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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妖域亲临 ...

  •   “当年那位巫师离开时,曾对为师说,你命格中带紫微星,是天命之材。如今门中有变,正是需要你的时候。”
      师尊不咸不淡地说了这些,也不管苏梨听懂了没有,命人给了她一柄冰刃剑。
      后面发生了什么,苏梨不记得了。
      她只记得一阵眩晕后,她倒了下去。一众师尊师姐们围了过来,一堆大脸俯视下来,貌似都在看她。
      “东方汐逆天而行,我等奉天而战,不破招摇誓不还!”
      “不破招摇誓不还!”
      看样子,东方汐在搞事,眼下是要大战了。不争气如老二的她,还没上战场就死了。
      真他么晦气……。
      苏梨想到这里,拿手搓了搓脸,决定从这晦气事中跳脱出来:前事不计,往事不追。现在是需要给自己解命的时候,别的先别管了。
      如阿寻所说,现在需要一块玉石,随身戴着。
      苏梨在箱笼里翻了翻,找到刚来时藏在箱底的一枚玉玦。
      ……这是她打小一直戴在身上的,当年四处流浪都没舍得卖。……一块走街串巷流浪的野孩子都说,这极有可能是父母留下的信物,是自己将来认亲用的。丢不得。
      玉玦是块汉白玉,上面清晰地刻着螭纹,正中间写着一个云字。
      云?是自己的姓氏?还是门派的名字?
      苏梨没有整明白。无人的时候,她常暗自琢磨:这真的是双亲留下的信物吗?如果他们真的在意她,为什么要将她丢下?如果他们不在意她,为什么要留下这么一块螭玉?
      好几次饥寒交迫,苏梨想将它卖了。阴差阳错,又给拒了或偷了回来。
      这次突然嘎了,门中应该是可怜自己早死,将这枚螭玉连同自己一并葬了。那术士起尸时,她心中无底、暗中将这玉抓在手上,心里才觉得得劲,因此它也一并随自己到这百里之外了。
      这是自己身上最值钱的物什了。
      以往都戴着的,这阵子摘了才没几日,就让阿寻看出命格不利。看样子是离不得身了。
      苏梨想着,又将它挂到了裙襦上。
      不知蘅门之师都开到哪里了?打到东方汐都城了没有?
      可要替二师姐我报仇啊!
      苏梨走到铺子附近一条河边,坐在河畔开始思考人生。
      河水如镜子,清晰地将河畔一干物事倒影在水中。包括亭台楼阁,也包括苏梨的脸。
      看着水里的倒影,她脸上的那枚奇怪图腾处突然有灼烧的感觉,似乎在那里燃起了一团火,烧得她开始头痛、整个人都变得焦躁不安。
      好痛!仿佛眉心那点朱砂的位置被开水烫了;她慌忙拿手去擦那块地方,想把那块图腾擦掉,但是却于事无补,图腾丝毫未掉,却越擦越难受。
      最后,她忍不住地满地打滚起来。
      救我,救我。谁来救我!
      小髅,快来救我……。
      人说病急乱投医,剧痛中苏梨想不起别人,只记起上次救她的小髅,便不管不顾地乱喊起来。
      天旋地转中,她看见一个黑影站在不远处,宽大的黑袍中隐隐闪着迷离的光,手上的指节清晰有力,正将她横腰抱了起来,她看不清他的脸,只看见指节上的扳指有白有红,似曾相识……。
      一只白骨娃娃跳上男子的肩头,这不正是小髅吗?
      苏梨张张嘴,没来及说话就晕了过去。
      ……这里是一个大殿,明烛摇曳有近千盏。烛台如海市上最昂贵的珊瑚,枝蔓曲曲折折有如百年老树,妖气逼人且华贵,苏梨隔着一层似有似无的帷幔也看出来了:这烛台俱是用金子做的。
      着实贵气,哪怕是朝云国的国主夏千秋也不能及吧……。
      帷幔影影绰绰地闪着隐约的光,显然里面织着金银丝线。侍女们身上衣衫饰品流光四溢,华丽地苏梨都觉得自己像个灰老鼠。
      她躺在云锦的缎面上苟了几天,殿中的侍女就在帷幔外候了几天。
      她们主子不让她们靠近,自己亲力亲为地照顾她:从汤药到更衣,俱不假手于人。
      苏梨看见他生气。
      上次还一副讨债的脸,如今装模作样换个表情就想让我翻篇了?没门。
      还有,是谁允许你把我带这来的?这不是我住的地方!这也不是我家!
      苏梨强撑着起来,正准备抗议,看到这金雕玉砌的画柱和弥漫着淡香的大殿,心里惊叹了一下,假装头晕又躺下了。
      住在这般华丽的寝殿里,不管他们干什么苏梨都不好意思抗议。
      “姑娘想说什么吗?”
      “没有,我就是头晕。”
      面前的男子端着药碗,眼神明明都看穿,还是若无其事地继续给她送汤药:“还差两口,喝完。”
      喝完就喝完,反正旁边还有蜜饯果子。
      苏梨喝药也不忘贪吃,看着那个锃亮金黄的蜜饯,再苦也不觉得了。
      “好些了吗?有力气了出去走走,山上的花草树木一日可见四季,正是好玩的时候。”
      苏梨往嘴里满满塞了吃的,正好将嘴堵住,管吃不管应,看他给安排了外出,也不拒绝,任凭他给她披上大氅,拎小鸡一样拎出去了。
      这大殿好大,从殿内走到门口,又走到后山,加上苏梨身子不适,慢慢悠悠竟走了半炷香。
      山上的灵兽和灵禽都在沿途中探头探脑。
      满山的枫叶在一炷香的时间里,由青绿变赤红,又纷纷落光叶子,积了一身的雪。
      明明看着像是冬日,可池塘里却开着莲叶荷花,紊乱妖冶,疯魔的画风哪怕是朝元境的苏梨也赞叹不已。
      四季在这里不再分明,人间一年,此间仅需一天。
      时间变得更珍稀,更随意。真好。
      看着白皑皑的一片,苏梨寒冷中带着一点雀跃,大氅滑落了也不在意,只管往荷田深处跑去,顺带惊起了一连串的灵鸟。
      这样的季节,若是在人间,应该有莲子吃了。
      苏梨从栈桥的一头跑到另外一头,看着白雪下的莲池,跳上一叶扁舟,并将男主人也拽了上去:上来呀!那边的荷田好深!
      野舟上覆满了浅浅的白雪,苏梨和主人一前一后地站立舟头,在雪色掩印的荷塘里一路往深处开去。
      碧色的荷叶、绯红的莲花还有莲池中皑皑的积雪,乱中有序,妖冶非常;苏梨站在船头,觉得自己已然站在画卷中,乐不思反,说得就是眼下了。
      她在船头咋咋呼呼地闹,东方汐在后头摇头苦笑。
      “昨日刚晕倒,眼下都忘了。看你还能蹦到几时?”
      他一提,苏梨想起来了。——昨日她还在镇上,今日怎么就到这妖域来了?这路程少说走了有二十里地,裁缝铺掌柜的是如何答应的?
      不是说,她们都出不了铺子二里地吗?
      她心里满腹疑问,东方汐负手看着眼前的白雪莲池,不待她说出来便晓得了:
      “本座要带人走,从不需与任何人商量。……只要你不回裁云庄,他就管束不了你。”
      那夜间呢?她还会变回木偶吗?——苏梨期待的目光盯着东方汐。
      ——那就看你要不要回去了。
      好啊,正好。看看这主人的阔气派头,不回去似乎也很不错。
      苏梨搓起一枚雪团,呼啦一下丢进莲池深处,看着惊起的灵禽和水鸭,想起掌柜死老头气得吹胡子的样子,得逞似的哈哈笑了起来。
      回到寝殿时,殿中的长明灯已然将整个大殿照得亮堂堂,相较白日更显得妖冶诡谲、华丽气派。
      烛火明灭、灯影摇曳,苏梨这段时间第一次在夜色中游走。
      大殿正中有一汪水池,里面亮着几盏夜灯,中间最大的那座,如走马灯一样,四面画着亭台楼阁和山川湖泊,繁华旖旎,云遮雾绕,其中的一面是一级一级的天阶,天阶的最上层,是一个素衣执剑的女子,只能看见背影,看不见她的模样。
      “这个女子是谁?”苏梨耐不住好奇,问了左右的侍女。
      侍女都无声地笑了。
      “姑娘等她转过来,就能看清了。”
      这走马灯,正面和反面的画是呼应的。当夜灯转到正面时,苏梨看到的就是整幅画正面的模样。
      那个女子站在天阶最上层,背面是流云、远山和一轮明亮巨大的月。
      天空的一角好像被劈开了,里面渗漏出疯狂的风雨,这女子的头发甚至被吹得四散飞舞。
      而她的面孔,则清晰地露了出来:
      消瘦的面孔、立挺的五官,眼眸中是悲悯和宿命感,最令人注目的是眉心的那一道图腾:一点朱砂加上金漆的描边,风起云涌地向四周乍现出刺目的光芒。
      她似乎在进行着什么……
      ——凝气成海!开天渡劫!
      这不是师尊在月课上所说的苍山大劫么?所以这个女人是苍山女圣?
      她不是神界之人么?怎么会供奉在妖域?
      这里到底是以神为尊还是以妖为尊?
      苏梨一手端着蜜饯罐子,一手往嘴里塞,左右踱了踱,歪头想了想,最后在水池边坐下了。
      思考真是太累了,昨天刚经历晕倒,她需要的是休息和消遣。
      管它呢,一副画而已。妨碍不到自己什么。
      趁着周围没人的时候,苏梨悄咪咪地凝了下气,往日朝元境所聚敛的元气又回来了:她窥见了周遭一切法器物品的灵识。眼前的夜灯是灵识最强的,看上去真是个值钱物什。
      他日要是离开,得将这玩意给偷走。
      苏梨心中暗暗想。
      一罐蜜饯吃完,她捡了池边的一个灵石打了个水漂。所到之处,都小小地开出了晶莹的千叶莲,然后转瞬即逝。
      ——出了裁缝铺,到了这妖域,还是蛮上算的嘛。
      往日那个高不成低不就的二姐,又回来了。
      苏梨往床榻上一倒,摊开四肢呼呼睡着了。
      主人这一夜去了主殿,似乎在张罗什么,并没有来打扰她;侍女们放下帷幔,徐徐退下了。
      后面的几日,听侍女说,山中有一副重要的棺木在大概半月前被冲破了封印,主人忙着处理这变故,焦头烂额、大发雷霆,一连惩罚了好几个门徒,近日只怕没有时间来见姑娘。
      半个月前……,大概就是自己起尸回魂那几日。这山中也有变故了么?
      看来真是个大不吉利的日子。
      苏梨听了,只觉自己不便过问很多,便应声知道,自顾在山中转悠。
      这山并不只有一座。
      前日去的那座,一日抵人间一年,虽说好玩,但去多以后,渐渐就乏味了。
      趁着无人注意,苏梨开始悄摸摸往更深的地方逛。
      重峦叠嶂,里面的瘴气似乎更深了,看着小径越来越不清晰,最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了。
      显然这里是主人家的禁地,平日里很少有人走动。
      闪光的藤曼和灵株极多,是个灵气充沛的地方;妖域往往以魔障妖气为主,这么适合养灵的地方实在少见;将它荒废了更是暴殄天物。
      也不知这主人到底在想什么,完全不合道理。
      苏梨一边嘀咕,一边捡了根树杈,将面前的藤蔓悉数拨弄开。
      被带刺的荆棘扎了几下,苏梨又摔了几跤,又痛又累得她忍不住叫唤起来。
      ——这都是个什么鬼地方!
      啪嗒啪嗒,前面横卧的一棵巨木之上,似乎有什么小小的小兽在攀爬跳跃,一边走还一边呼呼喘气,似乎很是辛苦。
      等到它终于从根部爬到较高处时,忍不住停下坐在巨木上休息了一下。
      一个抬头的瞬间,小东西和苏梨都愣住了:
      那不是小髅吗?
      它怎么在这里?
      苏梨更好奇了,它不是一直都跟着主人的吗?今天这么私自跑这里来了?
      往小髅身后更远处看了下:幽然有一个山洞,临着一面深不可测的悬崖;洞口森然长了许多一人高的荒草,看着杂乱无章,留心看了下,都是不经意容易弄错的灵株。
      地上铺了汉白玉的石砖,被杂草掩着,实则拿脚一踢便踢出来了。
      用心很深啊……
      主人家在这里藏着什么?
      苏梨踌躇了一下,好奇心还是决定进去。
      ——小髅在下一刻挡在了她面前。
      看她绕过它视若无睹,又赶紧抱住了她的腿,把头摇得跟拨浪鼓样。
      装神弄鬼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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