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任务 ...
-
“森医生，你会明白我是对的。”
对和错真的重要吗？森鸥外靠在护墙板上，盯着爱丽丝的画出神。
坐在地上拿着彩笔绘画的爱丽丝的动作称得上僵硬，在雪白的纸张上留下一条条黑色的线条。
夏目漱石的三刻构想是在横滨的混乱中寻找一个平衡点，而松居正一的中央集权则是要在横滨大大小小的势力中用鲜血和尸体确立权威性。
比起三刻构想，他其实更倾向于中央集权。
和夏目漱石的稳重克制不同，森鸥外的骨子填满的全是贪婪和疯狂的底色，他能为一个飘渺虚无的未来赌上自己的全部，自然就能再赌第二次。
森鸥外还没有失智到因为松居正一的几句话，就打算真的把牌压在他身上。
他能同意夏目漱石的计划，不仅是因为他的雪中送炭，更是因为他在政坛的声名和影响力。
突然响起的脚步声打断了森鸥外的思维，他和爱丽丝同时看向门的方向。
松居正一走进来，拿起爱丽丝的画稿仔细端详，上面只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图案，看来主人的心情并不是他表现出来的平静。
“呀，很有闲心嘛。我还以为森医生会很不习惯这样的生活呢。看来是我白担心了。”
“首领说笑了，一直闲着爱丽丝都没有心情画画了。”森鸥外的脸上流露出苦涩的神情。
爱丽丝很给面子地站在身子，对松居正一撒娇道：“一直闷在屋子里，我都要发霉了。正一哥哥让我出去好不好～”
“是嘛。”松居正对着爱丽丝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那待会你不要后悔。”
爱丽丝被他语意不详的话吓得后退了一步，森鸥外见状无奈地笑道：“不要再戏弄爱丽丝了，这孩子胆子小，经不起吓。”
松居正一此行的目的不在于恐吓一个装模作样的大叔，当然，虚假的恐惧并不能让他产生成就感。
他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爱丽丝想要出去，森医生不想要吗？还是说你想一直留在这里发霉？”
“就算你有这个想法，组织也不会花钱养一个废物。”
完全没有缓和的余地，能容忍自己养伤到现在已经是他的极致了。
森鸥外没有要拒绝的意思，继续等下去才是真正丧失了主动权，“若是有能为首领效力的地方，我当然是义不容辞。只是——”他话锋一转，“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可能心有余而力不足。”
作为导致森鸥外重伤在床的罪魁祸首，松居正一只觉得自己对他还是太仁慈了，要是换一个人坟头草都长三尺高了，哪来的机会内涵自己。
“组织里最不缺的就是任务，森医生想得到权力，而我想要得到好用的下属，这是一件双赢的事情，为此你不介意付出些微不足道的代价吧。”
松居正一欣赏着爱丽丝眼神中的恐惧，不紧不慢地说：“你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直接让你的异能体去完成任务，二是把你的异能体变成你的模样去完成任务。”
“林太郎！”爱丽丝惊恐地呼唤着森鸥外的名字，他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她就噤了声，面色苍白地站在原地当一个木头人。
让爱丽丝去完成任务，就意味着要暴露自己的异能力，森鸥外思考了不到两秒就做出了决定。
爱丽丝的身体不停抽长，慢慢变成了男人的模样，半长的黑发整齐地披在脑后，紫红色的眼睛里闪着无机质的光，温和的笑容中满是侵略性和压迫感。
也许是异能力体的原因，此刻的森鸥外有一种非人的美感。
松居正一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语气也放缓了几分，“我手里有一份丰厚的未加处理的遗产。现在我将它交给你处理，算是对你的考验。”
松居正一说的是先代的遗产，遗产中最重要的不是金钱而是隐藏在其中的情报和秘密，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一般会交由炮灰和亲信来做。
交给他来做也没差，他作为松居正一杀死先代的见证人，早就被牢牢地绑在了他的船上。
要是自己敢泄露出一点消息，或者做的哪点让他不满意，森鸥外相信自己会立马变成一具尸体沉入海底。
想通了关窍的森鸥外对他的做法没有任何异议。
如果把他和松居正一的位置对换，他肯定比他做的很过分，耗尽价值就杀掉只是基操。没有人想天天面对自己活着的罪证。
不管森鸥外心里如何想，该拿的好处都是要拿的，该有的试探也是一个不能落下，“如此机密的任务交由我去做，首领真的不担心我泄露什么吗？
“哦？森医生会背叛我？我想，我还没糟糕到，让你要付出生命只为给我增添点麻烦吧。”
松居正一的目光落在了森鸥外的脸上，轻慢地调笑道：不要老是怀疑我对你心意啊。对待符合我审美的美人，我还是愿意多一点宽容的。”
森鸥外不以为意，男人这种劣根性深重的生物，路上看见个漂亮姑娘都要吹口哨，更别提用来缓和气氛的场面话，自然是怎么好听怎么说。
不过，他顿了一下，把松居正一的性取向计入自己的观察范围内。
“若是想要讨美人开心的话，那是不是可以再多给一点优待。”森鸥外悄悄偷换概念，以此试探他的态度和底线。
“不可以哦，因为我不喜欢别人反驳是意见。”
松居正一知道森鸥外想要的是什么——权力，他并不打算满足他。
吃的太饱的野兽会对主人失去敬畏之心，尤其是眼前眼冒绿光，恨不得将自己吞之入腹的饿狼。但偶尔给一点甜头吊着，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他发给森鸥外一点文件，让他打开看看。同时毫不掩盖自己对先代的嫌弃，语气刻薄地吐槽道：“先代真的没有一点经商头脑。发展的企业不是在亏钱就是在亏钱的路上，本来这部分事务是要交给旗会去做的。不过，他们现在忙得抽不身，你先替他们顶两天。”
“现在mafia的五大干部的位置有三个空缺，我打算提两个人上来补补空。好好干，干好了我给你走后门。”
松居正一走流程激励了一下森鸥外，没想到他不仅不接茬，反而还茶言茶语地暗讽他，“mafia干部的位置向来都是能者居之，首领不能为我坏了规矩。如果我真有这个能力，首领再提拔我不迟，若是我能力不够也怨不了旁人。”
松居正一给他翻译一下，我自己有能力不需要走后门，如果我当上了干部，那是因为我能力出众；如果我没有当上干部，那是因为我资历不够，首领还是要好好提拔我。
松居正一微笑地回道：“森医生的苦心我是明白的，mafia的干部任命也不是由我一个人决定的，但肯定能保证公平公正。”
糊弄完森鸥外的松居正一刚出门就被一群惊慌失措的人马吸引了注意力，两个黑西装mafia抬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孩子急匆匆地往医疗部跑去。
躺在担架上的人是太宰治。
宽大的黑色西装有些松散，暴露在空气中的部位都被一圈又一圈的白色绷带包裹住，往日那只空洞无神的鸢色眼睛紧紧闭着，让人想起艺术家手中脆弱美丽的人偶。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只要太宰治睁开眼，那些因为容貌对他另眼相看的人，绝对会悔不当初。
他微微对这个不停尝试自杀的孩子产生了点好奇，这个世界上选择自杀的人太多了，他属于哪一种。
松居正一跟随抬着太宰治的黑手党进入了病房，看着他被众人安置在病床上。
等待了大概有半个小时，太宰治睁开了眼，伴随一闪而过的迷茫，坐了起来。感受到轻微的拉扯感，他注意到了打着点滴的右手，一伸手就要把它拔掉。
松居正一伸出手制止了他，他迷惑地看向他，“首领怎么在这里？”
对待没有利益纠缠的NPC，松居正一并没有摆首领架子，多了一些对未成年的爱护，“最起码要把药输完，护士小姐费了好大劲才给你插上。”
“路上刚好遇见了，就过来看看。你不是港口mafia的成员，不用叫我首领的，称呼我的名字就行。”
太宰治对他的和善并不感冒，他选择了一个疏离且不失尊敬的称呼，“好的，松居先生。”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形下的太宰君了。”
松居正一做出回忆的样子，他曾不止一次在首领办公室遇见自杀失败的太宰治。也不知道森鸥外的脑子里装的什么，竟然让属下把濒死的太宰治直接送到首领办公室。
至于阴晴不定的先代，对半死不活的太宰治还算喜欢，倒是没有追究森鸥外的过错。
不过，他现在还是很喜欢张扬啊，或许是我对他太好了，让他产生了幻觉，现任首领是一个好欺负的未成年小鬼。
希望他能尽快纠正他错误的想法，不然，松居正一浅笑了一下。
“啊，这件事森先生要负全责。”太宰治支着脑袋，语气甜腻，看起来就是一个爱撒娇的小鬼，“若不是他每天都让人跟着我，我早就前往黄泉，面见伊邪那美女神了。”
松居正一没有犹豫地点头，显然是完全相信了太宰治给出的解释，“看来是森医生的问题，他除了医术以外真的有其他的优点吗？养自己都费劲地要死，更别提养小孩了。”
“？？？”太宰治的头上冒出了问号。
“森医生因公受伤，需要疗养一段时间，没空照顾你。这段时间你就跟我待在一起吧。”
太宰治露出了生无可恋的表情，有气无力地说：“我觉得我一个可以照顾好自己。”
“根据你这两天进医院的频率，你的话好像没有什么说服力。”
“可是为什么？”太宰治一下子褪去了刚才的乖巧，眼神仿若一潭死水。
“喜欢伪装这点跟森医生很像，不愧是他的养子。如果非要说一个理由的话，让我来想想。”
“有了，于公，森医生是我的下属，帮助他照顾养子也算是我的职责；于私，你是森医生的养子，将来也可能是我的下属。不知道这个理由听起怎么样，是否能让太宰君满意。”
太宰治撇撇嘴，他拔掉了针头，“全都是些哄骗小孩子的谎话。至于这么麻烦嘛。”
“在森先生眼里我是被当做一次消耗品储存的，你就算接近我，也不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要我说，你找错人了，就算把森先生关进刑讯室也比你从我身上得到的多。”
松居正一惊讶地挑挑眉，十分捧场地问道：“太宰君听起来挺有经验？”
太宰治被他软硬不吃的态度搞得泄了气，敷衍一般地解释道：“是新的娱乐项目，大人被我戳中心思后羞恼的神情还算有趣。”
“太宰君经常这样对森先生？”
太宰治回忆起森鸥外阴沉的脸色，贪婪与恐惧交织的眼神，讽刺地笑了，“算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