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案录》鄯月光

157、黑色眼镜蛇（4）

　　刑警大队里冷冷清清的。侦察员们都分头搞调查去了，唯有郑劲松一人呆在办公室里，摆开了从赵曼莉提包里拿来的那副扑克牌倒过来翻过去，一张一张仔细端详着……到快下班时，陆千骏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

　　“找到了，找到车子了！”陆千骏高兴地说。

　　“哦，”郑劲松放下手中的牌问：“找到了什么车子？”

　　原来今天下午陆千骏去市出租汽车公司，当该公司的潘经理知道他的来意后非常重视，首先简单地介绍了一下昨天晚上出车的几个司机的情况然后便按陆千骏的要求把那些司机一一叫到了办公室。

　　最后走进办公室的是一个年青的司机，肤色很白，一副书生模样。他一进门，很有礼貌地给潘经理打了个招呼，落落大方地坐到椅子上。

　　潘经理说：“甘超，这是公安局来的同志，想向你了解些情况，你可要诚实地说。”

　　“一定，一定。”甘超很有礼貌地躬了躬身，朝陆千骏笑了笑。

　　陆千骏开门见山问：“昨晚你出车走的是那天哪条路线？”甘超掏出一盒红梅烟，自己点上深吸一口，说昨晚大约九点十分……新亚饭店有个旅客打电话来租车。我开车去接他，把他送到紫光旅行社，就回来了。”

　　“你把走过的路线说一说。”

　　“从车队到新亚饭店，途经路线是新华街、解放路、凤城大桥、友谊路，从新亚饭店到省旅行社途经路线是华西路、华东路，建政路、中山路。后来我又照原路回到了车队。”

　　“没经过其他路线。”

　　“没……没有。”甘超额上渗出了汗珠，神情颇为紧张。

　　陆千骏默默站起身走到窗口，好一会才回过头来，严厉说：“不！甘超，你在说谎！”甘超哆嗦了一下，没有说话。

　　“从紫光旅行社回车队根本不需要拐那么大个弯，拐这些弯最少多了四公里！你快说实话吧。”

　　甘超又掏出一支烟，狂吸起来。“昨晚，我没有去接送什么客人，而是开车去会女朋友。但她没有来，害得我在秋枫公园门口等了两个多小时。到十点半才驱车赶到了平等街何老四的家。那里有桌球，我打了两盘，已去了一个多小时，便急忙驾车回了车队，交车时间是零时三十五分。”

　　“这么说，你回来时没有经过飞风路啰？”陆千骏问道。

　　“没有。"

　　“你的女朋友叫什么？”

　　“韦玉佩，淳德机械厂的职工。”

　　甘超二十八岁，曾经经人介绍与六个姑娘相亲过，但人家都是只见一面，再也不回头了。原因很简单，他身高只有一米□□，尽管五官端正但比标准高度少了六公分，这要命的六公分啊，甘超曾为此惆怅，伤感。然而他和韦玉佩却一见钟情。他们是在酒吧认识的。

　　经过几次挫折，甘超本来已经心恢意懒，不愿涉足情场，遭人奚落，徒惹烦恼。可是那一天，他刚出车回来，同班司机小方就叫住了他。

　　“阿超，今晚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包你心情舒畅，烦恼全无。”

　　“什么地方？”甘超看着小方神秘的样子，疑惑不解。

　　“保证够刺激。”小方边说边做了个迪斯科舞的动作，嘴里打着节拍，“蓬嚓嚓，蓬嚓嚓。”

　　甘超明白了：“去跳舞。”

　　小方说：“没错，去吧去吧，说不定能交上好运。”当晚，甘超跟着小方去了一家酒吧。

　　甘超虽然天天到处跑但却没料到世间竟有这么神奇美妙的地方，忽明忽暗，红绿相间的灯光；那顿挫抑扬，震耳欲聋的音响；那楼腰搭背、进退有方的男女，汇成了一股洪流，从耳朵，从眼睛涌进了他的心扉。他傻了，呆了，也醉了。

　　甘超呆呆地坐在靠墙边的椅子上。忽然，他闻到了一阵奇异的香味，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长得苗条俊俏的姑娘站在身边，她大约有二十三、四岁的样子。

　　姑娘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我……”甘超脸一红。叫他开车倒桩越线误差保证不超过一公分，但跳舞真是从来没学过，他老老实实地说：“对不起，我不会。”

　　“这有何难，一学就会。”姑娘伸出纤手拉起甘超走进舞池。果然，甘超在姑娘的悉心教导下不到半小时，就基本能跟上音乐的节拍了。

　　此后，他们经常在舞池相会，逐渐相熟，相爱了。这个姑娘就是韦玉佩，淳德机械厂的职工。甘超为自己的桃花运感到幸福，同时也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惶恐不安。

　　“佩，现在姑娘择偶的标准是一米七零以上，我，你不觉得……"有一次甘超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韦玉佩没等他说完便捂住了他的嘴，“不要说，我爱你。”

　　甘超分明看到她的眼眶湿润了。他以为是自己的誓伤了她的心，述忙陪礼认错。赵玉佩却强作笑颜，淡淡一笑说：“爱情是个怪物。”

　　爱情是个怪物，甘超莫名其妙，不知所措，他隐隐觉得，这句话中有着他不知道也不愿知道的含意……

　　那天下午，甘超出车回来，她便打来电话，约晚上八点在南湖公园门口见面，可是过了十一点她仍没来。甘超叹了口气，快快地朝停车场走去。他给看守停车场的俞老头验过车牌，便打开车门一头钻了进去。车子缓缓驶出门口，突然路旁有个人向他招呼，甘超打开车灯一照，看清楚了，原来是何老四。这么晚了他还在这里，难道……，甘超听人说过何老四还没结婚，他和他在一起，总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甘超刹住车，问道：“老何，你想去哪儿？”

　　“回家，送一段吧。”何老四不等甘超答应自己打开车门上了车。

　　这当然没说的，他们是老朋友了。甘超将何老四送回家。何老四家开有桌球摊。甘超被何老四硬拉进去打了两盘。当天晚上，甘超回车队交车时已是凌晨一点多了。

　　甘超回到宿舍，和衣躺到床上，辗转反侧，思绪万千，一夜没合眼。……

　　“第二天你没找她？”陆千骏问道。

　　“没有，她说她在车间，打电话人家都不让接的，她也没告诉过我，她的家在哪儿。”

　　公园停车场看车的是俞老头，他证实当晚确有一辆轿车停放，到十一点时才开走的。甘超没有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