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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春好 ...

  •   解家是江南首富,人人称羡。可这一代来也不知是何缘故,竟无一子女出。
      原本也不一定是这样的——二房夫人嫁进来了,解家人才晓得她早年过了些冰寒之气,据说是受了娘家苛待,有碍生育;后来匆忙娶进来的三房夫人又是个苦主,被瞒得死死的,嫁进来才知道她那丈夫成日花天酒地的,是个风流子。抬回来的侍妾一个接一个,不乏心思阴毒的给三夫人下了红花,这好不容易怀上的婴孩还未出世就去见了阎王。
      三夫人倒是泼辣,又哭又闹,这点家丑闹得偌大的扬州城人尽皆知。因着此事,久不管事只等着抱孙的解家老夫人大发雷霆,府里的侍妾统统遣走作营生,好生罚了解家三子。
      许是这般还不够解气,又许是心灰意懒了,老夫人拼上无法抱孙的风险下令再不许纳妾,甚至连通房都尽数禁了,这才消停。
      如此之后又沉寂了几年,扬州城里流言蜚语满天飞。人人传道:莫不是这解家财运太旺,挡了子福?
      这就在这个时候,解大夫人悄无声息地生下了一个女婴。
      这可不得了了,解家主和夫人也都将近四十了,老来得女,喜得大手一挥,在扬州城里大摆了十来天的流水席。
      可是巧了,稍北边的徐州恰闹了旱灾,四处流窜的灾民纷纷南下,赶着这十来天的流水宴席来渡灾。眼瞧着灾民越来越多,解家主不忍心,开仓放粮,沿街施粥又施了十来天。来来回回一个月,朝廷的赈灾粮也终于到了徐州。
      临走时,那些乌压压的灾民对着解家门楣流泪道谢。
      圣上龙心大悦,遣人千里赐名解家小女为——解江南。

      “解家小女美如画,江南小姐靥似花。要问媒人何处去,笑答江南富解家。”解府门外也是一条小巷,孩童们抓着糖葫芦偶然瞥见解家的一棵老树,调笑着唱道这首江南人人皆知的歌谣。
      留下一串笑声在墙根。
      解家小女解江南自小千娇百宠着长大,屋里四时珍馐果饮满溢;绸缎锦纱样样不缺不说,还样样是精品;寻常香膏她早不用了,熏衣用的都是外域香水。
      按理说,她本该是个娇蛮的女郎,却反而满室珍宝养出了个少言寡语,面冷心柔的性子。
      不爱妆花靥面,反倒异常聪慧。别家女郎只学个《女诫》《女训》识个字便罢,她倒好,男子该学的一点没落下,什么经史子传都读了个七七八八。
      郎君们慕其才貌,大儒们惜其韬略,解家主却都给拒了,直接将手头好上手的产业交给她,用解家主的话来说,就是——
      “我闺女,本该就是手头有钱,想干啥干啥!”
      众人无法,只好看着钟灵毓秀的江南小姐掉进钱眼里。
      那天日光熹微,春却正好。
      扬州有桥有流水,有柳树也有桃花,解江南倒是不担心这里的春光不合自己心意。马车慢慢行向城南的铺子,路上的轻柔春风直叫人酥了骨头。
      解江南额间点着当下最时兴的花钿,桃花眼潋滟又不过分多情,一身春梅红的薄袄又多几分莫名的可爱。
      她今日是来查账的。
      可翻着翻着,越翻越不对劲。解江南叹了口气,解家是商贾大家,连最无所事事的三叔叔都会看账。她本以为没什么人胆敢在解家人面前伪造账本,看来是她高估对方了。
      “解雇了吧。”解江南将账本随手一丢,对身边的婢子知画道,“递个信让糕点铺的张掌柜顺带管管这,生意萧条成这样,不改不行。再留意一下新的账房先生。”她揉揉额角,起身往外走。
      被解雇的账房先生倒也不怨不怒,反而装腔作势地叹一句:“江南小姐——不必了,老夫自行离去。”随后冷笑一声,抽身离去。
      “小姐!”知书尖叫着看着那人飞快消失。
      练家子,解江南冷静地想着,那账本少说没了有万两钱银,他拿走了?拿走做什么呢?不对,目的性很强,他什么时候混进解家商铺的?这么的动作却没惹人怀疑么?
      她淡淡地转身,“走吧,记得找人将这里仔仔细细地搜上几轮。”解江南不习惯将担忧写在脸上,去下间铺子的路上却频频走神。
      这间铺子的账也不对……记得凌乱又刻意,好像知道她今日来查账,又不畏惧她,所以根本不带遮掩。解江南立时就感觉到了不对劲。是谁的人?如此嚣张。
      匕首的破空声被知流的剑鞘强硬拦下。
      ……又是万两白银。如此数额巨大的钱银,到底是谁?
      解江南第一次正儿八经出来查账,一查就查出两个硬茬。她头一回懊悔自己这么不爱出门。
      “这两处店铺明日照常运营,趁今天赶紧叫人来搜一搜。”解江南起身轻锁眉,踱步朝马车而去,知书在后胆战心惊地跟着。
      经过的一条暗巷里,恶劣的辱骂声接连不断地随着击打声传出,听着声音年纪还不大,解江南皱皱眉头,给知流使了个眼色,“知流。”知流领命而去,径直闯进暗巷,没过多久拎出个看上去比她还小些的少年郎。
      解江南捋了捋他额间染了血的乌发,轻声道:“没事了,你走吧。”随即转身便作势要上马车。听三叔叔说,扬州城里这种事儿多得很,她救了一次,哪还管以后。
      谁料从刚才开始一直有些畏缩的小少年猛地抬起头,“小姐……”他连嗓子都是哑的。
      他连忙请清嗓子,小心翼翼地抓了抓解江南的衣角,印上一小片血梅花,“姐……姐姐,可不可以带我回家呀?”
      “我什么都能干。”
      “我会很乖的。”
      那年,解江南十四岁,燕钰十三岁。

      解江南早就猜到了以解家豪奢的作风肯定有天要被皇室盯上,只是没想到皇室一盯就盯了七年。
      她着实难以理解。
      刚发现的那三年里,她夜夜不得安寝,生怕那天在梦里解家就被抄家流放了。若是说自寻出路的话,解家都已成了皇商,配合皇家的商业改革,又为皇家进贡天南地北的珍奇野物,还能如何表达忠心?
      一介商贾,无入世之才,也已经退路至此,按理说不该再逼。再逼,解家必会反扑。毕竟入账钱银少了没关系,家中个个都是经商翘楚,不过换个主子从头再起,于皇家也是百般不利。
      为此,她还特地将整个府邸从头到尾整改了个遍,所有逾矩的装饰统统拆除的拆除、销毁的销毁。还叮嘱每个人谨言慎行,如今帝王已老,猜疑心重,不可不防,解江南日日如履薄冰。
      还好捡回来的那个弟弟是个会疼人的。收拾得干净索利,指哪打哪,利弊分明,还有一手好厨艺,受了夸奖还会害羞。
      贴心又黏人,真叫解江南感慨自己哪来这么好运气。
      燕钰一直明白解江南在担心什么,她终日谋划,小心谨慎,就怕哪一日解家因她败落。解家如此宠爱她,她也想报之桃李。
      可不能总让他的姐姐逛街也不能尽心逛,穿衣也不敢用柔滑的绸锦,还得仔细着被略粗糙的料子惹得起疹不适。
      他的姐姐合该配得上最好的一切。
      燕钰看一眼窗边记账的解江南,从她松松的髻上拔下一只青玉簪,却没料到解江南头发只是松松一挽,满头青丝顺势披落,耷拉一些在他手心。解江南颇为疑惑地抬头看燕钰,面露询问。
      燕钰逐渐握紧了簪子,面上却不露痕迹地开朗笑道:“见姐姐簪子好看,可否匀我一个?”
      姐姐眉目一弯,“这可是女子样式,不怕丢人你便戴吧。”微嗔却不怒。
      燕钰红着脸道句谢,心却暗道是姐姐的簪,我怎么舍得戴。
      拿了簪子,他就消失在了江南扬州。
      解江南知道了,也不过多寻他,只淡淡道:“随他去吧。”
      后来四年里,朝上多了个神神秘秘的小将军。而解江南多次都察觉到圣上绞灭解家的意图昭然若揭,次次都做足了准备。哪成想,次次都无疾而终。
      解江南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解家在朝堂还有人?不啊,也没听说过解家出了个会读书的。
      总之,解家就一路安然无恙地活到了第八年,解江南再一次以“打理家事”为由拒了媒人的说亲。
      又是一个春日。
      春光和煦,风也微凉,解江南心里抱了个不切实际的梦想,微敛着目,一身萝兰紫的春衫在温温柔柔地写着账目。
      “……姐姐。”他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解江南陡然一惊,还以为是幻听,便愣着看看面前的花藤架,笑着摇摇头叹自己真是太想燕钰了。正打算低头继续写帐,又闻一声“姐姐”,心里多了一丝猜测,朝声音来源看去,真瞧见燕钰身姿挺拔,原先的一点稚气也都在行军路上磋磨没了。发丝高高束成一把,帅气又凛冽。
      燕钰缓缓一笑,慢慢走近,解江南呆呆地盯着,也忘了反应。
      燕钰手一环,就环住了解江南腰身,下颌压在解江南发顶,轻声笑起来:“姐姐,我好想你啊。”
      “姐姐在干什么?”
      “怎么不回答我?”
      燕钰含笑歪头,拽紧了解江南下滑的腰身,目光落在了她在做的账本上。
      “姐姐别怕啦,有阿钰在,没人能动解家分毫。”
      “姐姐就专心做个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吧。”
      “嗯?好不好?”
      燕钰含笑的声音逗得解江南耳朵发痒,她忍不住红着脸躲了躲。静了一会儿,解江南突然开口说道:“扬州的春天还是一样的好,你觉得呢?”
      燕钰愣了愣,笑答道:“有姐姐在的扬州,自然春色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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