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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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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抱着这样吵闹的念头，命不凡挣扎地睁开了眼。如今他正躺在床上，手脚都有许久不活动的滞涩感。他打量四周，这是一间木屋，构造和槐树旁的小屋一样。
除去他的呼吸之外，这片空间内毫无波动，看起来像逃过一劫，但命不凡实在不敢掉以轻心，也不知道林天夏现在在干什么，只希望他不要进山就好。不过想必以他贪生怕死的性格，应当不会来吧……？命不凡迟疑地想。注意力短暂地飘忽了一下，又马上拉了回来。
木屋的门开着，这当真不是钓鱼执法吗？
命不凡穿上鞋，在房间内走动了一圈，有时候迈左脚会变成伸右手，就像他的大脑和他的身体并不熟悉。他看向门口，外面有一口井、一棵树。
“有人吗？”他试探地说。
外面没人回答，但凭空从上面抛下来一具尸体，还是新鲜的，浮肿又丑陋，看体型是个孩子。他确信刚才自己说的不是“我饿了”又或者是“来口尸体尝尝”，并且这看上去很难吃。
虽然脑子警告他这东西你不感兴趣，但身体却开始不受他控制一般走上前去，比起他的主观行动来说流畅很多，命不凡想后退，反而像被绊了一跤，差点踉跄着和尸体贴面。过长的头发几乎垂到地上，在这个没镜子的地方，他终于发现这个身体和自己的不同之处。
“兄弟。”尸体突然睁开眼，那眼睛被泡得像金鱼，眼中没有光亮，死气沉沉。
“你来了，等你好久了。”
尸体的口一张一合，嘴里没有牙齿，看上去有些瘆人，像两根肉肠一上一下，让人非常有吐槽的欲望。
他们深情对视，在这等暧昧的氛围中，命不凡终于能够掌控身体，他适应了一下，开口说：“你硬要这么说，我也没办法。我没让你等。”
他捂住自己的嘴，避免它趁自己不注意就啃上去：“主观上我对你身体并没有兴趣，咱们各退一步，你圆润地游走，我把门关上。”
“来不及了，来都来了。”尸体仰面躺在地上，闲适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我操。”命不凡说。
他真的啃了上去，以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的技巧把这具尸体开膛破肚，令人惊叹的是就算外面浮肿成这样，里面的内脏也依旧完好，并且血液充足。一边吃一边吐，吃得越多，吐得越多，满地都是胆汁。可怕得是，他甚至有种饱腹感。
吃饱喝足过后，命不凡才发觉自己一直处于虚弱状态，如今对身体的把控更加自如，也不会动不动就被绊倒，世界在他眼前都明媚也朦胧了很多，朦胧是因为他突然莫名其妙哭了起来。
命不凡是拒绝的，在理想中他还是一个铁血男儿，被打只会死不会哭，但哭都哭了，没被打也哭的话，就不能说是被打哭的。他释怀了。刚才只顾着吐了，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吃了人参果没尝出味，但也不想吃第二次了。
他扯着嘴角一边哭一边冷笑：“向天骄，你滚出来。”
“没问题。”他的脑中悠悠地出现了向天骄的声音，俨然与刚才尸体的声音一样，“实际上，我一直在这里。”
“这是我的身体，借你用用而已，有没有觉得很优越？别太嫉妒，你现在也能感受了。”
“……难用得想吐。带路党、妖怪？”
“我是人造内丹。”向天骄的声音听上去很诚恳，“可以是树妖，可以是祭坛妖，你要想我是人妖也是可以的，没想到你还好这一口。”
命不凡没理他的插科打诨，问道：“人造内丹？”
“上回说到，小孩一家已经灭门了，那孩子也被献祭，那一家子正是姓向。”
命不凡说：“所以你现在怨气滔天……”
“相反，我没有一点怨气。刚刚吃人是什么感觉？”
“我要戒肥肉，对这个生吃的世界绝望了。”命不凡不想回味，现在他的胃里还泛酸，但这不是他的身体，让他稍微觉得有点安慰，甚至连胃酸都可能不是他的，那就更好了。
“是你的。”向天骄无情地道：“数年前是我吃的，现在可实打实是你吃的。”
“能别这么恶心吗大哥，还有虽然我在这里借宿，但我也付出了代价。你能别跟个偷窥狂一样吗？”
愉悦的温暖从他的神经传达向四肢，他无声地理解了向天骄的回答，吾乃变态。当你觉得自己已经是变态的时候，出现新的变态往往会让你觉得自己如似常人，前提是这个新的变态不和你共用一个身体，也不祸害你。
“向天骄，你听我说，你不是我的理想型。我没兴趣以后和你共看一个妹子，而且现在我也没有求生的意志。”命不凡试图说服这个人造内丹，至少让他自己干净地去世。
“我允许你使用我的身体，吞噬我的内丹。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为天魂、灵魂、觉魂，命不凡，你是无魂之人……”
命不凡觉得好笑，没待他说完，便问道：“向天骄，你自己都没命了，管我这个活着的人做什么呢？”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反正你也不亏。”他们的交流一直意念进行，但这句话突然从命不凡的嘴里说出来，随后他的表情猛地一变，皱眉皱得像是要夹死苍蝇，啧了一声骂道：“我真的很亏，我共感了一件很恶心的事，好吗？谁知道以后你会不会让我继续共感，难道你要我说太好了人生经历增加了我有救了？别做梦了好吗，傻逼。”
只听得傻逼继续在他脑中道：“三魂缺一魂，你永远也无法修行，全身关窍七十二处无法打通。你缺少觉魂，觉魂非善非恶，你现在没有感觉，但未来一定会发现，你位于生命线上寸步难行，命带福泽，却天生短寿，不是生而竭泽，而是与我一样，后天有碍。”
向天骄轻笑一声：“凡有知者，剜目，缄口，断其手足，堵其经脉。你是……天命之人。”
他的手指逐次停顿地抚摸过眼睛、嘴唇、喉结……最后停留在心脏。
“这种使命，很恶心。”命不凡棒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感觉他在怂恿自己进什么邪教，这对吗？
但扪心自问，确实诱惑到他了，能够修仙的话就不会遇到什么事都手足无措，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转。可天底下哪有免费的东西，一切都明码标价，就例如他虽然活着，但是在别人的身体里，还不是随随便便就会寄掉，祸福相依，谁敢下定论。
命不凡叹道：“你要怎么解决我的问题？”
向天骄说：“这就不是你要考虑的问题了，和我交朋友，然后出去，又或者就在这里，重复我经历的生活。你挑一个吧。”
命不凡问：“你就这么缺朋友吗？”
“你考虑得有点太多了。”向天骄说：“我只会把东西交给朋友。”
命不凡意识到他在向天骄这里根本得不到任何信息，都是蒙骗人的中二话语，他实在想不出这个谜语人到底怎么才能够不那么欠打。
“你也学会那一招了，内丹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看你乐在其中。”
向天骄不知从哪儿掏出一支发簪，将头发挽了起来，乌木制的发簪没有丝毫纹路，竟衬得他有些出尘，但一开口又破坏了意境。
“你说得都对。你应该可以猜到，我就是山神吧，有个老头进山了，你认识吗？”
“不认识。”命不凡不为所动。
“夜晚的后山不是谁都能待的，他的身体不好吧？恐怕有所执念，现在大概凶多吉少。”向天骄叹气，“只要有人扇他一巴掌就行了，这么简单的事，也不知道谁能干。林海？还是徐升？”
“你有病吧。”命不凡咬牙，却很快松了口，“你发誓不会用我害我认识的人，甚至还会保护他们。”
“我完全可以发誓，你要相信我……我发誓绝不借此机会行任何有违背你意愿道德的事，甚至于之后我也不会存在，除非你记得我。”向天骄痛快地发誓，更加上许多丧身辱命的条约，令人更觉不对，却无从揪出错处，因为他根本没有索取。
虽然听到他篡改内容，但和他想要的也差不多，命不凡不欲多言，只道：“送我出去。”
“祝你如愿，就不祝你一生坦途了，少做梦，多做事。”向天骄一面说着，一面用手掏出自己的心脏，他的嘴角溢出鲜血，仍断断续续说着，“希望、你……。”
从他自己嘴里说出的话竟然还能听不清，牛逼，命不凡下意识附耳去听，“什么？”向天骄没应，反而因为张口说话，血从命不凡嘴里流了一身，滚烫浇在身上。他无语地想，莫非这人属血袋的？
命不凡耐心等着这傻逼继续，但在最后有意识的时刻，他只能够遗憾补全自己的思路。
“行，有你这话我算是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