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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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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时,天空已经变成了温柔的橘红色,空气里静谧地没有一丝声响。
赵洛凡缓缓睁开眼,这里没有开灯,视线在略显阴暗的空间里逐渐聚焦。纯白的天花板,深灰色的床单,以及鼻尖萦绕着的熟悉气味。
他花了五分钟的时间,终于意识到,这里是城南新湾的公寓。
渐渐的,脑海的画面开始一帧帧复苏,他清晰地记得是在徐文希的搀扶下进了会所的顶楼。然而,自此之后,记忆就像是被突然切断的电源,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赵洛凡动了动手指,尝试着坐起身来,略显宽松的衣服明显的属于另一个人。他掀开被子看了一眼,尴尬地发现连内裤都不是自己早上穿的那条。
一些可怕的猜测在脑海里逐渐成型。
为了印证这一点,他缓缓下床,脚步虚浮地走出房间。
客厅空无一人,沙发上的抱枕整齐地摆放着,茶几上放着一个水杯透露出人在的痕迹。不久,他听到书房隐隐约约传来声响。
赵洛凡走到门口,抿了抿唇,抬手敲门。
“进。”办公桌前的人眉头紧锁,声线冰冷,“我在开会,还要十五分钟。”
他愣了一瞬,点点头退了出去。
客厅里静悄悄的,赵洛凡走到沙发坐下,突然有些心慌,甚至后知后觉地想,要不就此离开算了。
这个念头只起了一瞬,又瞬间被打消。
总要问清楚是怎么回事才好。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这十五分钟好像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思绪如同被狂风卷起的落叶,纷乱无序,缠绕成难以解开的结。他坐了一会儿,转身走去阳台,想要透口气。
晚风轻拂,带着几分夜晚的凉意。他吹着风,目光百无聊赖地扫过,微微一凝,最终停留在角落里两盆半死不活的绿植上。
发黄的叶片,萎靡的枝干。赵洛凡走过去,蹲下看了几眼,才确定这应该是他当初养的几盆吊兰。
不是什么名贵的品种,但也娇贵,他在的时候,照顾得很用心。第一年没开花,他愈发努力,终于在第二年,开了小小的几朵,香气浓郁,他很喜欢。
后续,估计也死的就剩这两盆了。
祁峥肯定是不会有心思去弄这个的,或许只是偶尔有家政阿姨帮忙打理一下。想到这里,他不禁苦笑了一下。
是啊,人都已经离开了,又凭什么要求对方去照顾好那些曾经属于他的东西呢?
沉思了片刻,赵洛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这时,“看够了吗?”突兀地声音打破了沉默。
他猛然回头,视线与不远处的人交汇。对方双手环抱着,眼神淡漠而深邃。只是轻飘飘地一撇,如同电流穿身而过,他不自觉地颤了一下。
好在祁峥没有继续,转身回了客厅。赵洛凡深吸一口气,起身跟了上去。
橘红的天空逐渐变暗,室内,明亮的光线有些刺眼。两人各自找了个位置坐下,一时间都没有说话,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淡淡的、却又难以忽视的尴尬。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绞紧了手指,率先打破沉默。
为了避免引起什么误会,又解释道,“我……我可能喝的有点多,印象里是在会所的顶楼,后续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然而,祁峥的脸色在听到这番话后瞬间阴沉了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透露出明显的不悦与质疑。
“喝的有点多?”
他死死盯着眼前的人,下巴微微扬起,毫不留情地拆穿道,“什么酒能让人醉了还有力气逮着人乱亲,你不如直接说催情酒。”
“真是个好理由啊,耍流氓都不用负责任。”
赵洛凡的脸色瞬间爆红。
耍流氓?怎么可能呢?!他下意识地想反驳,绞尽脑汁地搜刮着每一寸回忆,试图找出任何能够证明自己清白的证据。
但结果却让他感到一阵悲哀——他真的完全不记得了。
万一,万一是真的呢……
想到这里,赵洛凡一阵窒息,心虚地把嘴闭上。
祁峥冷冷地撇过来一眼,语气里带着一丝嘲讽和质疑,“想起来了?”
赵洛凡:“……”
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试图缓解这份尴尬,“对不起,我不记得了。我……我还做了其他的吗?”
沉默如同一张无形的网,悄无声息地将两人紧紧束缚在一起,空气开始变得沉重而压抑。
祁峥坐在那里,目光复杂地锁定在赵洛凡身上,眉头紧锁,像是在做什么难以进行的抉择。
半晌,赵洛凡被他看的心里有点发毛,不安地移动了一下身子,干巴巴地笑了笑,“是……是什么很不好说的事吗?”
“……你说你想跟我复合。”祁峥恍若鬼上身。
“我没有!”
这句话轻飘飘地从祁峥口中说出,却如同往赵洛凡的脑子里丢下了一颗炸弹,瞬间将他炸得晕头转向。
愣了几秒后,极力否认,“我真的没有这个意思,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然而,祁峥的脸色却陡然变得铁青,双眸幽深,眼底翻涌着难懂的暗潮
——失望、愤怒、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伤痛。他猛地站起身来,椅子因失去平衡而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当然知道,你以为我还会信你吗?你这个,骗子!”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的,带着浓烈的怒意,很快,他又深吸一口气,仿佛突然玩累了这种把戏。
“既然如此,那你醒了就赶紧滚吧,这么喜欢乐于助人,就管好自己,下次不要再让我来收拾烂摊子。”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赵洛凡吓得不自觉颤抖了一下,又从对方的话里得到了线索,突然心里一动,轻声问:“所以……你为什么会过去?”
“当然是有人给我打电话,你不会以为我会去找你吧。”
赵洛凡抿抿唇,心里五味杂陈。
这话直白且伤人,但也是事实。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今非昔比,祁峥又怎么可能会主动去找他呢?
大致想了想,能知道他们两个事情的人并不多,而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徐文希了。
真是有够造孽的。
*
从这以后,又过了一个多月。盛夏天里,空气中弥漫着热浪,连微风都似乎带着火舌。
赵洛凡几乎没有出过门,每天从晨光初破到夜幕低垂,老老实实地备考。虽然累的到头就睡,倒也很充实。
偶尔有闲暇的时刻,就会想起祁峥来。那天从他家穿回来的衣服早就洗好了,至今还挂在赵洛凡的衣柜里,也考虑过要不要联系他送过去。
只是那句荒唐和“复合”至今仍让他心有余悸,想了想还是算了。
他觉得自己真没这么想过。
*
又过了几天,转眼到了开学季。按理来说,这种事情跟他这样还在待考的人士没什么关系,但一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了平静。
以前榆大的老师通知他,说今年的研究生招生政策可能有新变化,具体情况会过段时间在官网公示。如果他想提前了解的话,可以去学校一趟,开学有个招生宣传的座谈会,会提到这个事情。
赵洛凡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一趟。
这个座谈会的时间定在下午两点,正是太阳毒辣的时候,打在人身上,能活生生晒脱一层皮。
榆大占地面积很广,开会的地方又是新修的办公楼。赵洛凡走在学校里,每一步都像是踏在“火焰山”上,热得两眼直冒星,才总算找到了地方。
他到的时候已经不算早了,一层楼内,左右两侧各设一厅,相似的布局让他临到门口还差点进错了地方,一番确认后,最终在角落里寻到了一个空位。
他刚一坐下,眼前便突兀地出现了一包纸巾,“这么着急?擦擦汗吧?”
赵洛凡一愣,顺着视线看去,是一个大哥,摸约30岁左右,面容和煦,对方见他看过来,顺势笑了笑。
他猛然回神,轻声接过纸巾,道了一声谢谢。随后,两人便自然而然地开始小声交谈起来。
“也是打算考研的?这种招生宣传的消息,也就我们这种人来听一听了,听说本校的早就知道了。欸,那你本科是哪里的?看你这样子,还是应届生?”
赵洛凡苦笑了一下,“我本科就是榆大的,不过早就不是应届生了,工作了几年。”
对方的眼神有些诧异,“榆大的本科也很吃香了吧,怎么又跑来考研?我也是上了几年班,本科实在不够看,才想着能不能再来读几年书的。”
“嗯……”他犹豫了几秒,没说实话,“我也是找工作不太顺利。”
“那你是哪一届的?”
赵洛凡:“18届的。”
“这么巧?”对方一拍大腿,指了指门外,“你知道隔壁在干什么吗?”
那个大厅确实也亮着灯,但来的时候赵洛凡没有细看,疑惑地摇了摇头。
“隔壁在招聘!来的还是个大企业,那个老板就是榆大毕业的,刚好跟你一届!”
对方的语气颇为羡慕,“要我说,你可以去试试啊,要是能应聘上,我觉得比读研强。”
赵洛凡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哪个企业?”
“明扬,你肯定听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