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案录》鄯月光

156、黑色眼镜蛇（3）

　　下午，祁顺海和李建军奉命去了死者王晓凤的家。

　　王晓凤住在三方街四十一号，丈夫高乃祥是金田贸易总公司的经理。据说他们原是邻居，自小青梅竹马。前几年，王晓凤的老父亲因病去世，母亲六十多岁了，好在身体还健壮。高乃祥也只有一个妹妹，她也出嫁了。他们干脆把墙壁打通，合成了一家。这高乃祥原是风城机械厂的工人，后来受到酒友的蛊惑决定退职不干，自己做起了小生意，开始时贩些香蕉、苹果、云耳和木薯片。王晓凤则有空时还去帮忙照顾摊面。后来，高乃祥说是生意赚了钱，认识了更多的人脉，生意越做越大，便又注册成立了一个金田贸易公司。

　　王老太眼睛露出喜悦，向侦察员夸奖自己的女婿，“一二年底，他们结婚，乃祥的双亲早亡，家里没什么亲人，我就叫他来我们家一起过算了。他是很勤快的，真的，下班回家，屋里屋外，采买洗刷煮，忙个不停。”跟着叹道：”不过这半年来他们夫妻有点异常，晚上经常出去，有时甚至夜不归家，我作为丈母娘的对这些事也不好过问，好像从那时候开始，闺女的眉头就常是紧锁着的。"

　　“他去哪儿，您知道吗？”祁顺海问道。

　　“不知道哟，兴许闺女是知道的，但她不肯跟我说啊，有时候乃祥前脚走，她也后脚跟出去，不知道他们去哪儿……”

　　“昨晚你女婿去了哪儿？”

　　“昨天晚上他匆匆吃完饭就出去了。闺女也丢下饭碗跟了出去，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同志，该不是出了什么事吧，我总是心惊胆颤的。”

　　李建军觉得这件事不需隐瞒于是老老实实地告诉她：“阿婆，……您女儿咋晚被人杀害了，死因正在调查。”“请节哀！”

　　“啊！”王老太听罢，只觉眼前一黑，昏了过去。祁顺海赶紧打急救电话将她送医，好不容易她才醒来，神情呆滞，两眼扑簌簌地直掉眼泪。李建军知道不能再问，只好直接把同伴拉走。

　　高乃祥这半年时间到底干了些什么？即使王老太不知道，王晓凤肯定是知道的。如果她是一直在偷偷跟踪高乃祥，不可能不知道……到底她看见了什么呢？高乃祥此刻又在哪里呢？

　　李建军坐在车上，两眼眺望车窗外闪过的高楼大厦，心潮起伏，总也理不出个头绪来。他们回到局里，向郑劲松详细汇报了王晓凤家的情况。

　　郑劲松说：“这样吧。让千骏去一下出租汽车公司。我和你们去金田贸易找高乃祥聊聊。”

　　金田贸易公司地址在朝阳路尾，紧靠城市的大门——火车站。它并非是想象中的那种宽敞豪华的写字楼，而是一栋三层的小楼房。底层是商店，柜台里摆着电视机、收录机之类的商品。但这些商品都已微积灰尘，看来生意并不景气。二楼是会客厅摆了几张沙发，三楼才是经理办公室。

　　郑劲松他们去到时，只见两个女前台坐在柜台里面，一边放着震耳欲聋的轻音乐，一边懒洋洋地打瞌睡。祁顺海走近柜台，问道：“同志，请问高经理在吗？”

　　“你说什么？”一个苗条俊俏的女前台问。她的脸上淡施脂粉，还涂上了唇膏。

　　“高经理在吗？”

　　“高经理，在，在，三位是哪里来的？”大概因为他们三人都穿着便服，朴素的过路人模样使她产生了某种疑心。

　　郑劲松马上从口袋里掏出工作证递给她。她大吃一惊，马上挺直腰身：“原来是公安同志！好好好，我领你上去。不过，高经理精神不好，你们可要小心啊，他的脾气可大呢。”

　　看来她平时没少挨训，所以把自己的看法也强加给别人了。郑劲松淡淡一笑，说：“谢谢，我们会小心的。”

　　高乃样坐在窗前，一动不动，眺望着远方如笋林立的楼群。女前台走到他的身边，小心翼翼地说高经理，有人找你。

　　高乃样头也不回，不耐烦地说：“我早跟你说过，我今天什么人也不见。”

　　“是公安局来的，”女营业员慑慑地说，“说是一定要见你。"

　　高乃祥站起身，可是没回头，大概是在镇定一下情绪。当他回过头来时，立刻声泪俱下，哽咽地说：“公安同志，……你一定要抓住凶手，给她报仇啊。”

　　女前台怔怔地站在旁边，实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好一会她才明白自己不应在这里，于是向大家点点头，下楼去了。

　　郑劲松叫高乃祥坐下，自己也选了个正对着他的位置坐下了。“我们一定尽快找到凶手，替她报仇你可要节哀啊，不要弄伤身子。”

　　高乃祥抹了一把眼泪，点点头。

　　郑劲松继续说：“高经理，你还是把昨晚的情况谈谈吧。”

　　“昨天晚上她突然打电话说不回去了，要去值班。可是我记得她是每十天值一次班的，前两天刚值过，我就问她是不是顶别人的班？她说不是，是因为办业务错过了通勤车，我说去接她，她又说不用，我心想反正也没什么事就随她吧。我吃完饭大概八点半钟，也来公司了，因为要和深圳的一个公司签合同，我得先准备准备。”高乃祥说着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卷宗，抽出一叠稿纸，“这是我昨晚起草的合同书。”

　　合同书整整有十多页稿纸，字迹工整，文理清晰，让郑劲松不禁暗暗称赞：不愧是生意老手！

　　“你爱她吗？”

　　“我们从小青梅竹马，她勤劳、善良，难得的好姑娘，好妻子啊，可她却先我而去了。”高乃祥说罢，眼泪又流了下来。

　　“你能说一下这段时间她的情况吗？比如说这段时间你们经常晚上出去，都是去了哪儿？”

　　“哎，这个……,”高乃祥叹了口气说：“这段时间公司的业务多，我就得常来加夜班。可她，哎呀，怎么说呢，女人的心眼总是窄了点，她见我晚上常出来就以为我有了外遇，所以常来跟踪我。这事她问过我，我也知道她这样做，我行得正，没什么可隐瞒的。我们是相爱的啊！”

　　王老太所说的疑团解开了。可郑劲松还是再问了一句：“这么说你经常晚上来公司上班了？”

　　“不，象我这个小公司，总是求人的多，所以很少在公司里。”

　　“啊！这种情况你都和令正讲清了？”

　　“是的，我们的矛盾已经解决了。”

　　“谢谢。”郑劲松问到这里，向祁顺海和李建军投了一个眼色，便起身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