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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十七章 ...

  •   绕到后院,许朝秋躲入花木丛中,一身翠色衣裳打掩护。

      待下人也多去用膳之际,她一路摸到走廊,范并的厢房在左,范建的厢房在右。前方两边各有一位丫鬟守着。

      “我倒是羡慕你,守着范二爷的屋子,落个清闲。”

      “有啥好羡慕的,二爷不常来,我连赏钱都没领过呢。怎么,大爷难为你了?”

      “啧,我转过来才知,他要求忒多。一件马褂让我补了五回,还要求不能让人看出打了补丁。

      桌椅不能见灰,又规定多处地方不许碰,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我能怎么办?

      最气人的是,没让他满意便要扣我工钱,府里就他一个主子天天囔着要扣钱。拢共这么点儿钱,被他折腾一下,扣掉大半,到手的寥寥无几。”

      范并竟是这般为人......她还奇怪大爷家底殷实,又受老爷宠爱,怎么府里的伙计都不愿跟着他做事。

      守着范建屋子的丫鬟心下庆幸,正想安慰姐妹,鞋突然发沉,低头一看,一只鼠崽试图扒上自己的脚。

      “啊——”

      她躲闪着脚下的老鼠,飞快地攀上柱子,双脚高高翘起,惊恐地盯着那团毛茸茸的东西。

      效果还不错。许朝秋往左边也丢两块糕点,将另一只老鼠放出来。

      左边的丫鬟正捂嘴偷笑,忽然发觉脚下软软的,一条长尾巴映入眼帘。

      她瞬间白了脸,咬着嘴唇不敢大声叫囔,低声呵道:“还不快去杂屋拿东西捉住这小畜生。”

      待两人离开,许朝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窜进范建的屋子,将门栓插上。

      房间干净整洁,烟熏色的长书柜,擦出棕红颜色,右首一角置拔步床,绣花被褥,床前悬蟹壳青丝幔,其他物什零零散散地摆放着。

      一炷香后,丫鬟会轮值,期间有一小段空档,门口无人看守。

      她要在这段时间内找到线索。

      《古今谭概》、《计然七策》......他书柜里怎么都是些生意经?

      许朝秋快速翻阅一遍,里边儿有正楷小字写的笔记,可见读者用心程度。

      范建常在一楼喝酒,交往之人多为富商,莫非有从商的想法?

      五品官员之子不走仕途,反入商道,想来范家不怎么支持才是。

      时间转眼过去大半,看得见的地方都找过一遍,没有翻到有用的东西,她方才敲过各地板和墙壁,并未发现机关。

      许朝秋抹开额头细汗,立于房间正中央。他会将重要之物放哪呢?

      按照她的习惯,会把东西藏在枕头下或床底下,可那床绣花被褥都被她翻皱了,仍一无所获。

      “小鱼,这张床是不是丑了点?”

      “秋秋,这不是重点吧......”

      她将视线转移到拔步床上方,“我的意思,这床给人违和之感,它原本的样子应该更和谐。”

      别是你没有就挑刺人家床......
      小鱼:“客栈那张床不过几块板子拼在一起,你哪里还见过别的床?”

      不对,她还见过陈长夏的床,床顶也有这种屋檐一样的装饰,不过是中间高两边低。

      眼前这张床反过来,中间凹下去一小块,反而两边高出一截。

      许朝秋踮起脚尖,努力往床顶瞟,看不清上面的情况。

      她搬来一张凳子,踩上去发现够不着,又挑几本厚书叠在一起。

      书够厚实,但面积才凳子一半大,难不成她准备单脚爬上去?
      小鱼:“你一步抬不上这么高,这几本书都抵你半条腿长。”

      “不打紧,这不还有手嘛,关键时候抓一把床幔,问题不大。”

      小鱼:摔下来你就老实了。

      许朝秋先踏上没垫书的一边,再踩着书,脚未踩扎实,如履虚空,身子颤颤巍巍。

      “可恶啊。”

      书呈下滑趋势,谁料她手臂不够长,根本捞不着床幔,只能抠住床的镂空之处。

      手指要没了,实在坚持不住......

      “砰——”

      连凳带人摔在地上,紧接着门外传来说话声。

      许朝秋倒吸一口凉气,忍着痛迅速摆正凳子,摞起书丢进被褥里,床帐一放,自己也钻了进去。

      “奇怪,我明明听到这房里有动静来着。”

      “一惊一乍,我看你是被方才那只耗子吓着了。”

      “二爷房里怎么还摆个竹篓?”

      许朝秋躲在被子里默默祈祷,千万别碰。背篓里面残留着点心渣,凑近或可闻到老鼠屎的味道。

      “莫要碰,主子的事咱们少管。他奇怪的地方多了去,一个篓子罢,不是个男子放在屋里还算好。

      你瞧,这人不在家还把床账放下。啧,说不定里面真藏了见不得人的东西。”

      “吧嗒——”

      关门声响起,墨绿床帐间,一双眼滴溜溜地瞧着门口。

      默念完五个数,许朝秋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叠齐被褥,理好褶皱。

      这法子其实可行,刚才失在平衡上。

      她从竹篓里抽出一块粗布,抖了抖,又翻过来一面,将其撕成两块,脱下草履,双脚各包一块布料,回到床边。

      几本书摞在一起,平放于木凳中心处。
      许朝秋立在床尾边,放轻力气扯着床帐,双脚踩着书本,确保稳定性后,使劲儿把身体向上提,一只脚勾住床顶,另一只脚晃荡了好一会儿才跟上。

      床帐停下摇晃之际,她上来了。

      “呼,这竟是个假顶。”

      她到了这上面才知,床顶是平的,所谓的盖饰由两座木雕和一箱子拼成。

      范建那个身高,倒是方便他随时拿上拿下这箱子。

      床顶铺一层薄薄的灰,唯独一只红木方箱不沾一点尘,干净如洗。

      许朝秋郑重其事地打开,一堆假花映入眼帘,拿起来端详。

      原是姑娘头上戴的珠花,水红色的大花居多,也掺几朵柳绿蜜黄的款,样式简单,胜在做工精巧。

      她略带失望,这收藏价值何在?

      箱子四壁刻花鸟树藤,镶嵌玉石螺钿,内华外朴,里边儿的装饰倒是让人眼前一亮。

      其内的金银珠宝都打造成女子喜带的首饰,若范建好龙阳,为何要备一箱嫁妆在屋里?

      她挪开琳琅满目的珠翠璎珞,入眼竟是一块竹板。

      许朝秋将左耳贴近竹板,虚虚握拳敲了敲,里面约莫是空的。
      她细细摸索边缘,寻到一处小缝隙。

      拔下发簪,她将尖端一头伸进缝隙,待簪子没入三分之一时,用力一翘,竹板被掀起。

      箱底完全呈现出来,一本线装册子静静地躺在里面,除书皮褪了点色,这册子保存的很好。

      她拿起册子,才发现底部木板可以推开。

      原是竹板隔开珠宝和册子,从箱盖打开,所见为珠宝,将箱子翻过来,从底部推开,所见为册子。

      扉页只有一行小字——元成二年春,竹叶赠。

      字歪歪扭扭,仿若初学者提笔,随性留下。

      她往后翻,字迹工整,同那几本生意经里的小注一样。

      元成三年夏,晴朗。
      于街上游,赏作糖画,齁甜,欲丢,恰一少年眼馋,乐于送其。
      知其大名乃红花,吾不禁失笑,既为男儿身,何唤女儿名?

      元成四年十五日,晴。
      与花有约,雨阻不果。
      读书无味,唯盼明日,逢晴会花。

      初八日,雨。
      午刻,花邀手谈,欣然赴约。
      与人讲德,输两百文,花颜初绽,吾虽败犹喜。

      十三日,晴。
      纵享笙歌,畅饮美酒,无兄长在旁煞风景。
      是夜,携花共赴巫山云雨,好物不堪折,吾甚怜花。得此逍遥,不羡神仙。

      ......

      元成五年,冬。
      违父母之命,弃媒妁之言,非金榜题名,少八抬大轿,安能娶花?
      夜骤大雨,露浓花瘦。

      初五日,雪
      族中亲人对花赶尽杀绝,吾暂无力抵抗,含泪送花于临春院,嘱阿竹多加关照。
      此情为天地不能容,吾恨不能化蝶,与之双宿双飞。

      二十二日,晴
      羡兄长生财之道,遂与之搏,初赢银钱。
      尝到甜头,加大赌注,然满盘皆输,无颜面花。

      元成六年,春,晴
      谁道,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纵市井人为长辈所不齿,吾意已决,北上从商。

      元成六年,夏,雨
      与君别,相见欢。

      到此截止。这是范建的恋爱日记么?

      许朝秋点开任务页板,进度条来到33%。
      上次同那丫鬟聊完天,推进5%,看完这本册子,推进3%。

      结合前几次经验,她隐约触碰了进度上涨的点。

      若经过她思考,直击关键词,任务进度推动也就更快;若仅在脑海中过一遍从外界接收到的内容,不能筛选出真正有用的信息,这一点点涨幅就像安慰奖。

      不过这也证明,这本册子于她而言,并非毫无价值。

      她重新梳理一遍内容,三年前,范建在大街上与红花初遇,从相识到相熟,最后演变为相恋。

      年前,范建求娶红花,两人迫于家中压力分开,之后范建想靠赌发财,未果。

      年初,范建决定北上从商。

      范建在日记中所载与范并在酒楼里所言有矛盾之处。

      一是范建曾求娶之人非绿叶,实乃红花,二是红花去临春院乃身不由己,范建不是负心汉。

      前一点并不重要,但这第二点,让她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是否太过绝对。

      叶儿正是在三年前于街上被人拉走,难道红花就是她要找的叶儿?

      若叶儿心甘情愿留在范建身边,那么这三年来他毫无音讯也勉强解释的过去。

      她理解的任务,少年被拐走,正待解救,而非因追爱抛亲弃家,被人卖到小倌馆也不肯回头。

      简直荒谬,许朝秋皱眉,重重吐出一口气,“红花就是叶儿,叶儿在临春院。”

      任务进度仍停留在33%,许朝秋放下心来,她找上范家的出发点乃子仗父势。

      若范郎中知道叶儿的存在,即默许了范家兄弟藏匿叶儿,若他不知道,小辈们这点情爱之事根本不足为县令所惧。

      “糟糕,现在正是元成六年。”

      范建随时可能会离开汴凉,北上去从商,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

      许朝秋将箱子里的东西放入原位,准备离开。

      这次任务上涨的点她还没摸透,范建此人也不好直接入手,不如去一趟临春院,找到红花。

      红花与叶儿消失的时间和地点相似,和范建的关系特殊,幸运的话,还可从此人嘴里打听到范并和范晚的事。

      先回韶光醉放东西,下一站就去临春院。

      她倒要看看,这位红花到底是个什么人物。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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