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的他》不是圆

3、第 3 章

　　方叙对待舞蹈始终抱着严谨的态度。

　　他光着脚在舞台上全力跳了两遍，另一队来彩排的人就到了。

　　他一边穿着鞋，一边勾起唇角有些尴尬地朝来人笑了笑。

　　“方叙，你怎么光脚跳？是什么靠近大自然的舞蹈？”

　　来人是和方叙同为古典舞组的舞者张锦。

　　方叙忽然想起在茶水室外听到的话，觉得这个人说话的风格毒舌又直接。

　　“没，忘记拿舞鞋了，又不想浪费彩排时间。”

　　毕竟之后是要一起录制的嘉宾，尽管他不喜欢这样的交流方式也不想把关系弄得太僵。

　　张锦是和另一位古典舞舞者于双一起来的。

　　她推了推于双，让她先开始彩排。

　　又把刚走出录制厅大门的方叙叫住了。

　　张锦的个子比章云瑶高不少，站在她旁边总有些居高临下的气势：“我和方叙说几句，你先走吧。”

　　章云瑶并不想离开。

　　方叙却是怕张锦一会儿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笑着对章云瑶说：“我知道休息室的位置，可以自己回去。”

　　章云瑶目光不断在两人之间扫视，方叙是她接触下来觉得比较柔和的人，而听带张锦的同事说，她说话不太好听，她有些害怕方叙被欺负，就说：“我还有事要交代。”

　　方叙见章云瑶贼头贼脑的眼神，知道她是担心自己。

　　他安慰道：“没事，我和张锦说两句马上回去。”

　　一直到章云瑶小小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张锦才开口：“你和秦玉老师认识？”

　　“嗯。”方叙猜到了对方的来意，大概和刚才在茶水间无意听到的话题有关。

　　“于双第一个上台，你排第二，看来奚绫和秦玉老师的队伍是没我的位置了。”

　　方叙斜睨了她一眼，她的表情带着些嘲弄，“也不知道顾渝这个演戏的怎么来这儿插一脚。”

　　顾渝是一个对待工作十分认真的人，虽然他也不知道顾渝怎么会来参加综艺，以他的咖位肯定也是经过考量的，可这话他却觉得没必要解释给张锦听。

　　方叙忍住生气：“顾影帝的综艺首秀，想必也有不少人会为了这个噱头来看节目。”

　　“呵。”张锦冷笑一声，“这种专业性的综艺又不是给大众看的，大家想要的不过是得到业界的认可，跟着顾渝的队伍，最后肯定输。”

　　输掉的队伍又有谁会关注里面的成员有多厉害。节目录制两期就进入淘汰赛，她进了顾渝的队伍难保第一轮就会被淘汰。

　　方叙脸上勉强地笑意已经挂不出了，他不愿意在一个随时会有人经过的走廊和带着偏见的人讨论顾渝。

　　“不一定。”

　　张锦：“什么？”

　　“结局还没定，你又怎么知道他不会赢？”方叙讥笑道，“再说他获胜的关键肯定不是你。”

　　说完，走到拐角处把刚才因为生气而捏弯了的纸筒扔进垃圾桶，不再回头看张锦气得铁青的脸色。

　　*

　　“你真的这么说？”苏黎手握方向盘，眼睛看着眼前的路，可话里却止不住地诧异。

　　方叙平时不是喜欢和别人争执的性格。

　　方叙迟疑：“嗯，我这样对女孩子说话是不是太过分了。”

　　苏黎摇了摇头：“和性别无关，这人说话也确实太片面了。”

　　方叙点了点头，接受了苏黎的安慰。

　　“那你选队怎么办？”苏黎问出了一个关键性问题，“首选依旧是秦玉老师？”

　　方叙像是泄了气的氢气球，半死不活地悬浮在距离地面不远的地方，要落不落，要飞飘不起来。

　　“不知道。”

　　谁能想到在彩排开始前，方叙的选择是坚定地远离顾渝呢？

　　“你就别管顾渝了。”苏黎一边回答，一边眼疾手快地在路边找到一个车位，并完成了一个完美的侧方停车，“下车，学姐请你好好吃一顿。”

　　方叙摁下安全带卡扣：“这几年你这么照顾我，应该是我请你吃饭。”

　　苏黎给车子熄了火，解开安全带，反驳方叙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被一阵铃声抢了先。

　　苏黎瞄了一眼来电人，迅速把手机反转盖在膝盖上：“不用跟我客气，你先去看下菜单，我给同事回个电话。”

　　手机还在膝盖上震动，方叙已经跨步下车，轻轻“嗯”了一声，先走进了苏黎刚才指着的餐厅。

　　“我还没打给你呢？你倒是先打过来了。”苏黎接起电话语气并不是很好。

　　“和方叙在一起？”电话里传出好听的低沉男声。

　　“对啊，我要和方叙亲亲密密共度晚餐时光。”苏黎夹着声音说话，“什么事，快说，不要打扰我们的二人时间。”

　　“给你发个红包，请他吃顿好的。”顾渝并不在乎苏黎的挑衅，“他比以前更瘦了。”

　　听到有人为今天的晚餐埋单，苏黎语气一下子就恢复了正常：“谢谢顾老板。”

　　顾渝又问：“他这段时间住哪？”

　　“节目组安排的大酒店，就是电视台最近那家。”苏黎一点也不为卖了队友感到愧疚。

　　“知道了。”顾渝说完声音，声音渐渐变远，苏黎猜到他是没准备说再见就挂电话了，毕竟这几年除了和方叙有关地事情，顾大忙人也不会主动和她联系，说完就挂也是他的风格。

　　不过看在顾渝今晚大方请客的份上，苏黎不介意让他也开心一下。

　　苏黎说道：“等等。”

　　顾渝：“怎么？”

　　苏黎把方叙和张锦争吵的事情稍微添油加醋地和顾渝叙述了一遍。

　　果不其然，电话听筒里传来了顾渝轻笑的声音，并问出了和方才苏黎一样的疑问：“他真的这么说？”

　　苏黎：“对。”

　　语气十分笃定，就像亲眼在现场看到的一样。

　　顾渝淡淡道：“嗯。”

　　“不过你为什么突然参加综艺去了？”

　　顾渝简单回答：“有工作相关。”

　　苏黎撇了撇嘴：“果然还是方叙信任你。”

　　“方叙刚才和我说，你对待自己的演艺事业很有规划，不会为了人气跑来参加综艺。”

　　顾渝不再说话，就在苏黎以为他已经准备挂了，才说：“毕竟这是他喜欢我的样子。”

　　*

　　第二天方叙并没有被安排彩排，他依旧和工作时状态一样，早起到酒店的健身房跑了一个小时的步，简单洗漱后，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在平板上打开钉钉，看了学生发上来的暑假舞蹈作业视频，再一一回复反馈，等他放下平板时，已经到了午饭时间。

　　他并没有午睡的习惯，准备外出简单吃个午饭，再就近找一家舞蹈室租个空房间练习。

　　方叙简单收拾了一套衣服，又拿了一条毛巾装在背包里，就出门了。

　　毕业五年，依旧是以前的那身打扮，宽松的衣服好活动，双肩包可以装得下更多的东西，背着方便。

　　他低着头看着手机里显示的导航，绕过酒店前台，缓步朝门外走去。

　　一个个子很高的男人，和他擦肩而过，方叙本来没有在意，可对方竟然转身轻碰了一下他的肩膀，方叙摘下耳机，微微抬眸看向阻止他脚步的男人，一直到看到他的脸，方叙想起来他是谁。

　　“你是顾渝的助理？”

　　方叙微微侧过身不动声色地瞄着男人的周围，并没有看到顾渝的身影

　　男人明显有些惊讶，笑道：“对，方老师记忆真好。”

　　恭维一番后，开始了自我介绍：“我叫李原。”

　　方叙点了点下头，算是打过招呼了：“你好。”

　　“顾渝也住这个酒店？”他不知道这样询问是否合适，可李原刚才叫住他应该不只是为了相互认识一下而已吧？

　　李原：“对，老板也住这儿，16楼，1608.”

　　方叙听到这儿微微皱眉，对李原随意透露顾渝的房号有些不满：“以顾渝的名气，随便告诉我房号好像不太合适。”

　　李原饶头傻笑一下：“刚才说顺嘴了，方老师应该不会说出去吧？”

　　方叙点了点头，李原才把一个装饮品的袋子递给他，他看了一眼，并没有接，这家店是他大学时期时期经常喝的店铺。

　　“老板今天最后一天彩排，请了所有工作人员和饮料，知道方老师不在，我就顺路捎回来。”

　　听到顾渝的名字，方叙才接过袋子，用双手扒开袋子看了一眼，是果汁。

　　李原又说：“老板说，这杯没有加猕猴桃，方老师放心喝。”说完，笑着和方叙挥手走进了电梯厅。

　　徒留方叙看着袋子里果汁发呆。

　　顾渝记得他猕猴桃过敏这事并不奇怪。

　　发现方叙猕猴桃过敏，就是因为顾渝在一次聚餐中，给方叙喂了一口猕猴桃。

　　方叙不太喜欢酸味的水果，却还是就着顾渝的筷子吞下了那一片猕猴桃。

　　方叙对顾渝笑道：“很甜。“

　　这让方叙对猕猴桃这个水果产生了极大的好感。

　　可这样的好感没有持续太久，聚会还没结束他的脖子就泛起了红疹，没有挠几下，晕眩地感觉就朝他袭来。

　　顾渝揽着他在路边等出租车，他脑袋倚靠在顾渝的颈窝，感觉自己身体不断变重。

　　顾渝一手在他脑袋上探，不住地担忧：“很难受？”

　　方叙对那一刻的印象已经不太深刻，只记得自己窝在顾渝肩膀上摇头：“还好。”

　　“方叙，你不需要在我前面逞强。”顾渝说。

　　后来，顾渝就很留意他入口的水果，果汁，甚至是甜点，总是会和对方再三确认：“里面是百分百不含猕猴桃的？”

　　买这一杯果汁时，顾渝是否也再三和对方确认了一遍呢？

　　方叙站的位置属于进出酒店客房部的要道，他站得太久，没一会就引起了工作人员的注意，前台人员上前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方叙只是眼神空洞地摇了摇头，把袋子放在身侧，如同行尸走肉般走出了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