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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距离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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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我坐在桌前,看着鹿丸呈送的资料。
文件上说,村子的北区有些陈旧,木制建筑经过常年风吹日晒和蛀虫的啃食,再加上佩恩的破坏,可以称得上是危房了。长老会在下面提出建议,说是要重新再盖。
旁边附了张花花绿绿的图纸,是张对整修北区的具体规划图。
宇智波大宅的图案显眼地标注在右上角,旁边有不同颜色的笔迹,应该是代表不同人的意见。
有激进的人认为宇智波家族已经没什么人了,宇智波佐助一家也没住在那了,因此可以直接拆除,另建其他有意义的建筑。
什么叫“直接拆除”?这些不都应该要询问宇智波后裔的意见吗?到现在还有这样对宇智波一族专权的人吗?
我揉揉酸胀的眼睛,继续看其他字迹。
还有的人在旁边说,这样陈旧的木宅肯定是非拆不可的。光是踩在门口的木板上就能感应到房梁嘎吱嘎吱的响声,旁边也是荒凉一片的废墟,还有比这更危的危房吗?
话是这么说,可也要去征求佐助的意见吧......?也不知道佐助现在去哪了。
嘴里突然感到有点涩,我把手伸向被一摞摞文件隔得很远的杯子。
没办法,最近才开始慢慢整修四战后混乱的环境。多的是孤苦伶仃的孩子和屋子被轰的渣都不剩的人们。批示材料,开会整理......事情真的太多了。
“火影就是这样辛苦吧,为了大家。”四下无人的房间里冷不丁冒出来个说话声,吓得我把刚送进口的茶水喷了一桌,那人被我的举止逗笑了。
扭头向声源看去,熟悉的身影在窗台上坐着,一条腿屈起蹬在窗框,另一条很是悠闲地晃着。
我几乎是一瞬间就认出了他,没等我张嘴说出刚刚还在想着的名字,眼泪就先流出来了。
他还是那样。
黑夜里,躲在一角的月亮散出莹白,为他镀上一圈冷光。
“佐......佐助。”
他并不回应我,自顾自地落在地上,用手拍了拍袍子上的灰,边打量着桌上的文件。顺着他的目光,我才意识到那个关于宇智波大宅的文件还没收起来——或许可以趁此问问他的意见。
目光扫过那些花花绿绿的笔迹,脑子里突然有个声音冒出来:他会介意吗?自己的东西被这样指手画脚的添那些建议......
刚想伸手抽出那些表示拆除意见的纸张,佐助就先拿起来看了。
“这是什么?”
“嗯......一些战后修复的策划案。”我顿了顿,说道,“关于宇智波旧宅的修复方案。刚好想要来找你问问意见,没想到你就来了。”
眼前的男人抬手竖起那叠纸,在桌上敲了敲,稍作整理后又放了回去。
“我没意见。”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那些策划案有那么多种建议,他也可以自己敲定一下方案,没意见算是什么意见......?
佐助似乎看穿了我的疑惑,又启唇重复道,“我没意见,要怎么整修都没关系。”
“那是你的东西!那么多的回忆什么的,难道不需要被好好保存修缮吗?”我冲动的对他大声说着。实在是很难以理解他的逻辑。
他似乎并不在意我说的话,转身向书架走去。那里摆着很久之前第七班的各种合照,还有我成长以来的几乎所有照片。他站在那默默看着。我想,佐助这样的人也应该是恋旧的吧。
或者只是因为还没完全放下过去,才像闹别扭似的说出刚刚那些话吧。
我跟着走上前,正想开口再劝两句,他举起了一个相框。
我眯了眯眼,那是我和雏田的结婚合照。正好还没和佐助细说过那时的事情,我迫不及待地清清嗓子,准备开口介绍。
“咳咳,这是我和我的夫人的结婚照!哎呀,那天你都没来,真是太可惜了!那天她真的超级漂亮的说——和很久之前只会通红一张脸什么都说不出来的时候真的有很大不同!我和你说......”
没等我介绍完,佐助在我面前挥了挥手,打断了我,“你们现在怎么样?”
“嗯......”实话实说,最近没怎么看到雏田,毕竟工作这么忙嘛......我举起另一旁的相框,“我和她现在已经有了一个儿子!叫博人!不过他现在还很小,所以雏田在家里面照顾着他。哎,我真是太忙了的说,说实话也有一些时间没回去看看了。”
“这么忙吗?”佐助漫不经心地回应着,一边把相框放回架子上。看见他的情绪似乎稍有缓和些,我接着说道,“是很忙,原来也不知道火影居然每天都有那么多的工作,感觉和我原来幻想中的工作差的很多呢......”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似乎望见他的唇角勾了勾。
“笑什么嘛,当火影本来就是很幸苦的事情好不好!每天都要开会,写策划案,还要各种批阅——两半的屁股都要被坐成拍扁的大蒜了的说!”
他的心情看上去好了不少,被我逗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哈哈哈哈哈......你这吊车尾的,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笨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边笑着,一边拍打着我的背。说实话,我很享受着这样的感觉。和书上说的那些“像回到过去一样欢声笑语”的感觉不同,这样一下一下拍着我,他的情绪随着手掌传了过来,也跟着一下一下地拍着我似的。
我拉住他的胳膊,随意坐在地上,“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坐在地上,真是吊车尾啊哈哈哈哈!小学生!”他被我幼稚的行为再一次逗笑,这次他笑得用手捶地板了。
虽然不是很理解为什么可以笑得这么厉害,但是我还是跟着笑了起来。
我可以转头看见他因为笑得厉害而弯得几乎眯成一条线的眼睛,细小的泪花随着脸部的颤动轻轻偷跑出来——不过这也笑得太用力了吧。
但是,此时此刻,这样难以形容的氛围,使我很安心。
至少不像之前那次一样。
......
他自从结婚之后就频频外出,说要寻找那些潜藏在村外的危险。那时的我并不同意,但他坚持想要出去。
他说他没有什么可以做的了,但可以和我一起守护木叶。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协作吗?”
我一愣,并不是很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是什么,这并不像之前我与他约定好的那种意思,但我也难以解释这之间的区别,只是我的心比大脑更要敏感。
“不是,我的意思是,我们一起......”意识到又有什么东西要在我们面前划出隔阂,我很焦急解释着,恨不得一秒长出八个嘴巴,一边瞪着他,熟捻地观察他的表情。
然后我顿住了。
很难用什么来形容他这样的神情,我想。这与以往的每一次都不同。
像深潭一样的平静,你知道吗?就像无论多高多猛的潮水都能被弯弯曲曲的河曲故意拦住,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掀起一片浪。
他的眼眸虽然漆黑一片,但让人感觉隐隐藏着细纹,每条褶皱都潜藏着思绪。
我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并不是之前经常一抽一抽紧张的痛,更像是被困在暗处的笼子里,勒的浑身冒冷汗。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神情缓和了些许,好整以暇地看着我。见我只是干巴巴地念着“不是这个意思”,他的眼角又攀上微不可察的皱纹。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理解。
他轻叹了口气,似乎早已预料到我的反应,然后拍拍袖子,从袖口抽出一个任务卷轴看了看,作势要离开了。
我拉住他。
他并不像少时那样躲闪着拍我。只是静静望着我,像高山之巅的一汪平静得不能再平静的盐湖,默默看着路过却好奇的小羊。
我意识到,我们中间,也许已经产生了什么。我张了张嘴,却一个屁都放不出来,如何进行定义?关于我们之间?
又该如何解释呢?
在我愣神的几秒,他最终没头没脑地抛了一句“我会回来”,然后走了。
......
他确实在过年的时候回来了,不过没待几天又匆匆离去。而这次的回来又有所不同,他甚至都没有过来串门,甚至是都没有来看看我。甚至我是隔了好几天才从小樱那得知的。
碰巧那几天正好博人有些生病发烧,我也忙的团团转。
也不能这样说。其实是我也难以想明白那天所谓的“我的意思”,更别谈怎么解释了。我有点不知道怎么见他。
没关系的,我可以用影分身去看看他。
......我的影分身带回了记忆,准确的来说,什么都没带回——佐助有些奇怪的样子,几乎像刻意避开我似的,每当我的影分身追上去,他又能在下一秒消失的无影无踪。
然后隔天我就在办公室里收到他的手书,上面就言简意赅地写着“走了”。
我扁扁嘴,现在想追出去找他也是来不及的了,更何况他是躲着我。
我并不像之前那样担心着他,毕竟情况不同。之前他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且看起来随时都要飞走或者被杀死——现在可以安心一点,暗部经常给我汇报他的工作情况,甚至这次回来看了他的妻子。
尽管每每想到这,我会莫名有些不舒服。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究竟是在不舒服什么,难道是对朋友的生活太有占有欲了?也不太对吧。
两月之后,小樱叩开了我的办公室。她看上去要比之前略丰腴一些,笑脸盈盈地走进来,旁边跟着雏田和纲手大人,她们同样也笑得灿烂。
“这是......”我迟钝地挠了挠头,在一瞬间我几乎明白了她们即将告诉我什么事。喉咙莫名有些发紧,只感觉有什么肿块一样的东西缓慢向上顶着,弄得我有些呼吸不畅。
纲手大人先开了口,“什么严肃的表情啊鸣人?工作量有这么大吗哈哈哈哈......”,旁边的两个女孩也被逗开始笑了。小樱走近了些,“你知道吗?我怀孕了!”
我暗暗吃了一惊,问道,“什么时候的事啊?”
她抬手向上撩了撩额前的粉红碎发,“师傅说按照推算,孩子应该有俩月了——”
“刚好是佐助过年回来的那次!”
有些尴尬,我只是在脑海里想着这话,没想到直接脱口而出,和小樱同时说了出来。小樱的脸迅速涨红,马上要像之前还在小队里那样朝我挥舞拳头,纲手大人及时制止了她。
“你有身孕了,要注意情绪。”她伸手拦住小樱,转头又对我说,“雏田来了,她带了你喜欢吃的拉面,快吃饭吧,我和小樱先走了。”
“啊!啊好的!”
说实话,要不是有纲手大人提醒,我都快忘记雏田也一起过来了。她总是这样的恬静,很像雏菊。她有些腼腆地打开包裹,把小心包在里面的碗装拉面端了出来,目光找寻着可以放置的地方。
我手忙脚乱的移开桌上的文件,伸手接过拉面。碗很烫,手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她同样端着碗的双手。我把拉面放在了桌上,看见了她通红的脸,心里感到有些奇怪。
我手拿着筷子,正准备双手合十行礼马上开吃,却发现她没有准备开始吃的样子。
“那个......雏田,你的呢?”
她脸上的红晕刚刚消退,立马又变红了,嘴巴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我......我不用的鸣人君,我只是想带拉面给你吃......”
她似乎很不好意思的样子,我跟着她也变得有些结巴,心里也生出些不好意思——人家大老远的带个拉面,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吃,感觉直接全吃掉实在是太失礼了。
“那那那我们一人一半吧!你你你先吃吧!”我朝着她把碗推了推。
“不不不不不用的鸣人君,你吃就好了!”她把手都要摇出残影了,又把碗推了回来。
最终在我们的僵持之下,还是以我先吃一半她再吃另一半而告终。
......
思绪回笼,我看向身旁的人,脑子里迟疑了一下,还是决定问出口。
“那个......就是,你和小樱最近怎么样了?”
佐助脸上的表情明显僵住了,隔了好一会才回答道,“还行吧,也就那样。”
不知怎么的,我竟然感觉到自己悄悄松了一口气。但我还是没敢开口问他和小樱的孩子现在咋样了。
不过他也没说,那我还是不问了吧。
一时我和他仿佛心有灵犀一样,两人都静了下来,房间里只剩下柜子上的时钟还在滴答滴答响着。这样的静谧,我忍不住抬头偷瞄他一眼,发现他正用手支着脑袋看我。
天哪,我觉得,这一幕要载入我的人生史册。
那是惊天动地的一秒。
冷白的脸在月光的映衬下微微发亮,黑色的那只眼睛像隔了一层水雾,眼睛的主人正一眨不眨的望着我;另一只被藏在头发后面的写轮眼原本安静而缓慢的眨着,在与我对上眼的那一刻,眼中的勾玉突然疯狂旋转。
他瞪大了双眼。
原先幽静的屋子里突然变得嘈杂,变得扭曲,先是耳膜传来"咚咚咚"似的,鼓一样的的声音,接着我感到脖子有些酸疼,忍不住扭了扭,才意识到抽动不停的心脏。
此时此刻,身上的每个细胞都在用力叫嚣着,脑子里紧绷的线超出了它的负荷,干脆而利落的断裂了。
仿佛有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