一切,在不知名处被轻易摧毁,早该疯了。
快做些什么,焦急、疑虑、躁动、不安,什么都行,告诉他,让他去做,别在原地,去追上悟,去找到自己存活的意义,去做任何事,任何都行,真的如此。
真的如此,他期待一个势不可当的破局、新的因素,好的坏的都行,只要能让自己动起来,要么重获新生,或者大概率还是加快灭亡。
灭亡也没什么不好,只要能动起来、追上去或者走去另一边,他疲惫地望着五条悟笑,嘴角的弧度并不大,麻木的脑袋只接受到一丁点五条悟竭力散发的快乐。
也许吧,我应该笑得更开心。
夏油杰拍拍五条悟的肩膀,又目送他因为另一个加急任务匆匆离开,夜深露重,高专的校服好像沉甸甸的,头发上结了层浓浓的雾气,该回去睡觉了。
然后这个晚上,他再一次见到了悟,在梦里。
1.
一片废墟,一个人影,一扇橙光。
夏油杰在梦里坐着,夕阳残食着一切,沉静得像一个人睡着的夜,大脑久违的满足,在梦中得以放松。
他坐了很久,直到太阳西沉月亮出头,一个影子挡在他面前,弯着腰一动不动,同样安静地观察他,有令人熟悉的安心和冰冷的血腥气。
夏油杰的心脏一如既往沉甸甸的,不愿抬头,却忍不住轻轻弯起嘴角,轻快地唤对方的名字:
“悟,你为什么又出现在我的梦里?”
是悟,也不像悟。
面前的五条悟气息一滞,忽而蹲下,把视线降到和夏油杰一个高度,不确定地呼唤:
“杰?”
夏油杰温和应允,还低着头。
“杰。”
五条悟确定了眼前这个人的身份,更仔细地观察他的状态,像是十年前,疲惫不堪却仍回应他每一次呼唤的杰,他记得,正是夏油杰叛逃的那一年。
这家伙看起来还没叛逃,穿着高专的校服,以为自己在做梦,状态一样的糟糕,他应该做点什么。
可他刚刚才亲手杀死十年后的夏油杰,心脏有个漏风的空洞,仍在一种巨大且荒谬的悲伤中,不切实际。
“怎么了?”
他被惊了一下,夏油杰不知什么时候抬起头,伸手碰到他的绷带,怜惜地虚虚护着,小心不碰到实处,他问。
“悟?你……”
夏油杰等了很久没有回音,终于明白眼前这个与以往大不相同的悟自己并不相熟,他贸然开口,却找不到那双熟悉的眼睛予以回应。
不止血腥气,眼前人穿着高专教师制服,冰冷到令人窒息,绷带缠住的眼睛看不出神态,但他感知到太强烈的悲伤,太强烈了,从来没在五条悟身上出现过,即使他没有任何表情。
他又重复了一遍。
“悟,你还好吗?发生什么了?”
但很快他意识到这是在梦里,梦里一切皆有可能,他开始想操纵自己的潜意识,让梦境转变成悟以前的样子,却感到一阵晕眩。
夏油杰伸出去的手腕忽而被抓住,紧紧攥着,不痛。
果然是梦啊。
“连我都不能告诉吗?那就算了,你看起来是成年人了,居然穿着教师制服啊,真想不到……未来的我呢?他最好已经变得可以帮你解决问题了。”
夏油杰能看到的东西都蒙上层光晕,梦要醒了,他对成年五条悟慷慨地笑着,一阵羞愧和无力,却只能轻飘飘地讲一句:“不要难过,悟。”
五条悟不知怎么回事,听到这句话张了张嘴,好几秒钟才勉强笑出来。他向前倾身想拍拍夏油杰的后背,却只来得及嘟囔一句话:“难过得要命的小鬼没资格说这句话。”
怀抱里越来越空,直到什么都没有,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吗?他望向身后不远处的小巷中夏油杰的残躯,沉静地睡着,面上带笑,仿佛也在做着梦。
很快他听见学生的呼唤声,转过头来。
2.
梦很快被抛之脑后,日子还是一样越来越糟,人们永恒不变的私欲和恶意,与那天对着理子尸体拍掌的人影混成一张电影海报,割破他手腕,流下来的脓血变成咒灵玉被吞下去。
为了什么意义?
变成特级又有什么意义?
昏昏沉沉的下午,他守着一盒甜到发腻的马卡龙,得知五条悟被绊在路上的消息,等了很久很久,直到太阳也昏沉到西山去。
腹中鸣鼓,他盯着手边大概会分泌多巴胺的甜食,怀着好奇,拆了一颗尝了一口,失望地咽下去。
“所以是只对悟起作用吗?太偏心了。”
夕阳捂得地面暖烘烘的,他把马卡龙放在腿上,趴在桌子上不知不觉睡着了,在梦中又一次遇见了那个陌生的五条悟。
列车穿过隧道的声音取代了高专的寂静,带来眼皮上明暗交织的影子,好像在地铁上,轻微的晃动感让他清醒。
在地铁上,他抱着一盒马卡龙,揉了揉眼睛左右看,穿着怪异的人们默不作声,低头摆弄着一块电子屏。
这里是哪里?之前还在高专,做梦吗?
他掐了自己一下,没有痛觉,所以是梦,梦里出现什么都有可能,即使是另一个世界。
地铁这时开始播报,车厢内打瞌睡的几人抬头看了眼,有人站起身,因为深夜的地铁在轨道上急停,他被惯性拽走的身体挡住了两侧的门,但他还是看见了:一个过高的深夜乘客走进来,他好似向上生长的白发肆意翘着,戴着黑色的眼罩。
是上次梦见的那个悟。他注意到我了。
夏油杰只看一眼,就获得了对方的过分关注,那头白发随着主人的动作疑惑地歪了一下,颤动着,又急促地向这边靠近,最终落座身边、高过头顶。
他的声音太愉悦了,带着温暖的怀念,熟悉地问候自己:“杰,晚上好哟。”
“这盒马卡龙是给我的吧。”
虽然是疑问,对方却说得理所当然,夏油杰手中一空,这才向旁边看,这个陌生的五条悟咧嘴笑着,摆弄马卡龙的盒子,却不肯伸手触碰自己。
如果是悟的话,大概早就把手臂搭上来了吧。
他感到一种不同寻常的违和。
这个五条悟在见到自己第一眼之后,这种违和感就让他原本压抑的情绪过于活泛了,这是以前很少见过的悟,却在他不知道怎么对待自己的坏情绪之后,常常出现。
面前这个成熟版的悟后仰着头,全身都散开,像是劳累了很久一样长长出口气,却只是把马卡龙放在腿上,一口不吃。
“很晚了,现在任务才结束吗?那些老家伙果然这么多年也改不了压榨人的嘴脸啊。”
夏油杰很好奇自己的大脑创设出的这场未来的梦境,他尝试跟这个悟对话,想看看他到底会怎样回答。
五条悟晃了两下头,假装悲伤地抽抽鼻子才开口:“就是就是啊,那群烂橘子每天躲在阴暗的烂橘子窝里,就只知道让可怜的五条老师每天加班到深夜,我睡都睡不好呢!”
“悟真的很辛苦啊。”夏油杰捏住左手腕,无意识看车窗倒影中满脸狰狞的自己,问着自己想问的问题,“所以悟现在确实当了老师吗?”
“当然咯,我的学生个个都是很优秀的咒术师,尤其是二年级的忧太,那小子现在就是特级了哦。”
“你不会是上次那个杰吧?”
他突然插了句别的,支起头把夏油杰又打量一遍,煞有其事点点头,回道:
“就是你啊,我居然会见到你两次,是连续剧吗?”
什么?
夏油杰突然感到大脑设置这场梦境的离奇,以至于成熟的悟和自己的思维居然差距这样大了,但他又想问自己一个答案,清醒时穷山竭水自己也不愿意对自己诚实的答案。
地铁行驶的速度变慢了,播报声又响起来——这是终点站,五条悟放开交叠的双腿坐起身来,愉悦地对夏油杰告别:
“晚安,杰。虽然不知道怎么会看见你,但今晚的天气还算不错呢,再见。”
终点站到了,所有人都会下车,为什么悟说再见?
夏油杰刚才要出口的问题堵住,被五条悟的举动迷惑,看了眼被留在座位上的马卡龙,也站起来,五条悟大步往车下走他就跟上去,眼看对方就要用瞬移缩短距离,他三步并作两步,拍五条悟的肩膀,唤了声:
“悟!”
他拍在了无下限上。
五条悟却好像被这个根本没碰到他的一拍吓到,轻轻摆头,撤去了无下限,又把眼罩摘下来,仔仔细细梭巡夏油杰身上的每一寸领土,才肯回握住肩膀上的手。
就好像他这时候才真正发现自己的存在一样。
“你能碰到我啊,”如同那天梦里黄昏时刻,那双苍天之瞳紧紧扼住目标行动的咽喉,珍重极了,不一会儿又疑惑地转动着,只是少了的悲伤被藏在更深处的海洋淹没。
“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先跟我回家吧。”
说完,他不愿闭嘴,又确认了一声,感到餍足:
“杰。”
夏油杰暂时把那些问题咽进肚子里,他手里还提着马卡龙,脑子却被梦的铲车推得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