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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请不要在我耳边念同人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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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星教一周一次的信徒集会,所有教徒都安静地俯首默经,最上方的教祖却不这么认为——他耳边一直有一个聒噪的声音在大声哔哔。
【“啊!!!杰老子想吃喜久福你买嘛买嘛买嘛买嘛——不买?不买睡觉!”】
五天零十三个小时之前出现的这个声音,自打开口就癫狂般地在他耳朵边念着一些难以启齿的东西,间杂诡异的配音,而主角无一例外是五条悟和……他自己。
本着谨慎的态度,他并未与这个来源不明的声音交涉,但他摆脱这一瘟神的脚步一刻不停。
这到底是什么新型咒灵?任何典籍里面都没有记载?究竟怎样才能让他闭嘴?到底是我疯了还是世界疯了?
夏油杰每听到一次五条悟的名字就打一个寒颤,这感觉好比走在表面光鲜的楼梯上却猛地一脚踩空,心悸之余,是一种失去平衡的无能为力。
【“悟!蛀牙会破坏你青春漂亮的脸蛋!我不忍心!”】
他呼吸一滞。
一天三顿把咒灵当饭吃的盘星教祖很想问问,自己是不是终于要死了,不然为什么一直受到地狱的折磨;但如果他的身体状况并没有差到明天就要死去,在这样的言语酷刑之下,为什么他还不死?
盘星教祖夏油杰,慵懒地斜卧在高塌上挥挥手,底下的信徒恭敬地躬身倒退着离开,他撤去支在颊侧的手轻缓地揉弄眉心、耳前,盘星教秘书真奈美紧接着从侧门上来低声说话。
“夏油大人,您上次见过的胜村先生突然来访,坚持要见您。”
但夏油杰一句话都没听见,因为那个声音换了篇文章又开始大念特念——
【初春的樱花是多么的凄美,它们并不饱满的残缺花瓣,就像他们之间的那么多遗憾。樱花树下,五条悟一把将夏油杰搂进怀里紧紧抱住,头埋在对方有着诱惑线条的颈窝里,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呼唤他的名字——“不要走!杰!老子离开你的话,这辈子就没有意义!”但夏油杰还是挣脱了五条悟的怀抱,决绝地、头也不回地、暗自抹着眼泪地逃走。因为他知道他们两个之间注定不会有结果的,就像樱花即使开满山野,花期也不过是短短半月。】
“……夏油大人?您太累了的话我会替您回绝他的。”
真奈美发现了夏油杰的心不在焉,有点担心。
真正的夏油杰无力地张了张嘴巴,对真奈美的呼唤有点荒谬的不真实感,他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又笑出来,用一如既往的态度应答真奈美。
“嗯嗯,现在确实不想见令人恶心的臭猴子呢,我的香水呢?”他抖抖袖子掉出来一瓶除臭喷雾,装模作样地在自己衣袍袖角喷喷,“恶,即使隔了这么远还是被沾染了猴子臭呢!至于那个什么和先生——”
真奈美无奈地纠正道:“是胜村先生,夏油大人。”
“——随便拿个什么最贵的护身符打发一下就好。”
“那您要记得一定好好休息。”
夏油杰挥舞着袖子表达感动,保证自己一定会好好休息,真奈美还是有点担心这家伙会偷偷工作。
“好吧,那我先走了,夏油大人。”
真奈美的话音随着她的离开渐渐消散,但另一个恼人的声音还在大声哔哔,短短十几分钟又换了个内容。
【……在这个静谧又不寻常的夜里,夜莺彻夜高歌,五条悟翻过盘星教的篱笆墙,痴痴望着头顶的一扇被荆棘玫瑰缠绕的小窗,捧住心房期待着……】
篱笆墙?窗户?夏油杰面无表情地看了眼盘星教死气沉沉的窗户,上面还有前任主人留下的“财大气粗”诫训,回头得把这些丑东西磨掉。
【……“悟!”窗户突然打开一条小缝,夏油杰狠着心冷脸拒绝他的邀请,但其实心脏早已经被揉碎捏紧,他忍着哭腔别过头……】
他有点想吐,这已经有些逼近吞食咒灵玉的反应了。偏偏这个声音声情并茂,一遍遍让夏油杰和五条悟的名字并列,用词恶劣且恶心,他和悟之间绝不容许这样被玷污,到底怎样才能停下。
就快到房间了。夏油杰加快脚步,耳边的狗血剧情还在不停输出伤害暴击。
【“悟!”“杰!”夏油杰抓住那只因为玫瑰的刺而伤痕累累的白皙手臂,终于抛开一切世俗的理念和大义狠狠亲上去——】
“闭嘴!”“砰!”
低喝声与障子门怼上木板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夏油杰现在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为这个不知好歹的声音随意玷污悟和大义而无比愤怒,但表面却有着滴水不漏的威严。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刚才猛地停下的声音这会儿兴致勃勃地哼着调子高兴地说:
【YoHo~你怎么比五条悟慢这么多,真不成器真不成器!我可是大名鼎鼎的同人生成器!我最爱在别人耳朵旁边大声念我写的同人文,我最爱的就是让同人变成现实!我是最伟大的同人生成器!】
什么玩意?为什么还有悟,等等——“你是不是也在、悟耳朵旁边念了这种东西?!”夏油杰急切地问,紧张到心脏快梗死到嗓子眼。
别、别让他听见这种东西……
【对呀!他可喜欢了!】
他!可!喜!欢!了!
夏油杰眼前一黑。
夏油杰跟一团空气吵了好一会儿,结果并不如人意。
【我们没得商量!没有!】
让这声音别缠着自己——没用,在他协商无果之后这声音简直疯了一样喊叫。
那么冷处理?然后继续暗中寻找解决这个声音的方法。
行不通吧,这件事还涉及到另一个人,他记忆中那个人而今的行事方式,并不能完全确定,也不让人省心。
夏油杰暂时没有力气也不愿意去思考关于对方的事,不管是当鸵鸟还是放飞自己,在时机未到之前——或者这辈子,去接触对方都不是个好主意。
可就这点将近十年之间唯一的小小“文字联系”,尽管荒谬绝伦,却让人羞赫不已。
他为此感到愧疚又安心。
【行,你们每个都不说话、不见面,那就没法爱,我就毫无用武之地。让我找找——哦哦!这一篇!五条悟和夏油杰意外变成了小动物,需要亲亲才可以解除,嘶。我说实话,你们不见面不行。】
他打定主意把这玩意儿当空气,又恢复一言不发的状态,施施然起身离开,打算去见见那个猴子村下。是这个名字吧?
【emm……你知道你变成了什么动物吗?】
他不在乎,他已经走出连廊,停在待客室门前了,指尖正点上门把手,要推开门。
【你完了,你变成了人鱼。】
好,人鱼。
眼珠都没转一下,他继续自己的动作,但意外的发生总防不胜防。
“噗”的一声,夏油杰的双腿变成了鱼尾巴,整个人摔倒在地;袈裟裙底的灯笼裤被撑裂,又让强健的鱼尾甩到一边。
他摔懵了,茫然地撑着上身打算站起来,但鱼尾巴活泼地拍动、灵巧地左右挪移,就是不听大脑指挥,他颈侧新生的呼吸鳞本能翕张着,还没想通为什么大变人鱼;但努力有了成效,那只向上勾着的手带下来门把,人鱼扑了进去,此时的待客室空空荡荡。
太好了。
夏油杰用背死死抵着门,斜坐在地,显得非常不端庄,袈裟下摆打卷又褶皱,一角掀起,露出白色的里衣,他没办法整理那儿,只好理了理稍显凌乱的鬓发,无力地挪动黑色的鱼尾,感到一阵口干舌燥。
他的眼里都是对水的渴望,恍恍惚惚。
偏西的日头隐没在层层红云里,让细碎又隐晦的暖光,暧昧地流淌在黑色的鳞片上,仿佛苹果派被人戳开个小口,流出甜美的内芯,嗅到点儿让心脏被轻挠一下的香气。
【我已经说过了,你变成了人鱼,你完了。解决办法只有亲亲。】
这个声音让他勉强恢复清醒,夏油杰狠狠用尖利的指甲掐进左臂,疼痛让他恢复了思考的能力。
所以说没有解决办法。
他明显忽略了前文这声音说过的“最爱让同人变成现实”,艰难咽了口唾沫缓解嗓子的干痛,准备开口,却在这种境况下,先问了五条悟的情况:
“悟、五条悟变成了什么?”
他知道那家伙也不会来主动见自己,见一个叛逃多年、现在成为最恶诅咒师的昔日同期。
【嗯?你愿意说话了?这个啊……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说真的,夏油杰不想听。
人生的意义就是在毫无意义的低谷时期再来一次地震,毫不讲理且痛苦至极,但是要能从中品出一点趣味,就突然有了走下去的动力。
左臂上的鲜血还缓缓流着,夏油杰盯得出神,忽而把唇凑上去吮吸着,仿佛一解对水的渴求,但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饮鸩止渴,含着满嘴的血腥气唤出咒灵,翻身离开了盘星教。
原来鱼是会恐高的。
小时候看过的童话非常另类地在自己身上实现,他渴求大海,又没办法解释给自己的家人听,只好先解决渴水的问题,也因此顺理成章地忘记了早就被“请走”的胜村,和丢在待客室门外的破烂灯笼裤。
以及盘星教干部将在面对这一切的同时,得知教祖失踪的诡异心情。
斯巴拉西。
【哦!人鱼的尾巴在海面上拍起粼粼微光,夏油杰枕在礁石的洼,望着星空,期待着灰姑娘的午夜魔法——等到了午夜时分,鸟儿就会造访这片海域,他也就有机会见同自己最爱的人,飞跃海的距离,到达陆地。】
“同人君,你对我现在变成这样有什么看法吗?”
夏油杰在一片鲜少人造访的海域,衣物丢在海面突起的礁岩上,只留一只手臂枕着下巴,感到身体的放松与舒适,鱼类生来对于大海的渴望,也是因为大海对鱼类天然的治愈。
但同人生成器很有原则,他一念就要念到底。
【时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样长……】
“你的写作水准还不如菜菜子的随堂练习。”
【……他听到鸟类煽动翅膀的声音,抬头看见五条悟脚尖轻轻悬停在海面,对他抬起一侧翅膀,露出腰身,夏油杰环抱上去,粲然一笑。】
“……真奈美的电话?完全不能错过呢。”
他难言的沉默,捞到手机贴在耳边,用发现了强力咒灵并且只能由自己来收集这种蹩脚理由糊弄过去。
“那请您一定注意安全,夏油大人。”真奈美咽下那句请尽快回来,盯着脚下破裂的灯笼裤陷入沉思。
“当然没问题,不过是区区一级咒灵而已。”他轻蔑地笑笑,挂了电话,也陷入了沉思。
所以,悟变成了鸟类?
【天使——夏油杰曾听过族群里的老人鱼讲过,拥有华丽的翅膀和完美的容颜,所以果然,五条悟就是天使吧。】
那家伙。只看脸的话还真是这样。
【“十、九、八、七……三、二、一!”五条悟带着夏油杰越过无边无际的黑色海洋,倒数着到达午夜的钟声,当最后一秒落下,他的鱼尾幻化成两条人类的腿,拥有了在陆地行走的资格。他们将会在无数个夜晚走遍所有地方!】
【tbc.】
“你是同时抄了灰姑娘和小美人鱼吗?”
【不不不,注意tbc,我在后面还抄了白雪公主和爱丽丝梦游仙境。我以为你会更在意自己从人鱼变成人类之后,没穿裤子?】
“原来我没穿裤子吗?”夏油杰在得知一个好消息后,就猜到会有一件糟糕的事情发生——他终于想起来自己消失的灯笼裤。
【五条悟怎么还不来?看来得等到午夜了。】
“他一定不会来的。”
夏油杰以一种绝对的语气,轻描淡写地否定了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