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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太过灼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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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进来时,只有花漫楼一人在。
“桃夭?”
“去下毒了,一日有三餐,真麻烦。”
“……晚上的那顿?”楚留香立刻摸摸自己身体,好像没异常。
“桃夭的毒来自药,与众不同。”花漫楼示意他坐:“你吃的时候绝对不知道它是毒药,它只会沉淀在你体内,就算你发觉,也只是病入膏肓。”
楚留香皱眉:“那不是只有你我吃过解药?”
“又不是毒哪有解药?只不过几味辅助的药材,将伤身变成养身而已。”
“那小胡他们?”
“待此事结束之后,让桃夭做几顿药膳,吃了就无妨。”
“那就好。”楚留香坐到床边:“你很困?”
“头有点疼。”花漫楼闭着眼睛:“偏头痛是小毛病,不过我很久没这样了。”
“是奔波太久?你跟着我的确一直都没有休息的时候。”
“习武之人怎么会连这点风尘都受不了?是楼中事太多。”花漫楼打个哈欠:“光靠火舞不成,有些事还需要我亲自解决。”
“例如?”
“例如——不能说。”花漫楼翻身趴着:“你闲着没事来找我?”
“来找你就是正事。”楚留香抚着他的发。
花漫楼轻哼了一声:“用力些。”
楚留香笑着照她的话做,手指插入发丝间揉按。
“这样舒服点?”
“好很多,你伺候人也是可以的。”花漫楼说。
“我可没有伺候别人的兴致。”一个花漫楼已经分了他全数关怀,没心思再去理会第二个。
“你早晚会有。”花漫楼声音更低,他似乎要睡了。
楚留香慢慢俯下身,几乎贴靠着他的身体:“若进你的花楼只需要伺候你一个的话倒可以,花楼主要不要考虑?”
“从我身上起来。”花漫楼恹恹地说。
楚留香小心拨开他的发丝,唇际擦过柔软冰凉的耳垂:“漫楼。”
花漫楼身体一震,突然一肘向后顶去。楚留香侧身躲过,却也带着她翻了一圈,让她趴在自己身上,手牢牢禁锢着她腰间。
花漫楼立刻出手锁着他手腕,扇尖顶在他脖子上:“你想死?”
“我若是再不沾你,就真的要死了。”楚留香低声道:“你就在我身边,我却碰不到你,还要看你和别人调笑。”
“我向来如此,你第一天知道吗?”
“是啊,你向来如此,从不去想别人的痛楚,但我受不住!”楚留香手插入她发间,用力压下她的头,终于贴上自己想了很久的柔软。
含着他的唇瓣品尝,啃咬着越来越红润的色泽,舔过紧咬的贝齿。比那火红的罂粟更加甘美的滋味,脑海深处轰鸣的声音越来越强烈,无法思考无法清醒,除了他再无法专注其他,还有什么是存在的?
那么那么渴望的一个人……
甚至直到寒凉的刀刃接触了皮肉,他才意识到第三个人到来。
“放开楼主,楚香帅,阁下的所作所为,恐怕不是我们楼主喜欢的。”桃夭在楚留香抬头的时候拉起花漫楼,刀锋仍然逼着他。
楚留香却只是看着花漫楼,滋润过的唇瓣肿胀娇艳,让他移不开眼睛。
更重要的却是花漫楼的态度,她可是真的……?
花漫楼的面上没有怒色,他抚着唇,神色冰冷,双眸空洞地看向楚留香。这却比对他发怒更令他心惊。
“漫——”
“出去。”花漫楼猛地沉下脸:“在我没发火之前,滚。”
楚留香从没觉得花漫楼平和的声调会那么让他胆战心惊,或者说紧张的脊背僵硬,无法自控。他现在不能出去,否则这事情定然再无转圜。
但胡铁花闯进来:“老臭虫,又有人死了!”
楚留香没有动,花漫楼却转头:“在哪里?”
“在底舱……”胡铁花看着楚留香和她,察觉到气氛的冷凝,尤其桃夭手中剑仍然压在楚留香肩膀。
“桃夭。”花漫楼拂袖而去:“还不带路?”
桃夭收剑:“从今日起,你只要再碰触楼主一根头发,我都杀了你。”
楚留香呆呆坐在床边,直到这次张三又跑进来。
“香帅,勾子长死在甲板了!”
他才终于起身随他去。
勾子长的尸体还温热,是刚刚他们到底舱去查看死亡水手的时候死的,问题是那时候除了花漫楼、桃夭与楚留香外,所有人都在一起,根本无所查探。
除非真的花漫楼就是凶手,楚留香还要加上个包庇的罪名。
“你真的一直和楚留香在一起?”金灵芝第一个发难。
公孙劫余也用怀疑的目光看着她,不过起码他不怀疑楚留香。
“正是。”提到和楚留香在一起,花漫楼的神色更加阴沉。
“那——你的属下呢?一样也和你们两个在一起吗?”
“是。”
“不是。”
楚留香和花漫楼同时回答。
所有人都奇怪看着他们两个,说反了吧?
花漫楼看也不看楚留香:“桃夭,你去了哪里?”
“不过在这甲板上四处走走,吹吹风。”
“这种死人的时候,你在甲板上吹风?”金灵芝厉声喝问。
“谁说死人了我就不能去?死的又不是我。”桃夭冷冷道:“再者,你凭什么盘问我?别以为自己是女人就可以不长脑。”
“你说什么!”
“我说你——”
“桃夭。”花漫楼微微斜他一眼。
桃夭施施然闭了嘴巴,好男不跟女斗,他只是帮花漫楼转换一下心情,谁会真的和这个女人一般见识?
“桃夭未曾与我一起。”花漫楼冷然道:“这又如何?莫非我的人怎样,我还总要跟你们报备?”
“楚香帅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公孙劫余忽然问。
“我也想知道,楚香帅是到最后才看到我的属下,为何要说谎?”花漫楼道:“我与楚香帅交情不深,再者心中无愧,也用不着楚香帅为我说谎。”
几句话下楚留香还成了众矢之的,他只能看着花漫楼,半天一句话也没有。
“楚香帅?”公孙劫余又问了一遍。
“你该不会真的和他同流合污,所以无话可说吧!”金灵芝睁大了眼睛喊。
“闭嘴!别胡说八道。”胡铁花用眼睛瞪她,她竟然真的就一句话也不说了。
“同流合污?金姑娘看来已将我当成凶手了?拿出证据,我便束手就擒。”
“你……刚刚我们所有人都在捉凶手,只有你和你的属下不在,还不算证据?”金灵芝又看了看楚留香:“他都能给你的下属做假证,弄不好说和你在一起也是假的!”
“我知道有的女人很聪明,不过见过最胸大无脑的女人就是你。”花漫楼嘲讽道:“推测可以拿来作证据?你今年刚刚八岁吗?”
金灵芝被她气得脸庞通红,说不出话。
“看来不止是胸大无脑,舌头也不利索。”花漫楼拂袖要走。
楚留香叹口气,拉住她的手:“是我的错,你莫生气好不好?我不会再这么做。”
立刻场上一片宁静,原来今日花漫楼一改原本的温吞咄咄逼人,是因为楚留香?
“我哪里敢生你的气,楚大侠。”花漫楼冷冷道:“放手。”
楚留香这次乖乖放开,甚至还退了一步,默然无语。
花漫楼看了一圈,凌厉的眼神甚至让金灵芝不敢与她对视。丁枫不在,本来接应的船就已快到达,他的确要尽快乘小船离开这里。看看在场这些人,差不多就是最后该死在船上的。
她给桃夭使个眼色,桃夭便拿过了地下属于勾子长的黑色箱子,打算扔入大海。
“等等。”花漫楼突然叫住他:“那个箱子拿给我看看。”
丁枫对自己说的话不似虚假,但他也确实忠于他的主子。就这么放过他们?不太可能,毕竟船上不是只有自己。就算神水宫值得一交,楚留香几个和公孙劫余两个绝对是祸害,除之后快。
“楼主小心。”桃夭自是知道这里该是炸弹的,而且很重。
花漫楼掂了掂重量,凑到眼前细看着箱子密合的接口,伸手:“给我匕首。”
“我来吧。”桃夭说:“楼主不可以身涉险。”
“这没什么涉险一说,只是一个赌。若我没猜错——”她突然挑开了箱子。
桃夭立刻拉她趴下,把那箱子远远挥到一边。
什么动静都没有,花漫楼拍拍衣服起身:“果然是空的。”
“楼主,这里面要真的是炸药怎么办?”桃夭难得大了嗓音:“下次如果你想自尽,先指定下任楼主的人选!”
“你跟着火舞久了,也染上了她风风火火的性子。”花漫楼挥手:“丁枫不会这么好心。”
“炸药?这箱子里原本是炸药?你怎么知道?”公孙劫余反射性地问。
“我是拿了帖子上蝙蝠岛的,丁枫自然有什么事都要知会我一声,免得让我死得不明不白。”花漫楼说的讽刺。
说归说,该做的时候丁枫一样会做,绝对不管任何人死活。
而楚留香被激得双眼都要红了起来,拳头紧紧攥着,恨不得再把那个箱子加一脚踢下海去,或者抓着花漫楼吼他两声,但却偏偏因为刚惹他大发雷霆而不能说什么。明知道箱子里可能有炸药还离那么近自己去开锁?放远些也可以啊!!
花漫楼却转身:“别愣着,船上不知何处有火药,若是一旦炸开,茫茫大海上,我们就都等死吧。”
公孙劫余一晃上前,问道:“阁下方才说丁枫,是怎么一回事?”
她刚刚说丁枫了?花漫楼敲敲脑子:“我记得下面还有几口棺材,不如去看一看?”
底舱已经没有活人,水手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全部死绝,船上的、桅杆的和掌舵的也一个不剩。
几人快速搜了一圈船,只有厨房留下了一个厨娘一个伙夫,是做饭最好的那一个和干活最灵巧的那一个。
照他们回答来看,是丁公子特意留下他们给花楼主做饭吃的。
花漫楼嘴角一挑:“真是该多谢丁公子,我只提过那么一嘴而已,他竟然一直记得。”
除了楚留香三个和一直闷不吭声的雄娘子外,所有人都看着花漫楼,他真不是和丁枫一伙的?
再转到最下面的货舱,七个棺材还在那里,棺材上鲜红的朱砂写了字迹,七个人的名字,没有花漫楼与桃夭。
在其他人第二次用怀疑的眼神看他时,花漫楼却看着这些棺材。
原著里丁枫几乎算无遗策,却独漏了棺材,让楚留香几人得了一线生机。如今呢?一样算无遗策,虽然走得匆忙,但必然会更加谨慎。
那么——
“桃夭,把这几个棺材都搬出去,用绳子栓上放水里,飘远些。”
“是。”
桃夭刚要动手,楚留香却默默上前,托起三个棺材叠在一起,拿了出去。
看他这样子,胡铁花也要去帮忙,却被花漫楼拉住:“那棺材很危险,你就不要去了。”
楚留香的脚步顿了顿,默默离开。胡铁花只能僵在那里站着。他不是白痴,自然能看出楚留香那个背影怎么看怎么都带了落魄的味道。
上了甲板,那些棺材已经被漂出去。楚留香也知道其中是炸药,所以让它飘得很远。
花漫楼扣了七只铁蒺藜,张手撒出去。
啪啪啪几声,待到最后一个棺材的时候,轰隆一声巨响,海水都被掀起一个大浪头,浇湿了满船的人。
花漫楼拿出手帕擦了擦溅在脸上的水,看着海浪倒灌填补了那个空洞。这要是在船上炸开,半艘船都会被炸烂,更不要提船上的人如何。
花漫楼扫了楚留香一眼,对张三道:“掌舵吧,没有航海图的话,就看着太阳走。”
楚留香仍是沉默着,将他留下的那张航海图交给张三。
花漫楼微微抿了下唇,却似乎仍留着另外一个人的触感。
张三翻了翻航海图:“我们去哪里?打道回府?”
“去蝙蝠岛。”花漫楼扫了一圈,似乎想看看有没有其他人有异议。但丁枫的身份是他揭穿的,炸弹也是他找到的,而且这帮人本就是想揭穿蝙蝠岛的秘密,似乎没有任何理由反驳。
桃夭在旁边看着,有船在手,所以这帮人都忘记了检查食水吗?楼主所谓的人的惰性还真的存在,而且大多数人都这个德性。
楚留香转头下了船舱,花漫楼在他背影消失后才看过去。
“他是去?”桃夭低声问。
花漫楼嗯了一声:“有楚留香在,的确可以让人不用那么操心。”
“那我们呢?
”“回房。”花漫楼转身:“若丁枫不是白痴,总会有点东西留给我们。”
丁枫留的东西是一幅图,就压在花漫楼枕下,上面除了一个太阳再无其他。
让桃夭去通知张三向着太阳走,花漫楼躺在床铺上,用手去抚平刚刚造成的凌乱。
她果然是讨厌楚留香的,就算这些日子以来对他有所改观,也不代表就对他有好感。尤其这种极近的接触,突如其来的热吻,唇舌的纠缠,另外一个人的味道,全部都让她无法喜欢。
不喜欢,但却久久萦绕。
她从来都轻佻对待肢体接触,不是伪装而是真正的喜欢人与人肌肤相交的热度,但却大多数都是女子。和男子之间的隔阂,一是不喜欢自己女子身被人发觉之后缚手缚脚,二却是因为无论如何身为女子,与男子之间距离太近总是不好。
这种感觉是第一次,和男子间唇舌的交接,竟有一种奇妙的韵味,隐隐带着些不该有的食髓知味。
她果然还是不足吧?但这方面的不足还真没办法弥补。
桃夭进来,便注意到花漫楼在神游。
“楚留香有什么好想的?一吻而已,你要不忿,吻回来。”
“那吃亏的不还是我?笨蛋提议。”花漫楼坐起身:“张三如何?”
“很听话。”桃夭坐下:“我想楚留香跟他说了些什么。”
“与我无关。”
“别一听到楚留香就抛的那么快,我没说和你有关。”桃夭道:“不过蝙蝠岛之行凶多吉少,和楚留香还要打好关系,你别那么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就算我如此,楚留香照样不会如何。”花漫楼冷冷道:“先喜欢的那个总是要吃亏一点,这道理你不知道?”
“这道理我知道,你知道,楚留香也知道,真正吃亏的还不一定是谁。你……可是说了这个‘先’字。”
“是啊,这真是最要命的一点。”花满楼终于承认自己多少动了心,就算只是一点点,否则也不会纵容楚留香越来越亲昵的举动。
“多大一点算一点?”桃夭好奇问:“你不爱他吗?”
“喜欢也谈不上,否则就不是一点了。”
“欣赏吗?”
“恐怕是……过于欣赏。”她该压抑些自己的情绪?
扫去脑海中繁杂的思绪,她瞪向桃夭:“给我安分一点,不要把你看戏的心情加在我身上。”
“你的戏才不容易看,尤其是感情戏,生平第一次见你为了情爱头疼。”
花漫楼又躺在床上,想着楚留香的举动,笑道:“我头疼?桃夭,这你可说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