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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失约暴雨(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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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惊涛骇浪,雷雨气势汹汹,树叶和尘土都在大风里飞扬。这座孤零零的小岛仿佛要被滔天的雨水淹没。忽然间,闪电像毒蛇吐信一般划破黑暗的夜幕,将天际照得透亮。
十二少裹在被子里吓得一抖,睁眼看见信一像鬼似的靠在阳台的栏杆上,虽有遮挡,可依然是在狂风骤雨里抽着烟。
“信一你现在烟瘾这么大吗?这种天气就不能忍忍?实在不行你进房间里来抽呢我又不说你。”
这栋别墅总共四间房,一二楼各两间。一楼的单间自然是分给阿暮了,二楼的一间放着B辉的尸体,所以二楼的另一间房十二少不敢住,信一不肯住,就给了四仔一个人住,反正他不怕。
所以十二少和信一分到了一楼的双人间,此时已经快十二点了,十二少甚至躺下有一会儿了,只是睡不着罢了。毕竟头顶躺着个死人啊,虽然平时有生有死也是常事,但谁会跟死人住一间房呢?
太吓人了,太吓人了,十二少暗忖道,这可不是他胆小,人之常情嘛。哦对了,还有个王九。王九自告奋勇地要求睡客厅,十二少当时还对王九的印象好了那么一点点,心想他还挺有礼貌,主动把二楼的大房间让给了今天辛苦做饭的四仔。
直到信一一声呸骂了出口:“他就是不想我和阿暮待在同一层,故意监督呢!”啊?连同一层楼都不可以了?恋爱中的男人都这么小心眼吗?十二当时瞟了一眼面前的信一,心想算了算了,单相思的男人也挺小心眼的,可见这两人本质就不大度,不像自己胸怀坦荡。
信一抽完那根烟,拉开推拉门进了房间,神情复杂:“阳台能看见客厅是不是开了灯,我这监督王九呢。”
“是吗?我刚听见对门的房门打开的声音,应该是阿暮出来了哦。”十二少话音未落,信一就冲到阳台等待了几秒钟。
“靠,客厅灯果然开了,有什么话非得大晚上说。”信一冲了回来一把将十二少从床上拽起,“走,一起去看看。”
“啊啊啊?他俩说悄悄话我们去偷看?合适吗?”十二挣扎间已经被拖了起来。
“事无不可对人言!除非王九有什么鬼心思!”信一说得十分义正词严,十二少差点都当真了。
两个人蹲在外面,借着大理石柱挡住身影,只听客厅里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声。
“这样真的可以吗?”阿暮的声音小心谨慎。
“当然,怕什么。”王九一如既往的自信。
“可是万一信一他们发现了……”
“你还怕我打不过那几个废物?”
十二少还在品味着对话里的细节,信一已经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十二少赶紧跟上。
“信一,十二,你们怎么没睡啊。”
客厅跟厨房岛台是一片空间,王九坐在高脚椅上看着他们,阴冷着脸。而阿暮站在冰箱前,手里拿着两颗鸡蛋,一脸无措:“别这么看着我啊,大不了给你们也煎两颗呗。”
十二想阻止,被信一和王九联手制住了。还好还好,厨房没炸,只是做出来的东西……
“阿暮啊,”信一用叉子缓慢地搅动着盘子里的黑色不明物体,语气充满了试探,“那个……哪一块是鸡蛋啊?”
“整盘都是。”阿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这个厨房的灶台真好用啊,火真大,一不小心就烧煳了。”
“咔呲。”另一旁的王九刚把不明物放进嘴里,就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十二少看了一眼王九的盘子,嗯,一样的黑色碎末,看来阿暮还挺一视同仁的。王九抬眸,用疑惑的眼神看着阿暮。
“鸡蛋壳,鸡蛋壳而已,别紧张。”阿暮笑得讪讪,“我都说我不会做饭了,你非要试试。”
“好吃!”王九一口气把盘子里的东西全部吃了下去,看得所有人目瞪口呆,“下次继续做给我吃,我的意思是我一个人。”
王九面无表情,如果不是额头上青筋跳动,十二少差点真信了他的鬼话。
这也太拼了,谈恋爱真可怕啊。
王九不怀好意地看向信一:“咦,你怎么不吃阿暮亲手煎的鸡蛋啊?”他倒是很懂强调重点。
十二少也趁机看着信一,心里暗笑:不是你刚才拦着我阻止阿暮下厨的时候了?甚至有些想看戏。
信一自然也是听说过阿暮的厨艺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可怕罢了。他愤怒地回视王九,把叉子用力在黑色鸡蛋上一戳。然后低下头同不明物对视许久,终是深吸一口气,露出了视死如归的表情。
下一秒阿暮一把将盘子端走,一边转身还一边说:“哎呀都说了糊掉了,别吃了。”
信一松了一口气,紧接着王九伸出一只手拦住了阿暮,他拿过盘子直接往嘴里一倒,在众人愕然的眼神中把那一盘糊鸡蛋……暂且称之为鸡蛋吧,全部吃了个干干净净。
“我都说很好吃了,某些人不懂欣赏,下回别浪费,嘻嘻。”他拿过纸巾故作优雅地擦了一下嘴。
十二少拍了拍瞪大眼睛愣在原地的信一:“兄弟,输得不冤。”疯子的世界只有疯子才懂,王九和阿暮太配了,正常人还是别参与了。
阿暮把手置于岛台的大理石桌面,脑袋趴在手臂上,眼睛直溜溜地盯着王九,声音带着几分担忧:“不会不舒服吗?其实平时也不会这么糊的,真的是灶台的问题,是意外啦。”
王九很自然地抬起手轻轻掐着阿暮的脸颊,笑得没心没肺:“不舒服了你再替我治治。”
“喂!能不能注意点,我还没死呢!”信一坐在一旁近乎怒吼。
“兄弟,”十二少加深了拍肩的力度,“其实你已经死了。”那两人腻腻歪歪的确实有一点恶心,但这样也不错,至少Tiger哥安全了。
王九忽然站起身往窗户处走,转身之时用后脚跟用力一踢高脚椅,椅子在空中转了个圈然后稳稳被他举起,躲在窗边一副防御的姿势。几乎同一时间阿暮从厨房一侧翻身过岛台,顺势拔出一把刀架上的水果刀,站在靠近门口处的大理石柱背后——护士裙有些短,阿暮加了一双长袜子,但平时藏匕首的皮具只能卸下,所以没有带来。
十二和信一也立刻反应过来。
“我回房拿刀!”十二少暗道自己警惕心不够,居然没有随身带着刀走。
哗的一声落地窗的玻璃被打碎,几个强壮的人影就势冲了进来,第一个人被王九拿着高脚椅用力砸向脸部,一个没站稳摔在地上;第二个人则冲上来抱着王九的腰,将他往墙上撞。
“来不及了,拿着!”信一从厨房墙面的厨具架上掏出一把最长的刀丢给十二少,自己则抽出蝴蝶刀向窗边袭来的敌人丢去,同时提身向前,急速将敌人肩颈处的蝴蝶刀收回,与之打斗起来。
“厨房怎么还有这么长的刀?这是切什么的?”十二少接过长刀先是一愣。
“别废话了!”阿暮一声怒吼。
此时十二少才注意到门口也涌出来八九个人,为首之人身材魁梧,手握甩棍就向阿暮身前挥去,阿暮立刻弯下腰,右手的水果刀迅速地在那人腕下划出一道血口,那人一吃痛,手中甩棍直接掉落。阿暮顺势一个扫腿,趁人倒地之时将水果刀直接用力往地上一掷,那魁梧之人的手掌便被死死钉在地面,只剩哀嚎。
十二少长刀横在余下之人面前,借助着长武器的优势,以迅猛的刀法挨个斩落这些人的武器,几乎没让他们有还手的余地。同时以墙柱为借力点,飞身跳跃至这群人身后,与阿暮形成夹击之势。
“喂,你们两个别下死手!”信一左手拽住一个人,右手握着刀捅向对方后肩,同时一膝盖踢向其腹部,那人只闷哼一声就跪了下去。信一接着与另外两人缠斗,同时提醒着王九和阿暮。
王九刚双手举起一个人用力掷向窗外,碎玻璃将那人浑身划破,摔在地上后半天起不来。王九吐了吐舌头,贪玩似的拽过窗帘,一头仍固定在窗户上,并不拽下。他拽住窗帘尾端,迅速拧了几圈,形成一条长绳。对着冲上前的人抬脚用力一踢,待那人飞身而起时,迅速用绳子在他脖子上环了几圈,接着用力一拽。伴随着王九烦人的笑声,那人面色涨如猪肝,没几秒钟就晕厥了过去,同时人还被死死禁锢在窗边。
“老子还用你提醒?”
十二少真是烦王九,这种时候了还想着吵架。同时二楼也传来阵阵打斗声,看来四仔那边这会儿也忙碌起来了。
阿暮抛下武器以后直接用双指攻击,她左手一把握住敌人的甩棍,右手迅捷地向对方腹部攻击。
“呀!”十二少真想吐槽,这敌人怎么叫得这么娘炮,一刀背劈晕面前一个敌人后,十二少赶紧转头一看。
竟是阿暮疾步退到墙角,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左手上,上面有一片红印,于是她忽然抬头大喊:“是电棍!”
刚刚那人见电击有效,一下子振作起来,拎着甩棍就往阿暮跟前冲。阿暮失去武器抵挡,又被逼在角落,差点闪躲不得。
“接住了!”十二少隔着中间四五个敌人,一把将自己手中的长刀扔了过去。阿暮稳稳接过,对面那人见势不妙立刻转身要逃,被阿暮从背后一刀捅穿。
“完了……”这会儿十二少手里没有武器了,那五个人都冲着自己围了上来,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呼救,但那样好像有点丢人。
一阵刀风袭来,信一的蝴蝶刀扎在了正中间那人的后脖,那人瞬间捂着脖子倒地;紧跟着从二楼掉下来两个人,直接砸在了一楼的两人身上;十二少立刻抬头看去,四仔一身灰色的背心,结实的肌肉上遍布着嶙峋的疤痕,竟是四仔从二楼将人抛下救了自己。
“谢啦四仔!”十二少趁着那两人也还在抬头看,一把抓过背后的大花瓶砸向其中一人的脑袋,在另一人发愣时,十二少一个滑铲把他铲倒,抢过电棍就将其击晕。面前本是五人形成的人墙,此刻已经空出全部的视野。
十二少看过去,远处还剩三个敌人。此时信一已夺过了一人的甩棍,一个横扫将人摔在地上,并反过来将之电击。阿暮双手握刀,斩落了一根袭来的甩棍,然后敏捷地绕到这人背后,用力横劈一刀。
最后剩一个王九,他一只手死死抓住对方的甩棍,那人疯狂地按着开关,明明都能看见王九的掌心里冒出了黑烟,可他就是笑着不撒手,甚至也不攻击。对方腾出另一只手向着王九挥拳,可他纹丝不动,所受的力都轻易化去。那张脸上的表情此刻无比的诡异,他一只手插在兜里,一步步地将人向墙壁逼近,似乎十分欣赏对方绝望又无能为力的表情。
阿暮举起刀背用力向两人中间一砍,王九立刻撒手往后躲,刀锋在半道忽然一转,直刺向最后那名敌人的肩膀,将其钉在墙上。
阿暮的眼神比她的刀锋更锋利,她回眸瞪向一脸尴尬的王九,声音漠然如冰:“不痛?”
“……但是这样很酷诶。”王九说着摊开了一只手掌,上面一整块长条形的烫伤,甚至边缘已经有些焦黑。于是他立刻握紧拳头,嘴巴微张,似乎自己也没料到会留下这样的伤口。
阿暮眉头一皱,神情严肃,她没有理会王九,径直从他身边走过,此时四仔也从二楼下来了,几个人聚在客厅中间。
“还有没有清醒的,抓一个来问话。”阿暮刚说完,四仔走了两步从地面拔出一把水果刀,然后把手被解脱了的男人甩到了大家面前。
“就你了,敢胡说我割你舌头。”阿暮往沙发上一坐,盯着那人回答。信一和四仔怎么样十二少不知道,反正他自己感觉到了一阵寒意。而始作俑者王九此时怏怏地躲在厨房那一侧,甚至不敢靠拢。
“……我们也是听命令行事,躲在岛北侧的临时小屋里,如果十二点了没有接到新的通知,就把别墅里的人控制住。”那壮汉倒是怕死,全都吐露了个干净,“谁知道你们有这么多人,我们还以为只有十二少一个。”
呵,果然是冲着自己设的局。十二少真想给这人一脚,怎么的,自己最好骗是吗?
“B辉是怎么回事?”半天没说话的王九站得远远地开口。
“出事第二天就脑死亡了,硬是弄一堆器械维持了几天生命。昨天才拔掉的,刀是老大亲自捅的。他最近约了荃湾的帮派谈生意,按照原计划,台风一停就会带着荃湾的高佬强上岛来了,到时候就是人证,把B辉的死栽赃给架势堂的仇杀。”
“如果我们明天走掉,宋人杰来抓了个空,你打算怎么解释?”信一主动发问。
“知道,就说是一伙蒙面人,谁也认不出来。”不得不说,这人看着人高马大的,脑子还挺能转。但是……
“等一下哦信一,他说了我们就信啊?宋人杰也就算了,大家都心知肚明。万一他当着高佬强的面把我们出现在这儿的事供出来,那不还是合了他们的意?”十二少觉得有点头痛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但现在还能怎么办。”信一眉心拧成一团,他估计此刻脑袋比自己更痛。
“我的建议是灭口,嘻嘻。”王九的声音从一侧飘来。
“闭嘴。”信一骂道,然后看了眼沙发上一言不发的阿暮,“你把阿暮都吓到了。”
“啊?”阿暮忽然抬头,像是刚刚才回过神来,“我刚刚在想需不需要给他们沉海,毁尸灭迹更加一了百了。”
仍跪坐在地上的壮汉明显抖了一下。
“行了,”信一不知何时点燃了一根烟,“现在你吓到我了。”
早都说了他们两个是一个风格的,正常人不要参与呀。话虽如此,虽然□□杀人是常态,但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染血,何况他们并无杀意,善良如十二少和信一之流,无法对着听号令的人下死手。
这件事也并非完全没有办法,大不了最后留他们命,但是自己死不承认,也不是不可,毕竟这都是天义盟一家之言。
“啧。”王九看了眼一筹莫展的众人,一手叉腰,另一只手玩着一把小刀,慢慢走过来,“来来来,让我给你们示范一下,正经□□一般怎么办事。”
他从边上抓过一个尚还清醒着的平头男,拖到沙发旁,自己则坐上沙发正中间,阿暮刻意往边上缩了一下,懒得搭理他。
“卷毛,那边柜子里有纸笔,你拿出来帮我记录一下。”王九身子前倾,阴冷的眸子看向地上的人,“你父母的名字和住址,老婆孩子的名字和住址……这些信息,全部告诉我。说一句假话我捅他一刀哦。”
“什么?关我什么事?”平头男想要抵抗。
“嘻嘻,所以需要你帮我判断,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咯。”
王九每问壮汉一个私人信息,就低头看平头男的表情,也不知他如何判断的,总之大部分答案都被他判定为假话,于是平头身上多出来不少伤口,他大喊着让壮汉说实话。壮汉还在犹豫,平头男干脆直接替壮汉作答,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全部说了个遍。壮汉一时气结,也把平头男的家庭信息都暴露了个精光。
信一在本子上飞快地记录着,一下子就记录下半张纸。
“差不多了。”王九站起身,撑了撑自己的衣服,似乎怕起皱,“你们这一伙十六个人,只要有一个人把今天的信息泄露出去,你,和你,家人都要完蛋哦。”说完咧嘴而笑。
一旁的十二少看了全程只觉得害怕,这人不仅动起手来不要命,还特别会玩弄人的心理,这样两个人互相钳制,谁也不会把信息外泄了。
一楼太乱,几个人都挤到了二楼的露台上,经历完刚刚的打斗谁也没有心思睡觉。那几个人互相支撑着躲回了北面的小屋——说到这,十二少和阿暮还互相责怪了一下,两个人光顾着别墅内部,谁也没有去探查四周。王九和阿暮看起来又有点怪怪的,王九老想黏过去,但阿暮一晚上都不跟他说话。几个人抽烟的抽烟,瞎聊天的瞎聊天。
凌晨三点的时候,暴雨已然停歇,乌云散去了大半,接近四点的时候,天边已经隐隐亮起曙光,而一艘快艇也从远处的海平面上出现。众人心情皆十分忐忑,阿暮已经提前说好,若下船的是天义盟,便由她默认下这口锅。毕竟她不能算龙城帮的人,到时候如何都好处理,总比三个帮派一块儿陷进去得好。众人都不敢说话,因为他们真的没有更好的办法。
看到下来的人顶着一头红毛,所有人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还不理我啊?我确实是不记得疼了,要不你提醒我一下?”王九贱兮兮地贴着阿暮坐在船舱里,阿暮依然没理他,但也没赶他。信一四仔和十二少坐在另外一边,信一气得咬牙切齿。
“太好了,总算是赶上了,不过Tiger哥和龙哥可是发了大脾气哦,你们回去要小心了。”吉祥笑眯眯地坐在角落,“大概还有半个多小时就到了,哎呀天都亮了诶。”
十二透过窗户往外看:“天义盟怎么还没跟上来,亏我们还那么紧张呢,这点办事效率都没有,还敢栽赃本少。”
“天义盟早到了啊。”吉祥一语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见大家看向自己,吉祥指了指船舱里挂着的一张图纸,“你们看呀,这还有我们午夜的作战地图呢。”
图纸上画着东蛇岛,东蛇岛虽是一座很小的孤岛,但它东西两侧均有南北向的长条形岛屿,因此自然地形成了两侧被阻挡,却前后贯通的地形。所以想出入东蛇岛,只能通过两片长岛之间,南口或是北口。
“……地形就是这样啦,然后秋哥租了四条货轮,把南北两个口都挡住了。天义盟的人只能把船停在两侧岛,这会儿可能带着皮筏在往东蛇岛狂奔呢。”吉祥一只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还是有钱好啊。”
众人往船头处看去,果然看见两艘巨大的货轮横在海面上。初升的太阳悬在半空,游轮巍峨的影子投在水面,而他们的小船马上就要驶入这片影子里。
他们好像在追逐时间的虚影,幼稚与任性是缠住船桨的海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