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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0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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栗甜做了一个很混乱的梦。
梦里,王陆川清瘦绝尘的书生摸样,对她冷漠的说,你走吧,不要再联系。
心好痛、好痛。
她无力的转过身,像一个失败者,丢盔卸甲地溃逃。
可下一秒,又撞进了另外一个世界。
那人离她近在咫尺,她却怎么也看不清楚容颜。
只依稀记得,他弯唇,无边世界因他那一笑,百花绽放。
他说,我愿意。
*
栗甜醒来的时候,刚好有电话打进来。
昨晚那酒的后劲很足,头还晕着,脑袋一晃就恶心。
忍着天旋地转伸出手去摸索声音来源,终于在电话响了十多声后接通了。
电话那头声线年轻,听上去很急。
“师傅,总算联系上你了!你怎么不接我电话啊?黄总去咱们剧团找你了!”
栗甜稍缓了会儿神,听出了是她的徒弟印超。
他是青花瓷的一名舞蹈演员,平时不忙的时候给她做助理,主要是肖亦筱忙不过来的时候,他来搭把手。
“星河的黄总?有什么事吗?”
印超的声音急切,栗甜酒醒了大半。
《明月清风夜》优美诗文专场舞台剧是栗甜亲自执导的。
身为青花瓷歌舞剧团的资深编导,整场舞台剧共计五十六首诗歌的舞蹈,全部都是出自她的精心策划和星河团队两年来夜以继日的刻苦训练。
此剧在雾都星河大剧院开幕以来,给观众呈现了一场舞蹈与诗词相结合的文化盛宴,收获了当地观众们的热烈欢迎。
按理来说,这部舞台剧结构体系已经成型,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
“还不是咱们上一个舞蹈剧,黄导很满意,最近还想跟我们团合作,让我们给他出个舞蹈剧策划方案。”
“好啊,那不是好事嘛!”
一听有业务了,栗甜顿时来了兴致。
“你跟黄总先聊一聊,看看他有什么需求,等我回去再与他细谈。”
印超憋气地说道,“师傅啊,还谈什么啊?被截胡了!”
昨天黄总来团里,他是小心再小心,生怕栗甜不在,会被二组的编导蒋倩截胡。
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
他就转身去倒水的功夫,人就被蒋倩给连哄带骗的领到了二组。
一想到丰厚的报酬和奖金与他们一组失之交臂,他就觉得心痛。
“无论是一组或是二组,都是青花瓷的业务!”
栗甜眼神清明,说出的话来却轻轻松松的,听得人着急。
“那能一样吗?蒋倩都狂啥样了?就差只手遮天了。再让她抢走黄总的业务,还不定在蒋院那边怎么说你呢!”
“我都不怕,你担心什么!放心,我心里有数!”
印超眼睛一亮,仿佛被栗甜瞬间传回地球村,满血复活。
“我就知道,我师傅可不是好惹的!”
“停!别把我说得跟土匪似的!你把我们以往的代表作装订成册,亲自给黄总送去,请他给我们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让肖亦筱做一个策划方案,传给我。”
“好嘞,师傅!”
挂了电话,通讯录里找到星河黄总,几句话表明意思。
《明月》的成功黄总是非常满意的,所以也乐意给她这个机会,约了她明天下午一点星河会议室见面。
刻不容缓,马上回国。
头痛半分消减不了她想拿下黄总那单业务的热情!
伸了个懒腰,翻身起床。
走了几步,她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她为什么穿着酒店的睡袍?
她衣服呢?
心跳像擂鼓,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男人那张好看到妖孽额脸。
还有,他抿唇饮酒时,微动的性感喉结。
脸颊迅速燃烧起来,烫得她心惊。
昨晚,好像是她拉着老季去的Le Perchoir Marais?
他们还一起见证了埃菲尔铁塔最绚丽的时刻。
后来呢?
记忆在那一刻,宕机了!
什么也想不起来呀?
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她给前台打去电话。
被告知昨晚是莫南星将她送过来的,衣服是莫南星让酒店服务人员帮忙换的。
莫南星还给她留了字条,放在桌子上面。
字迹洋洋洒洒如其人,潇洒利落。
“栗甜,抱歉我临时去办了些事,等我回去时,你和老季都已经喝多了,不过你放心,我朋友一直照顾你,直到我来他才走,我亲自将你送去酒店,你的衣服脏了,我已经交代酒店服务人员帮忙换洗了。”
莫南星事无巨细,交代得很清楚,怕女孩子后怕,特意避重就轻的隐去了一段。
昨晚喝醉了的季知聿为她徒手打过几个流氓,若不是莫南星及时赶到,季知聿在喝醉了的情况下,根本半分便宜占不到。
他没说,栗甜自然不记得了。
“别想太多,我和老季都是长辈,过来人了,醒了以后就是新的一天,让不开心都留在昨天,加油!”
后半句应该说的是她和王陆川的事。
栗甜用袖子遮住脸,丢脸都丢到大西洋彼岸去了。
算了。
莫南星几年都回不来一次,他们很难碰到。
等她回国,雾都那么大,她和那个老季就更是没什么机会见到。
况且,遇到又能怎么样?
不过就是一起喝了个酒,又没做别的。
他一个长辈身份,还真能笑话她不成?
如此这般的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栗甜心安理得的洗漱、订机票,打车到达机场的时候,给莫南星打电话告别。
莫南星惊讶她这么着急回雾都,对于没有来得及送行这事,一顿Say Sorry。
说下次再来巴黎,给她做免费的导游。
还提了李志耀。
“那货色你别往心里去啊!老季打的对,就是欠揍!”
没能知道老季到底叫什么。
她没想问。
生命长河中有太多擦肩而过的人了。
那时的她,只把他当成生命中的一个普通的过客。
匆匆见过,又会匆匆在她的人生轨迹中不留痕迹的消失。
从没想过,她和这人会那么快再见。
*
飞机中转期间,她将肖亦筱发来的策划案重新修改了一遍。
处理完手头的工作,思绪还是无法安顿下来,手机里的未接来电,是孟启良打来的,她没有回。
孟家找她能是什么事?
无非是迫不及待地要拿她换点什么。
这个世界上,关心她的人就只有外婆了。
给李婆婆打电话询问外婆的情况,李婆婆是栗家的老人了,对外婆很好,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外婆闯的“小祸”,让栗甜别担心,有她在呢。
到达雾都的时候是北京时间上午十点多,一落地她就接到了印超的电话,车已经在出站口外等着了。
印超脸部线条硬朗,搭配小平头,一身运动装,阳光帅气,充满了青春的活力,看到她眉眼带笑递上热咖啡。
他这笑......
不出所料,这有求于人的招牌笑之后,印超贱兮兮的搂着她胳膊摇晃。
“硬汉也流行撒娇了?”
“你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为师的事吧?”
“哪敢呀,徒儿就是有一事相求。”
栗甜一脸嫌弃地推开他。
“不听。”
印超一脸悲壮地指指车里。
“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师傅,这次你还得帮我。”
栗甜瞪他一眼,立马义正言辞地警告他。
“冒充你女朋友,替你档桃花,这么大逆不道的事,你还做上瘾了?”
印超委屈巴巴地苦着一张脸。
“师傅,你就帮我这最后一回吧,不然她一直跟着,多影响工作呀?”
挺大小伙子,搂着她胳膊撒娇卖萌,感觉像是跟父母撒娇要钱的淘气鬼。
栗甜忍不住嘴角抽搐,男人至死是少年,说的还真对!
“最后一次?”
“真的真的,最后一次!”印超煞有介事的打保证。
栗甜看了眼手表,时间尚可,那姑娘把他徒弟逼到这份上,就帮他这一回吧。
“走吧,下不为例!”
印超如释重负,两人并肩还没走到车旁,自副驾驶下来个来势汹汹的女生。
女生同样运动装,高马尾,小麦色肌肤,身材劲瘦,英气范十足。
与平头痞气的印超站到一起,倒是有那么几分般配。
栗甜不动声色地递了个眼神给印超。
——这不和你挺搭么?
印超默契地回望过来。
——不行,真不行。
也不知道他哪儿不行。
不待她开口,那女生长刀直入。
“你是谁?”
“我?印超没跟你介绍吗?——我是他妈。”
印超:“……”
生无可恋的感觉......
女生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像是在听一个笑话。
“你?你这么年轻,怎么会是他妈?”
“哦,我是他后妈。”
印超是知道自己师傅的嘴有多毒的,没想到她毒起来连自己都不放过。
“印超,你怎么回事?都订婚的人了,还四处招花捻草!仔细我告诉你爸,皮给你掀了!”
……
这话完全接不下去了,印超选择沉默。
“你都订婚了?”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印超硬着头皮点了点头,还想说点什么找补找补。
比如,你别追我了,我不适合你,你去找更合的吧。
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还没开口,耳边突然甩过一阵风,巴掌就落他脸上了。
“渣男!都订婚了?我追你那么久,你怎么都不说?”
“哼!别让我看见你,看你一次,我打你一次!”
女生扬了扬拳头,红着眼眶转身跑了。
印超的脸色无比精彩,忍不住冲着那背影倔强的叫嚣,试图找补点面子回来。
“女土匪,追不上我就恼羞成怒,还敢打我!你回来啊!”
“再大点声,她就真的回来了。”
“我、好男不跟女斗,我不跟她一般见识!”
栗甜耸耸肩。
“我看你是被揍的轻了,用不用我帮你松松筋骨。”
“师傅,咱能不能商量个事。”
耳边聒噪声不断,这小子还敢提要求?
“开车。”
印超笑嘻嘻,边启动车子边商量。
“咱以后能不能断了给我当妈的念头。”
栗甜揉了揉太阳穴,有这么个徒弟,她想多活几年看来是费点劲。
“印超,你还没正式拜师吧?我随时能拒绝你入师门。”
“别啊!师傅,我回家就劝我爸妈离婚!一定满足你这个心愿!”
——这徒弟,真不能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