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提分手之后》枳厘

21、第 21 章

　　祁峥的眼神凶狠而锐利，像是一只盯紧猎物的鹰。在看清楚来人后，又瞬间收起了戾气，他皱着眉，像是在脑海中快速翻阅着回忆，又似乎在努力确认某个模糊的印象。

　　沉默片刻后，才缓缓开口：“赵洛凡。”

　　在看到这张脸的瞬间，回忆在脑海里开始激荡，赵洛凡的心像是被无数密密麻麻的针轻刺着，但面上依旧维持着惊人的平静。

　　半晌，眨了眨眼。最终，嘴唇嗫嚅了几下，“……是你。”

　　祁峥看了一眼后视镜，声音又冷了几分，“你的车？”

　　“……”

　　徐文希今天开的是一辆红色的法拉利。

　　他很快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平静地说，“我朋友的。”

　　祁峥嗤笑了一声，“你还是这么多‘有钱’的朋友。”

　　这话里的嘲讽意味未免有些太过明显了。赵洛凡抿了抿唇，决定就事论事。

　　“这场事故是因为你急刹才导致的追尾，我朋友还受了伤，现在可能需要去医院。”

　　“我的责任？你是交警？”祁峥推开车门，下车朝追尾的地方看了一眼。

　　不算严重，只是轻微的擦撞。

　　接着皱着眉头扯了扯领带，看上去十分不耐烦，“你想怎么解决？”

　　他身材十分高大，肩宽腿长，手臂的肌肉线条在西装的包下若隐若现。此时正目光灼灼地盯着赵洛凡，往跟前一站，加上理不直气也壮的态度，一股不怒自威的压迫感迎面而来。

　　两厢对此之下，他这边的气势瞬间矮了几分。

　　赵洛凡：“……”

　　这毕竟不是他的车，要是真正谈到理赔方案，还是需要徐文希决定才行。

　　“不说话是什么意思？决定不了？那就给保险公司打电话。”

　　他一手插着兜，眼底一片讥诮，“后续赔偿尽可以找我，还需要我给你留个电话吗？”

　　空气在逐渐凝固，回忆里那些被时间抚平的情绪瞬间推倒重来，赵洛凡的大脑嗡嗡作响。

　　好像不管过去多久，他们两个永远没法好好说话。

　　正当僵持不下时，不远处，徐文希终于摆脱了高跟鞋，怒气冲冲，一瘸一拐地往这边走，“你这人什么态度啊！？”

　　“老娘开得起法拉利，缺你这三瓜两枣！给我朋友道歉！”

　　祁峥撇过来一眼，眉头拧地愈发紧，“这就是你说的朋友？”

　　“嗯？”眼前这情况，徐文希也愣住了，“你们…认识？”

　　“徐小姐……”赵洛凡一个头两个大，他没想到徐文希会在这个时候扯进来。

　　但她们两个毕竟今天才是第一次见面，而自己跟祁峥的旧事，一时半会儿也无法解释。

　　空气有一丝诡异，左右两对视线落到赵洛凡脸上，他心里嘭嘭直跳，只能硬着头皮，顾左右而言他。

　　“徐小姐，你怎么出来了，你的腿没事吧？严不严重，要不要去医院？”

　　“我的腿…”徐文希低头看了一眼，尝试着动了动脚踝，瞬间嘶嘶地抽气，“不行，还是好痛。”

　　赵洛凡蹲下查看一番，起身正色道，“我先送你去医院吧，这里的事情，你看你要不给保险公司打个电话，让他们来处理。”

　　“可是现在车坏了……”

　　夜里能见度很低，赵洛凡抬起头，环视四周，周围全是大片的荒地。这里是榆市的外环了，夜里车辆寥寥。

　　他皱了皱眉，拿出手机，“要不叫救护车吧？”

　　“好……”徐文希勉强地点了点头。

　　她站不太稳，侧身扶了一下赵洛凡的手臂。再抬头时，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个肇事司机的眼神像是要吃人。

　　不会是什么神经病吧？眼下又偏僻，各种社会新闻案件在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开始播放。

　　她打了个寒颤，目光在眼前二人之间徘徊，随后僵硬地撩了撩头发，“那这位先生，您就先走吧，后续如果再有问题的话，保险公司会联系您的。”

　　赵洛凡有些惊讶，但并无异议。

　　两人目光对视，祁峥轻哼了一声，转而看向了徐文希：“这位…徐小姐，是吗？”

　　“……嗯。”徐文希不太情愿地应声

　　“我的助理马上就到，这场事故是由于我行使不当引起的，当然应该由我负责送你去医院。”

　　徐文希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刚才还桀骜不驯的人，眼下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她不觉得开心，反倒更加心慌了。

　　她下意识地抓紧了赵洛凡的手臂，“不了，我朋友在这里，洛凡会送我去医院的。”紧接着又回头跟他确认了一遍，“是吧？”

　　祁峥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

　　谈话间，一束强烈的车灯刺破了黑暗，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那束光越来越近，在看到他们后，缓缓减速，最终停靠在不远处。

　　助理推开车门，朝这边走过来：“祁总。”

　　随后又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另外两个人，一时间，脸色一时变得十分好看。

　　他认识赵洛凡，眼下心里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擦了擦的汗，磕磕绊绊道，“赵…赵先生。”

　　“……嗯。”赵洛凡淡淡点了点头。

　　祁峥又开始不爽了。

　　“待会儿保险公司的人会来，这里的事你来处理。把车给我。”

　　“好的，”助理迅速交出车钥匙。

　　他打开驾驶室的门，把车开至两人身边。

　　车窗缓缓下降，祁峥眼神从赵洛凡身上掠过，最后落到徐文希身上，“徐小姐，上车吧。我送你去医院。”

　　徐文希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想拒绝。下一秒，手臂被身侧的人扶稳。

　　赵洛凡轻呼一口气，“徐小姐，我陪你吧，你的伤势需要尽快处理才好。”

　　一时间，所有人都看向她。

　　夜幕低垂，一阵清风迎面扑来，带些许凉意，让徐文希不自觉地瑟缩了一下。赵洛凡的声音，温润中透着一股让人信服的力量。

　　“好吧。”她也不想在这里继续等下去了。

　　“来，我扶你。”

　　“谢谢……”

　　“砰！”一声巨响，刺眼的车头大灯如同突如其来的白昼，猛然间照亮了前方两人的身影，将周遭的景致切割成半明半暗的诡异画面。

　　祁峥坐在车里，他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阴沉，嘴角紧抿着，几乎是从牙缝中艰难挤出几个字，“上车吧。”

　　赵洛凡先反应过来，安慰地朝徐文希笑了笑，搀扶着她，两人艰难地坐进了后座。

　　一路上，车窗外的风景如同电影胶片般一幕幕掠过。车内，引擎低沉而有力的轰鸣声，与偶尔透过半开的车窗缝隙钻进来的风声交织在一起。

　　在车内后视镜的微妙反射中，两人的视线偶尔相碰，每一次，又如触电般迅速分开。

　　*

　　医院里，徐文希的脚踝处已经肿的不能动了。医生紧急处理后，让她留院观察两天。

　　闻言，徐文希哭丧着脸打了两个哈欠，又拒绝了赵洛凡陪护的请求，催他赶紧回去。

　　“这一闹，都到这么晚了。洛凡，实在是不好意思，还让你跟跑我一趟，赶快回去休息吧。”

　　赵洛凡一脸愧疚地站在床上前，“如果不是送我回去，也不会这样。那徐小姐……你好好养伤，我明天再来看你。”

　　“以后叫我文希就可以了，”她没等人回答，又摆了摆手，“快走吧快走吧，明天见。”

　　两人就此告别。

　　经过了这一连串的事情，夜色已深，转瞬间已至凌晨。医院的大楼在昏黄的街灯映照下，显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孤寂与宁静。门轴轻轻转动，赵洛凡缓缓走出去，他脚步沉重，脸上挂着未完全散去的疲惫。

　　视线不自觉地像远方延伸，突然，好像看到了什么，目光微微一凝。

　　不远处，祁峥静静地倚靠在车旁，缭绕的的烟雾自指尖升起，为他周身笼上了一层朦胧的纱幔，暗红色的火星在黑暗里跳跃。

　　他的眼神锐利而深邃，卸下了浑身的戾气，却又对周围的一切保持着冷漠与疏离。

　　赵洛凡脚步一顿，缓缓走了过去。

　　一步，两步，在两人面对面之前。熄灭的烟蒂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落进了垃圾桶里。

　　“上车。”祁峥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但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势。

　　赵洛凡只犹豫了几秒，缓缓摇了摇头，“不用了，我自己打车。”

　　祁峥嗤笑一声，“现在什么点，你打车？”

　　随即又不屑地说，“犯傻的事老子干一次就够了，还以为我对你有意思呢？只是送你回去，上车。”

　　赵洛凡没这么想，但当真正听到的时候，还是觉得自己的一颗心被泡到了冰镇柠檬汁里，又冷又酸。

　　原来过去的那些，对祁峥来说是犯傻。

　　谁又能否认呢？不爱的两个人还能相互折磨两年。显然都不太正常。

　　赵洛凡眨了眨眼，暗自告诉自己无所谓，反正都过去了。只是突然改变了主意，缓缓走向了副驾驶。

　　在看到人坐定后，祁峥深呼一口气，摁下心里的情绪，打开了车门。

　　“你住哪儿？”

　　在报出一个地名后，车内再次陷入了沉默。两旁的景观树无限地向后延伸，在车窗上映出残缺的幻影，就像他此刻的心情，杂乱无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