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他》不是圆

46、第 46 章

　　　　顾渝坐在副驾，在中控显示屏上输入了地址，调整座椅靠背，双手环抱在胸前，一副拒绝交流的姿态。

　　顾渝和投资人们约的地址并不远，只不过现在是晚高峰，会堵车。

　　方叙注意着路况，只有在红灯时才有空停下观察一下顾渝。

　　绿灯已经亮起，可前面排队的车很多，方叙判断还要再等一个红灯，挑起了话题：“我知道你没有睡。”

　　“嗯。”顾渝也坦言，“我只是不想继续上次的话题。”

　　方叙严肃地抿着唇，忍耐顾渝偶尔出现的孩子气。

　　“你说你不喜欢表演。”方叙问，“那你为什么不惜和你父亲决裂也要选择这个专业。”

　　方叙主动说话了，顾渝自然也不会晾着他：“我说了为了气我父亲。”

　　方叙看着前面的车况，良久，才轻声问：“你不喜欢你的父亲吗？”

　　恋爱时，顾渝从没有主动和方叙提起过家庭情况，但是看顾渝一直在校外跑龙套忙于生活的样子，他一直以为顾渝的家庭条件不太好，方叙为了顾渝的自尊心也从来没有主动开口问过。

　　一直到潘瑞找上他......

　　顾渝说：“没有不喜欢。”

　　只是不在乎罢了。

　　绿灯再次亮起，方叙松开刹车，不紧不慢地踩上油门，他开车的风格和他人一样，很稳。

　　“那你进入这个行业有想过证明给他看嘛？”方叙说这话时就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

　　这个回答对于方叙来说是重要的，顾渝的前程和奶奶的手术费不过是外界给他的分手理由施压。

　　可真正让他心甘情愿放手的大概就是顾渝的父亲了。

　　顾渝和他一样，只有一个家人了，他是否有想过不让父亲失望？

　　顾渝上了车也并没有摘掉帽子和口罩，方叙正在拥堵的路上小心行驶，并没有能力可以观察顾渝的表情。

　　可他却能感觉到，顾渝在转过头来看他。至于表情是什么样的，方叙不从猜测。

　　像是注意到了方叙抓心挠肺也想得到回答，顾渝终于开口了，语气中带着嘲弄：“方叙，你不会以为谁都和你一样把亲人看得这么重吗？”

　　没有正面回答，方叙也听出了顾渝对这个问题的嗤之以鼻。

　　“你和你爸爸——”

　　方叙想要继续了解，却被顾渝的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

　　顾渝看着方叙，闭了下眼睛，才拿出手机，直接接起来，按了免提。

　　“你在路上了吗？”宁虹疲惫的声音从话筒中传出来。

　　顾渝“嗯”了一声，也不继续话题。

　　宁虹并不知道他安排李原去送人，而他在方叙车上，说话也直接了些：“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忍这个字都不会了？”

　　“李荣是什么样的人，你我都清楚，这次要是忍了只会更过分，当初他要投资，我就是不想同意的。”顾渝笑出声了，问：“他要撤资我也觉得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方叙听得眉头一皱，他并不了解电影的流程，但是撤资感觉不是一件小事。

　　宁虹说：“你真的有深思熟虑过？我还以为你是因为——”

　　“宁虹。”顾渝知道她要说什么，叫了她一声，打断了她。

　　“我很认真地想过了，他一天不走，我就得担心他利用自己投资人的身份压迫别人，我不想我制作的第一部电影被蒙上污点。今天你可以帮别人挡着，要是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呢？他又用他的老一套去威胁剧组里的演员呢？坏事做多了总是会有被爆出来的一天，倒那时，我、我们公司、剧组，哪一个能推脱地掉这个责任。”

　　宁虹毕业后就在娱乐圈工作，又在公关公司呆了那么久，怎么会不知道圈子里的乱象，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说：“你想好就好，毕竟老板是你，我尊重你的决定，只是今晚又逃不过多喝几杯了，你能行嘛？”

　　“放心。”顾渝说：“没问题。”

　　宁虹也已经很疲惫了，叮嘱了几句挂了电话。

　　再拐一个辅路就进入酒店的停车场，顾渝看了眼导航，说：“不用进停车场了，送完我，你就回去休息吧。

　　“我等你。”方叙言简意赅，可态度却异常坚决，“你今晚要喝酒，怕你回不去。”

　　顾渝笑道：“李原会来接我的。”

　　顾渝一说，他就想起李原上次扔下顾渝，一个人去买解酒药的事情。

　　“他照顾不好你。”方叙抿唇道。

　　顾渝意味深长地看向方叙，说：“这几年也都是他在照顾我。”

　　是在陈述事实，也像是在抱怨，可顾渝觉得自己是在撒娇。

　　那他之前也不喝酒，方叙心里是这么想的，面上却没有反驳他，只是固执地把车开下了地下停车场，在保安的引导下，停在了一个靠近电梯口的位置。

　　“别在车里等了，我去楼上再定一个包厢，你去楼上等。”最终妥协的是顾渝。

　　方叙摇摇头：“我一会去买解酒药等你。”

　　顾渝不太赞同地看着他，方叙说：“顺便去附近逛一下，下午甜品吃太多了，现在很饱。”

　　顾渝还在再劝，可催促的电话已经响起了。

　　顾渝无奈接起电话，客气了几句，带着方叙一起进了电梯，帮方叙按了一楼的按钮，才按下了定的包厢楼层。

　　一口电梯门一开，顾渝还想和方叙说两句，却被赶来的吴总打断了。

　　吴总和顾渝打了声招呼，见顾渝一直盯着角落里准备出去的少年，就多看了两眼。

　　吴总算是顾渝请来搭建桥梁的，顾渝态度温和地和他打了声招呼，又转头对方叙说：“买了就回来，我一会让李原和你一起去隔壁包厢等，不吃晚饭也坐着休息。”

　　方叙点点头，看向吴总笑着点了下头才走出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闭顾渝才收回视线。

　　“顾总的朋友？”吴总问。

　　“对，给我提前准备解酒药去了。”顾渝难得笑得爽朗，“让吴总见笑了，酒量实在不佳，他估计担心。”

　　吴总呵呵下了几下收回了视线，若有所思地看向顾渝。

　　难怪李荣下午回来会态度强硬地想要顾渝引荐人，看来是看到这人都走不动道了。

　　也难道顾渝不惜撕破脸，看顾渝这态度，肯定不只是朋友这么简单。

　　“你这朋友确实长得好看，没有想过入圈？”吴总问。

　　顾渝探究地看了眼吴总，见他满脸坦诚，才回答：“演技不行，进了圈子也是挨骂。”

　　吴总又笑呵呵地客气了几句，和顾渝并肩走进了包厢。

　　方叙是在李原送完夏清回来才跟着他一起去了隔壁的一个小包厢。

　　李原点了几个菜，方叙心不在焉地吃了几口，全程不是按亮手机就是看向门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透过未关闭的门，可以看到不停地有酒送进隔壁包厢。

　　“这么会喝吗？”方叙担心道。

　　李原无奈叹气：“一群大老板，喝起来没完没了的。”

　　一直到接近凌晨，才有服务员来打招呼说隔壁饭局结束了。

　　方叙马上起身疾步走到隔壁。

　　顾渝作为东道主，见其他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招呼地服务员让她去隔壁喊人。

　　方叙一进门就看到顾渝半阖着眼睛，坐在椅子上，脑袋靠在后面的大理石墙面上。

　　见方叙进了门，朝他扯了扯嘴角。

　　方叙走到他旁边，半蹲下看着他。

　　顾渝喝酒并不上脸，除了眼神有些恍惚并不能让人知道他是否有醉。

　　方叙从口袋里掏出解酒药，剥出两颗放在掌心才发觉自己没有倒水。

　　一回头，李原已经端了一杯温水递过来。

　　方叙侧身接过，掌心摊开把药递给顾渝：“先吃解酒药，回去让李原给你泡蜂蜜水。”

　　顾渝反应迟钝地将视线从方叙的脸上转移到他面前的手掌心。

　　方叙又递上前一些，晃晃手，耐心重复：“吃药。”

　　顾渝好半晌才抬起手，手掌心托着方叙的手，慢慢抬高。

　　一直抬到自己嘴边，才凑过去，就着方叙的手，去叼他手掌心的几颗药。

　　手掌心的弧度是微微凹陷的，方叙并没有被顾渝的牙齿磕到。

　　只能感觉到顾渝有些凉的嘴唇贴上掌心，伴随着呼吸呼出的热气，让方叙觉得掌心有些痒。

　　手指微微蜷缩，方叙触碰到顾渝的下巴。

　　顾渝的唇依旧贴着方叙的手心，感觉到方叙的动作，他没有反手，只是抬眸看向方叙。

　　双眸含星，透着一丝慵懒。

　　方叙被看得心跳乱蹦，想要收回手，可手被顾渝托着，看似只是搭在他的手背上，其实顾渝掌心微微用力拽着他的手腕。

　　方叙屏住呼吸免得泄露他心跳疯狂加速的声音，结巴道：“喝...喝水。”

　　顾渝从来都知道方叙表演很差，强壮镇定的模样取悦了他，他含着药抬起头，放开方叙的手，从他另一手中拿过温水。

　　温水带着胶囊，划过酒后干涩的喉咙。在方叙的注视中，顾渝一点点慢慢喝完了一杯温水。

　　“还要喝水吗？”方叙接过顾渝手中的空杯子。

　　顾渝视线一直跟着他，摇摇头。

　　方叙把杯子放在桌上才问：“可以走吗？我和李原搀着你上车吧，做你自己的车比较舒服，我刚才问了李原，车也就停在电梯旁边。”

　　顾渝扶着桌沿缓缓站了起来，有些头晕，但是还有理智。

　　“不用扶。”顾渝对着方叙回答完，又回头和李原说话：“和宁虹联系一下，投资商答应投资，这几天会把合同寄到公司，让法务部看看内容，没有问题我再约那几个老总签字。”

　　李原点头。

　　顾渝一直扶着桌沿在走，可出了门除了墙就没有可搀扶的东西了。

　　在方叙的注视中，顾渝刚走出门，没扶稳墙，一个踉跄，被方叙拉了一下。

　　“我和你一起走。”为了不戳破顾渝说自己没有醉的谎言，方叙换了一种说法。

　　果然，顾渝同意了。

　　方叙就拉过顾渝的胳膊，让他拦着自己的肩膀。

　　顾渝放心地将重心朝他偏，好更靠近方叙一些。

　　李原无声地站在两人身后，一言难尽地看向自己老板，无声同情了方叙几秒，抬脚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