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汝深切》风眠日

2、破案

　　后厨的炉子里果然有鞋子的残灰，因为质量好，加上绣工了得，原本侍奉三小姐的婢女阿梓很快便认出那是三小姐最喜欢穿的绣花鞋。

　　看着事情渐渐水落石出，顾双也大抵推理出了真相。

　　“大人，我与死去的三小姐沟通后，知晓这中年男人行品败坏，有违当今圣上推行的风气。”

　　“大人更应杀鸡儆猴，严惩凶手。”

　　“呵!”

　　谢珩活了二十几年，第一次除了皇帝还有人在他面前不害怕的，反倒一本正经讲着公道。

　　有意思。

　　“你说得对。”谢珩微点了点头，让两个差卫托起挨打的男人后打算扣押进牢里吃些苦头。

　　“还有一件事，大人。”

　　“说。”

　　“我怀疑三小姐的绣花鞋里藏了毒，三小姐的死魂跟我说她每次穿上那双鞋身体都会产生不适，头疼会经常发作。”

　　按理来说系统说的金手指顾双只能看见以三小姐林思婉为视角的画面，没想到系统太给力，像个播放器似的把关键性的画面都给录了。

　　不过倒是有个缺点就是无法直接知道被害者的被害地点，只能出现凶手或者嫌疑人。

　　就好比金手指指定了凶手，顾双却不能一下子揭发谁是凶手，还需要合理的推理和相关的证据。

　　“而且我猜测，这个男人身上也中了毒，跟这个绣花鞋的毒是相同的。”

　　这样就可以说明林思婉和这个男人症状相似，况且顾双看到的关键性画面就是那双绣花鞋。

　　只有那双绣花鞋他们两个都碰过，但应该是慢性中毒，按理来说男人只碰过一次这双鞋不可能一下子就中毒，虽然症状还不太明显。

　　合理的推测是男人也被人下毒了，而且还是在不知不觉中，再进一步推测，下毒的人很有可能就是林二小姐林思颜。

　　只有她像一根线串连着全部的线索，但顾双不会这么蠢让自己说出幕后黑手。

　　到时候自己会被林老爷记恨也说不定，即使她没做错任何事。

　　顾双冷冷地看了眼狼狈的中年男人，故意说道：“你这毒再不解过不了几天就会暴毙身亡，三小姐跟我说她被你害得很惨，说什么也不会放过你，你还是好自为之。”

　　男人出神了一会儿，两颗无神的眼珠子顿时变得慌张了起来，噗通一响，他自己双膝着了地，一张老脸皱得松巴：“三小姐啊!老奴不是故意的啊!你在天有灵放过我吧!都是二小姐的错啊，是她指使我做的啊，杀千刀的臭娘们……”

　　老男人顿时显出身形，反正迟早也是要死的他也不装了，他想既然都有死魂了那可能还有阎王，想想他做的恶事可能地狱里也不好过。

　　谢珩听后也是内心起了点波澜，扫视周围一圈，都是看笑话的，顿时无趣。

　　倒是林老爷听后脸都绿了，三女儿没了也就算了，现在还扯出二女儿来，简直是丢尽了脸面，到时候传到圣上耳朵里可不好听。

　　恐怕还会影响太子，林老爷想后浑身出了冷汗，只是假装镇定，故作开明道：“谢大人，您请放心，这件事既然与我二女儿有关，我便不会包庇，还请在圣上面前多美颜几句。”

　　老狐狸。

　　谢珩和顾双同时想道。

　　“林大人如此开明，圣上自然不会生气。”谢珩敷衍道。

　　顾双看着结局也不多定了，便道：“大人，既然我已经证明我不是凶手，想必我可以回去了吧？家里的母亲还在等我的消息。”

　　“自然。”

　　“等等，小子。”

　　林老爷叫人拿了一袋银子过来递给顾双：“既然是你找到的凶手，也算是给我女儿做了好事，这些是你应得的。”

　　他至始至终没拿正眼瞧顾双，毕竟对他来说不过是个下贱的平民，至于什么神仙一听就是胡乱编造，小把戏早已被他看透。

　　现在不过是在众人面前做做样子，否则一分钱也不会给这贱民。

　　哼。

　　顾双也懒得理这种蠢猪，不经意间翻了个白眼被谢珩捕捉到，他心里对顾双产生了一种探索欲。

　　剖开皮肤的那种。

　　一切差不多尘埃落定，顾双如一阵冷冽的风出了林府，只给他们留下一个瘦小而坚定的背影。

　　……

　　她独自一人走在漆黑的巷道，忽然间察觉到什么，顿了一下，便又快速走着，忽视了背后的身影。

　　“系统，他对我有杀意吗？”

　　顾双问的是跟在她背后的人。

　　“经检测判定，目前没有。”

　　“嗯。”

　　既然没有威胁到她，顾双也就懒得理。

　　“我再问一件事情，我所看到的亡魂是真的还是只是一段记忆?”

　　“……尘归尘，土归土，按照你们人类的说法，不是亡魂，但也不只是记忆。”

　　“嗯，我知道了。”

　　顾双第二天赶了一天路后回到家，她看着快要被吹走的茅草屋，强忍着不适进去后看了眼躺在床上的老母亲，坐在床侧轻声问道：“睡了吗？”

　　原本眯着眼的牛氏一下子清醒了过来，看清来人后抓着顾双的手激动地说道：“双儿!回来啦！”

　　她粗糙的手摸着顾双蜡黄的脸，眼里满是心疼：“这么晚了饭吃了没？我给你热热。”

　　“吃了，别去了，你就躺着。”

　　牛氏名叫牛苗，丈夫原本是猎户，结果上山打猎被老虎给吃了没回来。

　　牛苗不似平常女人，身材高大浑身都是健壮有力，可惜丈夫早死，怀个女娃娃后因为要养家糊口便也去山上打猎，却一不小心摔伤了身子。

　　原身在七岁时牛苗身体就不好了，为了给母亲减少负担，原身一直都是少吃多做。

　　而且为了更好地找到活儿干，顾双一直以来都是男装示人，少有的女装还是娃娃时期的，已经变成擦桌布或者是补丁。

　　可惜几天前原身已经被饿死了，系统这才有机会让顾双来到这个世界。

　　牛苗可不是一般人，也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思想，自己生的女儿自己疼，双儿买的一点肉她一点没吃，全都要留给她女儿的。

　　顾双来这里不过短短几天，本来是印象不好，但牛苗对她的关系做不了假，一直都是她最渴望的。

　　牛苗听了顾双的话乖乖躺着，还不忘提醒：“双儿，肉娘给你留着，你去吃。”

　　只是粗糙的大手还紧抓着顾双的手，微微颤抖，生怕她出了什么意外。

　　“嗯。”

　　说完顾双拿出那一袋银子给牛苗看：“这是大人赏给我的，不必担心其他，我明天出去给你买药治治身子。”

　　她现在跟牛苗的关系还有点僵硬，说话也比较别扭，但牛苗不太在意。

　　这就是她女儿，不管什么样都是她女儿。

　　“双儿，辛苦你了，都是娘太拖你后腿了，不然好好的一个姑娘硬装要成男儿身吃苦干活，娘真是对不起你……”

　　“以后会好的。”我保证。

　　“会好的，会好的。”

　　照顾牛苗躺下后顾双去另外一间屋里把肉吃了，不吃明天也会馊。

　　吃完后顾双打了些水缸里的水打算擦擦身子，她现在住的地方距离河边有几里路，挑水很麻烦，所以只能勉强擦擦身体。

　　长期被白布束缚的胸勒出了红痕，原身对自己够狠，加上经常把自己弄成乱糟糟的，扮作男儿身倒是容易。

　　分叉发黄的头发有好几个结，顾双用木制的梳子梳了好几回勉强梳顺。

　　“系统，有什么办法可以治疗牛苗的内伤？”

　　“宿主可以用品德分换，二十个品德分可以换一瓶修复丹，吃了身体就会痊愈。”

　　“我现在的品德分是多少？”

　　“零。”

　　“?”

　　“林思婉的案子没有品德分?”

　　“等真正的指使人受到惩罚，系统才能结算宿主的品德分。”

　　顾双：……

　　蜡烛一吹，径直躺在床上，闭眼睡着了。

　　早晨，日上枝头，鸟儿也在叽叽喳喳闲言闲语，附近的农民们已经熟练地拿上锄具去田里了。

　　顾双换好衣服后和牛苗打了招呼锁好了门便打算跟人租个牛车坐去镇上。

　　上次原身上山砍了大把柴火拿去换，不过是换了几十枚铜钱，在顾双眼里根本不划算。

　　山上太危险，若不是采集药草这种事，顾双不打算靠山赚钱。

　　镇里很热闹，顾双找到一个药堂后抓了好几味牛苗平常要吃的药，再抓了些补身体的，一下子便花出去好几两银子。

　　原本鼓鼓的袋子已经变瘪了四分之一。

　　顾双倒没有很心痛，毕竟在她看来银两可以赚，人命却只有一条。

　　街市热闹繁华，香扑扑的包子味飘了好几里，街边的小贩也在吆喝着吸引客人，奶白的羊肉汤浓香扑鼻，各种热香揉杂在一起，形成了独特的画面。

　　顾双买了只荷叶包着的叫花鸡打算和牛苗分食，还买了些猪肉和羊肉，又进了裁缝店买了几套便宜的布料打算回去研究怎么做。

　　一切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

　　只是顾双赶到家里时，却变了脸色。

　　她扶起摔倒在地的牛苗，怒目冷盯着眼前两个高大壮硕的男人：“你们来我家做什么？”

　　“哟，敢这么跟我说话，是忘了欠我哥俩银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