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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浮沉 ...

  •   在遥远的世外存在着一片神圣的大荒秘境,山峰重峦叠嶂,远远望去四周皆被茂密的绿林所覆盖。
      树木葱郁,山清水秀,鸟语花香,远离了世俗的纷纷扰扰,各种各样的珍禽异兽在这里生存。
      和煦的阳光照耀在这片翠绿的林间,参天大树屹立其中,枝叶葳蕤,散发着勃勃生机,一绿一褐两道庞大的身躯悠悠然走在山谷中,不时传出来几句交谈声。
      “不日前,大荒南部的好几座山体崩塌,听闻砸死了好些在山中修炼的精怪,才致使今年大荒的祭祀活动提前举行。”颙鸟踏着不急不躁的脚步,他向身边的鸩鸟讲述着这两日的见闻,被风吹起的墨发略显张扬。
      鸩鸟听完后不由得来了兴趣,他略一眯眼,思索片刻开口,“说来也奇怪,大荒向来太平无事,至少近十年来都没有发生过如此灾害了。”
      “这事确实离奇。”颙鸟附和称是,奈何他也没有什么头绪,“再约摸两个月左右就是大荒的祭祀仪式,按照往年只需要准备一些平常的祭品即可,但是今年按照蛊雕大祭司的意思,此次要供祭一个具有代表性的祭品。”
      祭祀活动是大荒之境一年一度的传统,通过祭祀来驱邪祈福,而蛊雕作为巫觋,负责主持大荒的一切祭祀活动。
      “大荒遭此劫难,蛊雕大祭司认为是神灵震怒的缘故么?”鸩鸟侧着一双绿眸看他,语气带上些许疑惑。
      颙鸟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是如此猜想的,只是目前还不知道什么样的祭品最具代表性,只能极力寻找试试了。”
      “总之要我说,这事还真是难办。”鸩鸟竖起食指,冲他摆了摆。
      若是有心无力还好说,难就难在毫无思路。
      顶上的太阳兀自散发着强烈的热量,走了这么久的路,两人都不禁感到又热又累,便一致觉得停下来休息一会儿。
      树荫处遮蔽了强光和热意,带来了丝丝凉意。
      鸩鸟端坐在树旁,没有了阳光直射,便觉得没先前那么燥热了,累的同时,肚子也饿了起来。
      “说起来,这段时间精怪出现得越来越少,我的温饱都快成了问题,用来猎捕的陷阱都已经埋伏两天了,到现在连一点儿动静也没有。”鸩鸟扬起头,幽绿色的喙里发出不满地抱怨声。
      颙鸟却不以为意,只当他太过急于求成,“耐心点吧,在大荒哪能捕到如愿的猎物,怕不是早就成为那些猛禽的盘中餐了。”
      他坐在树下,从腰间拿出随身携带的酒壶,打开仰头喝了一口,末了还感慨一句,“真是畅快。”
      “酒鬼。”鸩鸟发出一声冷哼,嫌弃地白了他一眼。
      颙鸟闻言爽朗一笑,将酒壶递到他嘴边,“你要不要也来上一口,保管你神清气爽。”
      鸩鸟躲开,还不忘坐得离他远点,“免了吧,我不喝那玩意儿。”
      他怕自己喝了酒脑袋就变得不清醒,然后到处下毒,到时候就麻烦大了。
      颙鸟见状也不勉强,后背微微靠在树上,自顾自地喝着酒。
      风吹树动,掀起地上的绿叶一阵盘旋飞舞。
      发顶竖立的褐色尖耳微动,颙鸟眼神一凛,朝一旁的大树后厉声喝道,“谁?”
      “怎么了?”鸩鸟见他如此很是奇怪,莫不是那这处还有什么埋伏不成。
      颙鸟不语,一双褐色的眼睛只死死盯着树后。
      然而过了许久树后都没有任何动静,就在鸩鸟要责怪颙鸟大惊小怪的时候,树后传来一阵窸窣,一道黑影自树后缓缓走出。
      细看之下,是一副明媚绚丽的相貌。
      眉眼如画般精致,肤色欺霜赛雪,绮丽的眉眼间流露出浑然天成的风情,嘴唇微微抿起,唇色鲜润,此刻她神色自若地站定,一双细长的眼眸盯着眼前的颙鸟和鸩鸟。
      她的头发是深紫近墨的颜色,在脑后挽成一个发髻,其间斜插着一对羽状木钗,一暗红一暗黑,柔顺长发自然垂于腰际,混着不易察觉的编发,流动着耀眼的暗光。
      耳际碎发在风中微扬起,在脸侧投下淡淡的阴影,令她看起来难以接近。
      一袭墨色的逶迤长裙顾盼生辉,如果仔细看,那黑色中似乎混杂着许多颜色,有紫色、青色、蓝色,宛如夜空中的一片黑暗,闪烁着神秘的光芒。
      看清她的样貌后,鸩鸟不自觉轻挑眉,在这大荒居然还有如此美艳的精怪,正好现下他饿得慌,正好吃掉她来垫垫肚子。
      “看你长得有几分姿色,想必味道一定好极了。”他舔了舔嘴角,如饥似渴的模样一览无余,他已经很久没开过荤了。
      他迫不及待地朝着猎物扑过去,然而还没等鸩鸟靠近,他就感觉一股强大的力量朝这边压过来,而后他便被击退数米开外,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那黑衣女子状似不经意抬眼,深紫色的眸子犀利如冰,“你觉得,现在的局势,到底是谁吃掉谁呢?”
      可恶!这到底是何方精怪,鸩鸟不禁在心里暗骂道。
      “颙鸟,你还在等什么。”鸩鸟气急败坏地看向一边愣怔的颙鸟,心里不禁火气更甚。
      真的邪了门了。
      颙鸟的思绪被鸩鸟的声音拉了回来,他定了定神,眼前这只精怪给他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却又说道不清是何缘故。
      就在他还在犹疑之际,鸩鸟已经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化成原形,露出冒着绿色的尖牙,气势凶猛地朝不远处的身形扑去,大有将对对方生吞活剥的架势。
      就在电光火石间,一只红色的大鸟从上空飞过,直直俯冲下来与鸩鸟正面相碰。
      那只鸟浑身覆满红羽,身后飘散着金色的尾翼,四周流转着点点红光。
      红绿两道光相撞,红光顷刻间压过绿光,将鸩鸟逼得连连后退。
      红光散去,一道身形出现在地面上,只见来者一袭暗红衣袍加身,红棕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身后,气质华贵而雅致。
      覆于身后的一对红色翅膀宽阔而有力,每一片羽毛都闪耀着鲜艳而深邃的色彩,宛如星辰悄然落入凡尘,璀璨夺目。
      此时阳光正好,洒落的浅金色光芒落在他的眉眼上,照亮那双深邃的桃花眼,能清楚地看到那人眼眸中,每只眼睛里都有两颗瞳仁,一红一蓝,颜色分明。
      “你……”鸩鸟火气冲冲化作人形,正想上前指着鼻子怒骂多管闲事的时候,被颙鸟及时拉住了衣袖。
      见到对方那极为特殊的眼睛,颙鸟眯了眯眼,将内心的猜想说出口,“重明鸟?”
      这独一无二的眼眸,想必在普天之下,只有重明鸟才独有。
      世有重明,得遇者皆逢凶化吉,乃祥瑞。
      颙鸟听到这三个字后动作也顿住了,不禁抬眸暗暗端详起对方的眼睛来。
      他的双眸是极淡的琥珀色,仿若蒙着一层薄纱似的雾,而在那薄雾中显眼地缀着两颗相连的红蓝瞳孔,漂亮得如同暗夜中的宝石一般。
      作为大荒之境的瑞兽,重明鸟在大荒内很得百鸟膜拜,只是他很少会出没于这里,更多的是在传闻中听到。
      重明鸟转身对着颙鸟,垂下眼眸,微微颔首,“正是。”
      随着他的动作,那只尖锐而略微下垂的银色鼻子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在看到重明鸟的眼瞳后,颙鸟的脑海中突然闪现过不远处黑衣女子眼尾处的黑色印记,适才匆匆一瞥,并未放在心上。
      他再次把目光投向那张雅丽沉静的脸上,在她流曳的左眼尾处,赫然印有一枚不大不小的黑色图案,经过他仔细辨认,终于看出是一只乌鸦的形状。
      那是一只黑色的乌鸦妖印。
      “鸩鸟。”颙鸟不觉叫住鸩鸟,出声提醒,,“她是那只乌鸦,你是想惹上厄运么?”
      鸩鸟闻言,默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你是说……金乌?”
      “是。”颙鸟轻点下颔,肯定出言。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那只灾厄之鸟。”等到肯定的回复后,鸩鸟朝后退了几步,嫌恶地拍了拍肩膀,似乎连靠近都觉得倒霉。
      乌鸦被认作为不祥,异兽遇之唯恐避而不及,金乌也极少出现在大荒之境。
      “……”金乌站在那里,听着耳边议论的话语,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言。
      虽然早已习惯听到这些刺耳的话语,然而每当刻意去忽略,却无意识地入心,依旧还是……
      “灾厄?”重明鸟眼眸一转,将目光落在那神情冷然的人身上,话语间隐约透露着一丝不解。
      她的面容极具柔艳,一双细长的柳叶眼颇具风情,黑紫两色混杂的眼睫微翘,然而浑身上下却散发着冷漠的气息。
      墨色的裙裳被阳光照耀得流光溢彩,依稀可以看出身形绰约,道不出的灵秀柔美。
      这般模样,无论如何都无法把她和灾厄二字联想到一块儿。
      看出他眼中的困惑,鸩鸟向他解释道,“灵鸟有所不知,这是一只预示着不祥的乌鸦,碰见她是要倒霉的。”
      重明鸟听完摇摇头,并不认同他的话,“乌鸦又如何,万物生灵皆有生存的权利,不应该被区别对待。”
      这番话让金乌的抬起双眸,她看向重明鸟,恰好对上了那双奇异的眼瞳,如冰与火的碰撞。
      不管你是谁,一旦你在黑暗里待得太久,你就会明白,一点微不足道的光亮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她移开视线,神色毫无波澜。
      颙鸟闻言眉心一蹙,并不认同他的话,“像她这样的异类,一旦平等对待,我们都会被她害死的。”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
      在那深褐近墨的瞳色中,快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色。
      重明鸟的唇线微微抿直,沉默了下来,何为怪异,又何为正常,不过是偏颇的眼光罢了。
      金乌抬眼看向了重明鸟的方向,但见那人垂眸不语,她只在心里默默地叹口气,便决定不再多做停留。
      随即,她的周身升腾起黑色的流光,随即变成一只玄色的乌鸦飞到半空中。
      重明鸟就那样静静地注视着她飞向天际,徜徉在那片广阔的天空中,是那样地自由。
      临走之前,金乌转头回看了他一眼,依稀可见一双梦幻般的紫色眼瞳,如轻纱笼月。
      一旁的颙鸟见状去下意识想去追,却被重明鸟拦下,“罢了,由她去吧。”
      颙鸟见他这般阻挡,心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不再穷追不舍。
      “为什么乌鸦就一定预示着不祥呢,可有什么依据?”重明鸟忍不住说出心底疑问,带着好奇的探究。
      他第一次来大荒,并不清楚在这个世界里,乌鸦竟是如此不堪的存在么?
      回答他的是颙鸟,不假思索便做出了解释,“依据自然是有的,很久之前,在大荒便有一只乌鸦,凡是与她接触过的飞禽走兽无一不惨遭厄运,或死或伤,后来那只乌鸦便被群兽用火给烧死了,自从那以后,便再也没有厄运发生。”
      颙鸟稍稍停顿了一下,眯着眼睛盯着他继续反问道,“这发生的一切,难道不能证明,乌鸦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场灾难么?”
      重明鸟在心底暗自叹息一声,胸口似有微微压抑之感,又很快平息下去,“且不说那只最初那只带来灾难的乌鸦该不该被烧死,即便是全部的异兽都与乌鸦接触过,就一定说明他们的厄运是乌鸦造成的么?”
      全部如此,便是绝对么?
      即便真相是那么的显而易见,哪怕是触手可及的答案,他们也不愿意去求证,更抗拒去相信。
      还没等颙鸟出言,鸩鸟抢先开口,“当然,否则还有什么别的解释?”
      “……”重明鸟没有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只得转移到另一个话题上,“那后来呢,远离了乌鸦,百兽便没有死伤了么?”
      颙鸟的语气一顿,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样问,思考虑了片刻,复又出言, “虽说依旧是有,但总归是变少了。”
      也许是祭祀起了作用,自从蛊雕大祭司降临这片圣地后,每年都如约举行祭祀活动,大荒便很少再有灾难发生。
      颙鸟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费时间,话锋一转,劝阻起了重明鸟,“我劝灵鸟一句,以后你要是遇上她,也最好离她远一点,以免沾上不幸。”
      重明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颙鸟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天色不早,我们二位还有要事在身,就先告辞了。”
      回答他的重明鸟依旧是不咸不淡的话语,“嗯。”
      颙鸟和鸩鸟一同离开,走了没多久,直到离开了重明鸟的视线范围内,他们才停下了脚步。
      回想起刚才那人的气势,鸩鸟忍不住疑惑道,“颙鸟,你说,为何重明鸟会出现在大荒之境?”
      颙鸟摇头,他也不清楚原因。
      “说不定,也是一种预兆。”那双深褐色的眼睛微微顿住,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像是一颗微不足道的石子落入湖中,紧接着泛起的涟漪不断扩大,最终撼动整个湖面。
      若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一切皆是定数,一切也可能出现变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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