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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0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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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不凡觉得自己被骗了,这里完全没有可以背刺杀死修者的地方,但修者想杀了自己是轻而易举,他开始思考如果现在把腰部的剑出鞘和修者殊死一搏的成功几率。
很遗憾,不论怎么算都为零。
除非天降槐神是个邪神,不打算给修者传承并且把他宰了。
他索性放弃了思考。
修者一路在房间内翻找,几乎把整个房间搅得一团乱,看起来像第一次来,也不太尊重人。
谨慎考虑,命不凡没有碰任何东西,包括开始行抢劫之事的修者。但这并不影响他的体力还在流失,所以只是血迹消失了,对他造成的影响还在继续,和被塞了一口将芜草给人带来的麻痹一样,爽了,但没个屁用,毕竟是致命伤。
修者正找得入神,命不凡的手刚压上剑柄,他马上抬起了头。
“劝你不要有什么小心思,这是我的剑。”
失策,谁家废物的剑还要认主的?真是可怜了剑。
命不凡皱眉:“是有点疼。”
修者:“忍着,还是你打算拔了?”
命不凡:“估计压到我的肺了,我出去透透气。”
修者沉默,他提醒,“我的剑还没插到那。不过你如果做什么小动作,我不介意马上杀了你。”
命不凡惊讶地看着修者,说道:“哟,这是怎么,怕了?”
命不凡安抚着说:“你别怕,我一个小小凡人怎奈何得了修者。行了,您忙着,我先去放个风。”
屋里的空气确实有些压抑,更让徐升坚定这里一定是槐神平日里待的地方。说到底他也不觉得命不凡能帮上他什么,暂时活着就行,他挥了挥手,怕命不凡真给憋死。
得了不会从背后被捅死的首肯,命不凡放心出去了。这个修者似乎并不想自己死,如果说是想让他帮忙,未免太牵强。
命不凡琢磨道,刚才我在旁边闲逛甚至都没有遭到训斥,张口闭口威胁要杀了我的人……难道会是这么好脾气的人?
命不凡不信,谁也不会信。
他的命,修者绝对会笑纳,就是不知道怎么笑纳。
为了预防猝不及防暴毙的场景,他决定还是再尝试。思考一番之后,他抱住了槐树,随着他和树之间距离缩短,剑也一寸寸逼出,但修者和熟睡的丈夫一般毫无反应,看来——命不凡思衬,他和这把剑的感情不是真的。
麻木的神经给命不凡带来太多好处,比如剑被拔出他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在剑即将彻底离开他身体之前,他猛地脱了衣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剑兜住,不忘往木屋的方向看一眼。
很好,没动静。
他拎着一袋剑,即便这袋是他的衣服,剑也只有一柄,他还是松了一口气。
命不凡将剑抖了抖,衣服就被刺穿了,而后他将所有布料都裹在剑柄处,握着看向木屋。
很好,没动静。
他转头看向井口,将刚才随手折的树枝往下丢,听到了几不可闻的落地回音。
有戏。
命不凡翻身跳下的瞬间抬起剑砍在墙上,本意是卡在壁上起到一个缓冲的作用,结果井壁根本没有丝毫缝隙,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筑得这么光滑,他被震得差点连剑都脱手。
他咬牙切齿地一路抬手,一路伴随着“咣、咣、咣”的声响……他服气地想,总不会修者真的这么聋吧?
或许徐升没聋,不过更大概率是没有正常人会来跳一个不见底的井洞。
最后一段距离,命不凡已经抬不起手,直接滚了下去,幸好这井也不至于高到几千公里,他趴在井底,觉得自己像条死狗,浑身上下不痛,但不仅累得要死,甚至连爬都爬不起来。
井底下的空气更加闷,想必是因为和地上相距太远……话说回来,那算什么地上?
更奇特的是,就在命不凡面前,有一个堪称桥洞高度、门洞大小的洞口,里面有萤火虫飞舞、四散、聚合,倒映在命不凡眼里。
命不凡一面曲膝在地上蠕动,一面不着调地想东也想西,从馒头想到犀牛,从犀牛想到井上的槐树,最后停留在向天骄那张该死的脸上。本像面具一般刻在他脸上的微笑,竟随着向天骄的面容一起在命不凡的脑海中模糊。
……子不语,怪、力、乱、神。
不能够吧。
匪夷所思的念头占据了他的大脑,然而说是思考、恍悟,但其实只残留了震惊的心情。
他奋力地爬,用头拱,用脸贴,终于进到了洞里。
然而就在那刹,洞中四角猝然点起了火,在他面前并非是什么树丛,也没有什么萤火虫,有的是泛着不详血色的祭坛,但太干净了,仿佛从未使用过。
“交个朋友……”
他的脑中突然响起一个不男不女的声音,说男的,确实是男的,说女的,确实也是女的。命不凡无法对这个声音进行定义,也没有回应。
然而……
“交个朋友……”
“交个朋友……”
“交个朋友……”
一声续一声,越是空洞的穴中越显得声绵密,分明不尖锐却扎进了命不凡混沌的思绪中。
命不凡有点绝望,不是,一定要交吗?朋友是什么好东西么?我没有,建议你也别有。
他烦躁地开口“交交交!”
这只是他的预想,实际上,他根本没有发出声音,从刚才开始,他身体的所有机能都在逐渐失去作用。
那声音还在他脑中重复。
“交个朋友……”
命不凡感到窒息。
虽然他确实不想交这个朋友,但耐不住魔音洗脑,结果生活告诉他,哈,你瘫痪了,这个朋友你想交也不能交,不想交也不能交。
干净的祭坛在一声声催命的邀请中变得斑驳,凭空出现的叶叠在上面,紧接着被泼上人血——现在他想不出还能是别的什么血。
大概这些是“不做祂朋友的人”的血,这个“朋友”再不交,就要弄死我了。命不凡很急,他虽不能说话,但心中已经辱骂老天几十次:不是很活,但我也还没死吧?兔子急还能跳墙,我急了又急,还能做什么。
答曰:能恢复痛觉。
痛觉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又莫名其妙地恢复了,可惜恢复得不是时候。
在恢复痛觉的一刹那,命不凡感觉浑身上下的骨骼都被打碎,肉质原来也早已被捶打得足够Q弹。
命不凡惨叫出声,他发誓,这辈子听过最惨的叫声一定是这声。
“交你娘——”
完了。
他被痛晕之前想,我忤逆的是我活下去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