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案录》鄯月光

134、夺命游戏（13）

　　郑劲松简要地说了几句开场白，然后说：“游慧真，请你把犯罪的经过详细交代一遍！”

　　早在专案组与游慧真正面接触，向她出示了那个证据后，她就毫不避讳地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并作了简要的供述。她知道，现在是要她交代有关的细节，怎么想的、怎么做的就怎么说。她的交代与刚才审讯杨志刚时的一问一答迥然不同，像河水憋了很久后突然打开了闸门，倾泻而出：

　　“同志啊（她依然这样称呼，但谁也没纠正她），我有罪呀！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害死了老头子啊……”

　　“让我交代，我得从打头说。我的命苦哇，从小死了爹妈，年纪轻轻又克死了男人守了寡，拖着一个闺女过日子，被亲戚看不起。……改嫁后过了几年安宁日子，谁知后来那个男人做买卖有了钱，另寻新欢把我甩了。闺女单位效益不好，自顾不暇，还好有外甥阿刚，把我接过去住，做点小生意什么的对付着过。可总住在他家也不是长久之计呀，幸亏有人把高老头介绍给我。他年纪比我大10多岁，我没嫌大。他身板好，有力气挣钱，有楼房住，我这苦命人还挑捡人家啥呢！我做梦也没想到能在这个大城市里住上楼房。一伸手水来了，灯亮了；有暖气，冬天也不冻屁股……冲这些，我呀知足啦！”

　　“挑有关的说！

　　“好，我挑有关的说。我不怕同志们笑话，我信佛。我命不好，恐怕是上辈子没行善积德。现在我把高老头当成上天给我送来的救命恩人，每天都在观音大士神像前给他念叨几句吉祥话，保佑他没灾没难，和我白头到老。头一年，老头对我挺好，我外甥也常给他找拉脚的活儿，小日子过得顺顺溜溜的。可后来他就有点变了，不爱出车了，和张油子那帮人打麻将，还往家领不三不四的女人。现在我是犯人了，也顾不得什么丑不丑的了。别看老头子60多岁了，白天不管怎么累，可一到床上还那么有精神……在男女那点事情上总像个饿鬼，折腾得我觉都睡不好。他嫌弃地说我不会来事像根木头……我就担心，他会不会像我第二个男人似的，也换个小媳妇，把我甩了？”

　　“唉！怕什么就来什么。阿刚领着和他相好的一个姓谢的女人来串门，不知怎么叫老头子看中了，一来二去就和那个不要脸的女人滚到一块儿去了！背后我对老头子说那女的是阿刚对象，跟你儿媳妇差不多，你这么整不是扒灰吗！他不听劝，冲我吹胡子瞪眼睛：那小子又不是我亲外甥，怕什么！再说，我和那女的都愿意，你管得着吗！我一生气，卷几件衣裳就走了。”

　　“我这一走，他们变得肆无忌惮。过些日子我回来一看屋里变了样：大屋的旧双人床拆了，换了个新买的双人床，姓谢的女人隔10天半月就来住两宿；老头子给我在外面小屋安了个单人床。唉，我成了这家的什么人呢？成了看门的了……”

　　“后来我实在憋不住，把这事告诉了外甥。可那个女人压根儿不是好货，又没和他登记结婚，阿刚除了干生气，能把她怎么样呢！”

　　“有一天晚上，我隔着门听声，听见那个女人又打情骂俏地向老头子要钱。老头子说没有，女的不信。老头子说钱倒有都在银行存起来了，10多万呢。那女人还不信。老头子说衣服都脱了，不方便拿，明天再拿给她看。那女人这才不吱声了。”

　　“那天你们公安局不是总问老头子丢了什么东西吗？我想起了老头子说的存折，就是那天晚上听见的。”

　　“那女人看没看到存折我不知道，她从那次一走就再没回来。现在我才知道你们把这事查清了，那女人叫我外甥给剁了。看不出，我那外甥心真够狠的。

　　“看，我又扯远了，现在说有关的。我总怕老头子真的娶了那女人把我撵出去就想呀，想呀，怎么才能让老头子回心转意，和我一起好好过日子呢？真是祸不单行，那天在厨房做饭突然走神，把一锅开水扣到脚面上。唉，脚烫伤了，啥也不能做了，老头子不更烦我了吗？”

　　“出事的头两天，我做了个梦，梦见观音大士驾朵祥云到我家来了。她对我说你和高老头能白头到老。不过高老头有磨难，叫一只狐狸精迷住了。你得想法把老头教训一顿，让他遭点罪，他就清醒了，好好和你过日子。观音大士说完，又驾云升天了。”

　　“这个梦我做得真真切切，记得可清楚了。可是，怎么才能让老头子遭点罪呢？最后我决定打他一顿。”

　　“要打老头子可不容易。他胳膊粗力气大，能老老实实让我打吗？再说，我两只脚不能下地，怎么打他？想来想去，我有了主意。”

　　“那阵子，老头子手里没钱了，怕张耗子再来登门要帐，急的没法。我做梦后的第三天一早，老头子问我你前夫和你离婚，他那么有钱能不给你点吗？咱们是夫妻，你借我点钱用用行不？准还你。这事他以前和我提过多少回；我都说钱在阿刚家放着。这一次他问的正对我心，我就变了个说法钱就在我这里，你要借得有个条件。他问是什么条件？我说：我得把你的眼睛蒙上，手和脚捆上，这样你就不能看见我放钱的地方，也不能抢我的钱。老头子听了摇摇头：那成啥事了，你还信不着我？我说：反正怪闷的，咱俩就当做游戏呗！他一寻思，嘿嘿笑，做个鬼脸，同意了。”

　　“我找了两根绳子，藏个笤帚头，让他把我背到里面大屋去。为啥？我怕打他的时候，被隔壁宋老太太听见，笑话我。我和老头子都坐在双人床上，我用纱巾把他的眼睛蒙上，用绳子把他的手和脚捆上，拿起笤帚就要打他。就在这时候，我脸一扭看见床头小柜里露出一根电线，又看见柜上放着的电源插座。那电线是老头子冬天养热带鱼加温用的，玻璃管坏了，老头子留着电线和插头没扔。这时候我心里想听人说疯人院给疯子治病用电麻，一麻病人就清醒了。现在老头子让狐狸精迷住，我何不也用电麻麻他？这样比打他好，不出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