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一章 硬座直通拉萨！ (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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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故事开始于高铁站一样，阮秋的飞行之旅也并不愉快，甚至可以说是根本没有开始。
“喂！你们有毛病是不是！歧视人不尊重人格我要举报你们。”
七点的飞机六点准备好前期工作，只剩下行李托运和安检就可以登机了。阮秋计划好了时间，但万万没想到突发情况如此猝不及防。
隔着安检的队伍，阮秋并不能看得清前面发生了什么，只是自己的队伍停滞了下来。排在前面的人有按兵不动的，也有等不及换到旁边去的。
也因此，阮秋一步步向前挪，逐渐靠近了风暴之眼的中心。说是漩涡的中心，其实就是被过了安检又有空余时间的人环绕包围，像台风般层层叠叠，夹杂着手机的碎片和议论的废墟，而中间留下的空地余下两个人对视立着。
一个安检人员在跟一名女子说着什么，脸上仍旧挂着标志性的服务笑容，只是已经变成了面具丝毫感受不到真心。
而另一位安检人员，一边歉意地笑着，一边尽量迅速地给其余乘客做安检，只是自己一个人效率慢了下来。
“对不起，女士。如果让您感受到冒犯我很抱歉，但是我们有规定，您需要脱下假肢进行安检，假肢也要单独送检。”
安检员努力控制着语气，尽管已经着急且委屈地涨红了脸，也在尽可能礼貌地介绍机场的规定。
“谁假肢了？你会不会说话？！”
争执的另一方也是个女生，比较苗条，内搭是直到脚面的碎花长裙，阮秋在内心叫她花大姐。如果不是安检员提到假肢，估计很难直接把她和残疾人联系起来。
看得出来，花大姐很忌讳自己残疾人的身份。也许是第一次坐飞机，也许是成为残疾人的时间不长，她没有提前了解过乘机须知，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把假肢脱下来。
“女士，我们需要核对信息，也需要对此类物品进行检查，以免在一些隐秘的地方藏有违规物品。只是对您和其余乘客负责。”
这个时候，又一位年长的女乘务员走了过来，阮秋姑且称呼她为乘务长。
乘务长在花大姐的视觉盲区里捏了捏乘务员的手臂，应该是安抚的意思。花大姐看不见，但是旁观者清的阮秋倒是留意到乘务员在乘务长来了之后，转过身用袖子边擦了擦眼角。
“你们不拦别人只拦我，是不是看我好欺负？！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耽误我登机，一个都跑不了都得给我负责任！”
花大姐情绪激动，声调都高了好几个key，脸色涨红，看起来是拒不配合的样子。
“蠢。”
阮秋身旁突然冒出来一个字。他用余光打量身边的人，个子不高锁骨发，带着口罩刘海又长，侧面看不见脸，但莫名就是有种熟悉感。
就好像，在哪见过。
也许是思维相似让自己觉得熟悉吧，阮秋如是想着。毕竟阮秋只是没发出声音而已。
花大姐，人家乘务员难为你干什么？看别人脱假肢有瘾呐？就好奇残肢那坨肉“duang”一下弹出来到底是什么样是吗？
阮秋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余光却发现刚才说话的蠢姐已经不在视野范围内了，也许是从拥挤的人潮中挤了出去，也许是被挤成了肉酱，这都跟阮秋没什么关系。
“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这是从“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尽欢颜”八年级课本学习开始阮秋就很喜欢的一句话，不过从来也没有这么明确地涌上过心头。
可能最近糟心事比较多吧，自己都变得酸溜溜了。
阮秋也不费那心思追溯原因，相对的，他更在乎接下来的剧情发展。
阮秋站在停滞的队列里，心里还是多少有一些着急的。
而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突然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传出，盖过了争执中喋喋不休的花大姐。
“呦！是不是藏东西了这么急啊？”
声音的大致方向是安检员的身后，从阮秋的角度其实并不能看清细节，不过安检员却很明显身子一挺，像是猛然醒悟了什么。
“抱歉女士，如果您不配合安检，我们将采取强硬措施将您请离机场。若您耽误了其他乘客登机，所有损失将按规定向您索赔。”
花大姐明显是没想到已经被自己击倒的“破碎”安检员居然还能重振旗鼓卷土重来，恼怒的同时干脆祭出了大招：撒泼。一屁股坐在地上就开始哭嚎。金属的假肢碰撞在地上，发出“铮铮”的声音。同时随着她的动作，一截未加装饰的假肢裸露了出来。
“哎呀！国家养你们这群人就是为了难为我们老百姓的！大家都来看看呐！”
阮秋这边已经有了其他的工作人员安排安检，张开双手的同时用余光瞥着花大姐。看着也不像认知水平很低的人啊。
她穿的那件大衣阮秋有点印象，以前一起跟前女友逛商场的时候好像看过同款，理工男的思维让阮秋对很多线条样的东西有着别样的敏感力。褐色毛呢大衣对襟的位置分别有两条白色的线，在腰线的地方又像是抽刀断水一样猛然断裂。
记得跟前女友吐槽这件衣服不和谐的时候，还被吐槽过不懂时尚。
那件衣服，没记错应该五位数往上，还让阮秋小小自卑过。
能拿下这样一件衣服的人，又如何会做出这种自降身价的事情。
换句话说，她都不应该会觉得安检人员是在难为她。
阮秋的思绪在前女友和花大姐之间游走的时候，已经过了安检绕到了另一边。不过刻在骨子里的看热闹基因还是让他忍不住留步。
“呦，地上那是什么啊？”
还是那道声音，“呦”字怪模怪样很有标志性。
站到这边以后，阮秋也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发出声音的人。
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中，阮秋一眼便发现一个突兀的身影，赫然就是蠢姐！
不过或是可参照物太少，或是喊的声音太扭曲，或是蠢姐戴着口罩看不见口型，阮秋并不能确定那就是蠢姐。
安检员和乘务长显然变了脸色，也顾不上尊重和分寸，很有默契地一个冲上去制服了花大姐，一个撩起裙子仔细观察假肢的关节面。
花大姐必然不能束手就擒，一双手在空中抓舞着，做着美甲的手不要命地往乘务长身上挠，却又巧合地避免了抓到乘务长脸上以及其他裸露的部位。
花大姐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该干活的时候不干活，就逮着老百姓嚯嚯……”
阮秋总觉得哪里很违和，就像是一只浑身插满从别的鸟那里得来羽毛的乌鸦，明明应该耀眼夺目，却偏偏见了谁都不是炫耀，而是躲避。
安保人员也不再在旁边观望，动手制服了花大姐。一个警察牵着工作犬走了过来，狗狗在花大姐身边绕了两圈，然后对着假肢连叫数声。
几个阮秋看不懂的手势，花大姐就被警察带走，假肢也被当场拆下。起身时，花大姐却反常地停止了挣扎，甚至感觉比她坐下的时候更灵活了些。
阮秋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回望蠢姐那边，戴口罩的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算了，就当是无关紧要的人给的小插曲。
值机，安检，候机，目前阮秋离他的拉萨只剩下登机这最后一步了。
阮秋就是这样，如果当前的情况非他能力能改变，无论变好或者是变坏，都不会再浪费任何精力去尝试任何可能性，索性躺平摆烂，观察起候机大厅的人生百态起来。
左手边的是一个大爷，看上去70岁多了，但是直觉告诉阮秋他的真实年龄应该小一些。
之所以会注意到他，可能是因为他穿的那套衣服。
一般的老年人，尤其是男性，往往穿的庄重，暗色较多。乡下人若是出远门，很少坐飞机，若是来了这种“高档地方”，必然穿出自己最好的衣服，譬如一件二三十年前买的人造皮夹克，还是会随着动作簌簌掉黑屑的那种。而城里的人，有的身着或灰或黑的西装，搭配公文包做时尚单品，一把年纪仍是奔波的老牛马；有的则大腹便便，一脸“十全老人”的傲气，只差一身黑红的衣服就可以当作殡仪馆的模范案例。
而这位大爷，因为机场里暖气开的很足的缘故，黑色的长羽绒服被脱了下来，漏出里面珠光白色的衣服，上面还印着太阳和月亮的图案。
或许在公园里见到这种装扮并不稀奇，毕竟太极在公园里的普及度还是很高的。但是太极的功夫服往往不印图案，或者印着松鹤延年的比较多。
而这色彩艳丽的“日”和“月”图案，却更像是网购的定制款，便宜或者加急的那种，衣服下摆带着毛边，缝合处还有线头飘在半空中。
别说，从远处看着还挺富丽堂皇的，阮秋暗戳戳给大爷起绰号为“富贵”大爷。
富贵大爷低着头，从侧面看不大出来是不是睡了觉还是睁着眼，作为新时代大爷，也没有拿着手机将音量键调到最大一遍遍播放着网红视频里的弱智音效。
反而手里捏着张报纸，一个被时代抛弃的产物，腐朽而黯淡的，和大爷雕塑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另一边，一个大学生样子的女生应该在打视频，离得比较近，她怕对面听不清说的又大声，阮秋隐隐约约可以判断是女生的妈妈。
许是叮嘱或者玩笑，女生面带笑容地轻轻埋怨什么，一会儿又浅笑几声。
“好了妈，放心吧，这次我跟嘉豪出门就是考验考验他，等毕了业工作了再考虑结婚的事。”
唯一一句清晰的话落入阮秋耳际，却好像扎在心上的刀一样那么难过。当初的前女友名字里也带个“迦”字，曾经也考虑过等工作了就结婚，万万没想到曾经的诺言就此分道扬镳。
一时间阮秋不免对被称作“嘉豪”的男生多了一些怜爱，希望你不要重走哥的老路啊！
“念念！你要的茶颜悦色，少糖热的，这杯叫‘人间烟火’，看你以前没点过试试看啊！”一哥们冲着女生小跑过来，手里高举着奶茶，但凡放在热血番里多少沾个男二当当。
阮秋两眼一黑，哥们！你奶茶这么点？说要热的那就是冷的，说少糖肯定说不好喝，更何况还是姑娘没喝过的，等着被骂吧。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一章 硬座直通拉萨！ (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