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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迷失的飞鸟 ...

  •   伊格所地处西塔勒西部,地势偏远、物资匮乏,拥有着“西塔勒沙漠”之称,连打着众生平等名号的宗教在伊格所也少得可怜。

      在一个拥有主流宗教的城市传教,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也是费奥多尔选择伊格所作为据点的原因。

      费奥多尔站在教堂中,橙红色的暖光打在他苍白的脸上,他整个人都呈现了出一种超脱人性的美感:“自由女神的光辉永远保佑我们。为自由而死的人,他的灵魂将归于女神座下,因害怕死亡而抛弃同伴的人,他是死亡的奴隶、魔鬼的眷属。你们中凡有人遇见他,必要使他迷途知返。”

      在他身后,是黑压压的、表情狂热的教众,此时费奥多尔是他们的牧羊人。他们甚至不需要有自己的思想,只要盲目地跟从神的使者,走向天堂或者地狱。

      费奥多尔在结束自己的表演后,回到了他现在的住所。

      没错,他称呼自己的行为为表演,向一群愚昧的人展示他们想象中的神使,这不是表演是什么。

      费奥多尔现在的身份是远赴他乡,只为传播教义的宗教人员。

      至于要传播什么,当然是他说了算,为了让尼古莱能有个舒适的生活环境,他选择了自由。

      “费佳,混得不错嘛!”

      熟悉的声音传来,费奥多尔配合地回头,来人身着华贵的深绿色长款西服,里面是米白色马甲和带有夸张立领的白衬衫,仿佛刚从珠光宝气的宴会中走出来。

      费奥多尔有些惊讶地说:“正一,你怎么会在这里?”

      早在降临小说世界的第一时间,费奥多尔就打探好了各个势力的消息。

      最出名的还是沸沸扬扬的劳弗城之战,来自穆瑟城的平叛将军威廉姆斯公爵和劳弗城的叛军首领尼古莱双双离奇失踪。

      衣着是展现身份的一种方式,松居正一是在明示费奥多尔,威廉姆斯公爵就是他。

      费奥多尔稍稍提高了警惕心,他很可能是和尼古莱一起来的。

      松居正一面带歉意地向费奥多尔解释道:“我来是向你道歉的。其实,这是我给你准备的惊喜。你看见了吧,这个世界,你难道不觉得有趣?”

      一听就是客套的谎话,与其是在和他说话,不如说在进行一种表演,表演给隐蔽的第三个人看。

      “有趣?恐怕只有你觉得有趣吧。你知不知道你浪费了我多少时间?”

      费奥多尔面上若有若无的微笑,他的余光不经意地扫过人群,视线在一个披着黑色长袍的男人上停留了一瞬,不留痕迹地收回了目光。

      “无论你信不信,我都没有任何想对你不利的意思,”松居正一脸上虚伪的歉意褪去,他的眼睛泛着冰冷的杀意:“你说的话应验了,我是被尼古莱拽进来,我来找你履行约定。”

      为了取信费奥多尔,松居正一把自己随身携带的枪递给了他的:“你知道我的,我不喜欢使用冷武器。”

      费奥多尔接过了枪,是一把有轻微磨损痕迹的配枪,使用过很长一段时间,他意味不明地说:“希望你这一次不要再说谎。”

      “这次我保证。我的枪你要给我收好了。”松居正一不经意地叮嘱了他一句,费奥多尔顿了一下,把枪贴身收好。

      费奥多尔带着松居正一穿过长长的街道,来到了伊格所的外城,荒芜的郊区矗立着一座座矮小破败的房屋。

      这里原来是伊格所的贫民窟,直到费奥多尔鼓动贫民发动叛变,就荒废起来了。

      “无论在哪,你都能发现跟你的据所差不多破旧的房屋,”松居正一有些无语地说:“你只是外号老鼠,不是真的老鼠。”

      “我是为你着想,正一。如果我带你去我居住的地方,你真的敢过去吗?”

      费奥多尔进入了一间房屋,松居正一紧跟其后。

      伊格所里全都是费奥多尔的人,如果真要去他在伊格所的大本营,就算松居正一愿意去,尼古莱也不一定愿意去。

      一进门,费奥多尔就用枪对准松居正一,声音冰冷:“可以说了,离开这个世界的方法。”

      松居正一用手轻轻搭在了费奥多尔的枪口上,语气温和,似是与朋友闲聊:“不要这么着急嘛,费佳。你这样子,我要怎么告诉你?”

      费奥多尔收回了枪,微笑着说:“说的有些道理。”

      还没等松居正一松口气,费奥多尔就避开了他的致命处,对着他开了一枪,语气危险:“我的耐心是有限的,痛苦的死和不痛苦的死,你总要选一个。”

      “痛死我了,”松居正一疼得冷汗都冒出来了,鲜血源源不断地从伤口流出,他不满地喊道:“尼古莱,你还在等什么!”

      “哈哈,挚友,正一,我来了,”

      尼古莱披着黑色长袍冒了出来,他围着受伤的松居正一惊奇地转了一圈,对脸色凝重的费奥多尔指责道:“陀思,你看看你做了什么,枪口怎么能对着自己人呢!”

      早在尼古莱出现时,费奥多尔的枪口就对准了他:“我原本以为是正一一个人的计划,想不到尼古莱也有参加。”

      “是的。没有想到吧,”尼古莱像是一只快乐的小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费奥多尔说:“提问,我的计划是什么?这么简单的问题,挚友一定能猜出来吧。”

      “是杀死我。”费奥多尔露出了微笑,他对着尼古莱不停地开枪。

      尼古莱手忙脚乱地躲避子弹,嘴里不停地说着话:“不愧是我的挚友,欢迎的方式也很热烈嘛。”

      失去了存在感的松居正一,抓住机会制服了费奥多尔,他对被他压在地上的费奥多尔挤出了血腥的笑:“你之前不是说要问我出去的方法吗?我现在告诉你,就是死亡。

      “为自由而死的人,他的灵魂将归于女神座下。你是这样对你的信徒说的,现在我把这句话,留给你。”

      费奥多尔的眼神微暗,原来如此,谎言从一开始就发生了。

      “是的,没错,”尼古莱的表情无可挑剔,声音也没有丝毫异样,但他悲伤的眼神却出卖了他:“为了自由,独一无二的自由。”

      “就请你——”尼古莱走了过来,他的枪口调转了,他用枪指着松居正一的脑袋:“杀了陀思的我,真的能得到所谓的自由吗?这样只能证明动物情感的存在。”

      松居正一震惊地看向费奥多尔,见他面色平静,似乎早有预料,不是,原来小丑是我。

      费奥多尔回了他一个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尼古莱从口袋掏出他提前准备好的药瓶:“这个问题让我困扰万分,现在我有个绝妙的想法,药瓶里是我精心挑选的毒药,解药只有一份。

      “请你们服下毒药,只有一个人可以获得解药哦。我本来想选择温和一点的方法,但现在的情况不允许。

      “我来宣布尼古莱.游戏的规则,活下来的人可以获得解药,死去的人肯定不需要拉。哈哈哈哈,是不是很有趣。”

      “等一下,我想换一个姿势。”松居正一发了抗议,尼古莱走了过来,他把地上的枪踢远:“可以了。”

      得到解放的二人,从地上站了起来,还不忘整理一下自己的着装。

      “你不觉得你的提议很离谱吗?我们为什么要按照你说的做,直接把你干掉不就省事了。”

      松居正一发出了自己的质疑,站在他旁边的费奥多尔则保持沉默,他的身上还有一把枪。

      尼古拉对着屋顶开了一枪,他笑着说:“如果这一枪是对着你开的,陀思的胜率是不是变大了。”

      “当我没说,”松居正一识相地闭麦,很快他又举起了手说:“我还有一个疑问,按照你说的做,活下来的人必定要杀掉你,而你为了不被杀掉,就必须杀掉他。

      “这样一来,你做的一切不就是在给自己添麻烦吗?”

      “太棒了,正一,真我以后的观众都和你一样配合,”尼古莱将药瓶往上抛了抛,他脸上笑容消退了:“在那之前,我已经证明了自己不受情感的束缚。”

      “好了,我明白了,”松居正一轻快地走上前,他伸出手去拿药瓶:“你真是出人意料,我很乐意……”

      忽然,他的话语停止了,他拽着尼古莱躲开了费奥多尔射出的子弹,遗憾地说:“计划就没有办法进行了。”

      松居正一举起双手,后退一步,表示自己的无辜:“我什么都没有做,并且听从安排。”

      “忘记你还有一把枪了,真是失误,”尼古莱夸张地大叫起来,他懊恼地捂住脑袋:“怎么办,怎么办,好想把这一段掐掉,重新来过。”

      “很遗憾,你没有这个机会了。”费奥多尔开始对尼古莱射击,尼古莱一边躲子弹,松居正一悄悄退出了战线。

      “去哪呀,正一。”尼古莱冲他喊道,松居正一无辜地说:“太危险了,我往后躲躲,等你打赢费佳,我再参与你的计划。”

      费奥多尔趁尼古莱走神的时候打中了他,对他微笑:“太懈怠,容易死掉哦。”

      “我也这么认为。”

      松居正一趁机捡起了枪,对费奥多尔开了一枪,他的心中没有任何犹豫,只有一种要结束的畅快。

      再演下去,他都要忍不住给尼古莱来个一枪爆头。

      舞台都给他搭好了,非要中途搞抽象,这下好了,结局完全逆转了,他还要给圆上。

      费奥多尔愕然回头,他似乎想说什么,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就倒了下去。

      震惊、慌乱、绝望、遗憾……多种情绪在费奥多尔的脸上扭曲交织,全都化为了深入灵魂的不甘,他的理想还没有完成,他还没有见证过那个美好的世界……

      耀眼的白光笼罩住费奥多尔的尸体,片刻后,原地除了弹孔什么都没有剩下。

      尼古莱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看起来有些寂寞,自言自语道:“虽然我和陀思的交流不多,但自从遇见他后,我渡过了一段完全不同的人生。

      “现在,我只是有点……”

      “你不会后悔了?”松居正一瘫坐在地上,他的衣服被鲜血浸润,过度的失血让他的脸色惨白:“后悔也没有办法了,等找到真正的自由,出去后再好好把他埋葬吧。”

      尼古莱哀伤的表情僵硬住了,他跪坐在松居正一前面,用枪对准他,表情难得有些茫然:“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你说帮助你杀掉费佳?”松居正一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神情,他的声音沙哑又无力:“在被你拉入小说世界中时,我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我不知道真正的自由是什么。就算杀了你,我也找不到出去的方法,还不如把机会让给你。”

      “你不恨我吗?”

      “我为什么要恨你?”松居正一反问道,他起来比尼古莱更疑惑:“我没有什么特别想要做的事情,也没有什么特别在意的人,加入你们,也只是打发时间。

      “我背刺费佳也是发现了,他想对我这么做,先发制人。帮助你杀了费佳也只是报复他曾杀死过我。

      “让我落入如今地步的人说到底是我,设计这个出去的方式,我是存在了恶意捉弄你的心思。”

      说到这里,松居正一的神色复杂,似后悔又似认命,很快他又释然地笑了:“只是早晚的问题,我和费佳先下去等你。”

      “我明白了。”尼古莱举起了枪,松居倒在了地上,和费奥多尔一样化成了白光消失了。

      “这下子,我彻底迷失了。”

      尼古莱伸出手摸着自己的心脏处,比快乐更先抵达心脏的是茫然,是空无一物的茫然。

      他把枪留在了原地,推开了门走了出去,他身后燃起了熊熊大火,连同他的过往和情感一同吞噬得一干二净。

      尼古莱没有回头,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没有人会理解他的想法,他也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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