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珍重》王羡鱼

8、第 8 章

　　清明节一过，天气一天比一天热起来，黄珍看着药店玻璃窗外的行人很少有穿长袖长裤的，基本上都是短袖短裤，甚至有些爱美的女子穿着漂亮的裙子和凉鞋美丽优雅的从容走过。

　　黄珍看见那些气质高雅容颜淡然的女子就很羡慕，久久的盯住玻璃不愿转目，直到那些女子消失在视野尽头，可是黄珍的意识恢复过来，她又很懊恼自己，像个没有见过世面的瞅着人家女孩干嘛，要是男的这样瞅着人家女孩，非得叫流氓，让人抓起来。

　　黄珍告诫过自己很多次不要羡慕别人的生活，更不要想起曾经的不堪的自己，可是有时候意识就如天上的云卷云舒，地上的花开花落一般不是人力可是控制的。

　　黄珍自己也安慰自己：“没事，羡慕别人的生活也是人之常情，每个人都有不堪回首的往事，完完全全的遗忘是不可能，淡忘就行，日子往前走。”

　　行道树的树叶更加的绿了，油汪汪的，在微风中轻轻摇摆着，活像一盏盏发着亮光的小灯笼。

　　黄珍的日子就这样安然的从春走到夏，她自己也每天变换着花样穿漂亮的裙子和短袖短裤，她看着这镜子中的自己也很漂亮，自言自语说道：“我羡慕街道上那些穿裙子的女孩子怎么了，其实我自己也很漂亮的。”

　　“黄珍，一天天的就爱拿个镜子臭美什么的，店里没有客人了，去架子上理理货去”，一股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吓得黄珍立马从凳子上跳上来，把小镜子藏到身后。

　　黄珍看清楚来人是郭明后，身子才放松下，说道：“郭总，你的班不是晚上嘛，怎么现在就来了。”

　　郭明是这家店背后老板的表弟，两兄弟虽然是表亲，年纪上也相差十来岁，但两个人的容貌体型，说话声音非常像，所以刚才声音是从黄珍的背后传来的，把黄珍吓了一跳，误以为老板来店里检查了。

　　黄珍和崔姐两个人有时候聊天，黄珍笑道：“看见老板的样子，就知道郭明四十来岁的样子了。”

　　崔姐感叹道：“人和人真是不一样，同样是表兄弟，一个人是老板，一个和我们一样是打工的。”

　　黄珍说道：“祖坟不能是总冒青烟把，也给别人家一些机会。”

　　崔姐一听到这些话，看着黄珍，两个人都噗嗤一声笑了。

　　郭明说道：“我哥说最近要进一匹新的货，让我报一下我们这个店药品的情况。”

　　黄珍立马从收款机电脑桌上离开，说道：“电脑上都有记录，你进来看。刚才一直有客人在，所以我就在这里坐着，你看电脑整理药品名单，我去整理货架子。”

　　郭明到底是老板表弟，负责这家小药店的日常经营活动，是她和崔姐的顶头上司，她和崔姐有时候会和郭明说话很随意，乱开玩笑，但是郭明说工作上的安排还是马上去干。

　　黄珍在这个药店的工资也就两千出头，但是工作环境是在室内，不用受热和挨冻，也不用出大力气和费脑子，对于像黄珍这样学历不高，出身普通的女孩子来说是已经是很好的工作了，所以她要珍惜。

　　黄珍和人说起来这份工作，总是说这份工作钱少事情，在店里一呆就是一个晚上或是一个大白天，磨人很，她早就不想干了，但是这份工作她已经干了4年了。

　　这份两千多块钱的工资撑起来黄珍如今的精致与气质。

　　郭明正在电脑前操作，突然眼睛扫到半蹲下理货的黄珍。黄珍穿着一件蓝色连衣裙，为了蹲下理货不把裙子弄脏，把裙子都塞在两腿之间，洁白健美的小腿就露出来了。

　　黄珍发觉有人看她，赶忙看过去，郭明赶紧转目光，说道：“黄珍，穿高跟鞋走路干活累不累，能干得动活吗?”

　　黄珍不好意思道：“能干，后面小隔间有双拖鞋，你觉得我穿高跟鞋不好干活，我马上就去换。”

　　郭明赶紧回话：“没事，我是担心你穿高跟鞋干活累着，既然你不累就穿着，女销售穿的漂漂亮亮的，买东西的人也挺多的。”

　　郭明把自己活干完还和黄珍聊了一会。

　　郭明问黄珍能不能和那个研究生结婚，两个人不能继续下去的话，他给黄珍介绍一个。他有一个好哥们，今年30了，和黄珍正好相配。

　　黄珍笑着婉拒了，说道：“啊呀，你自己都没有结婚，还操心别人的大事，先给自己找个媳妇吧。”

　　晚上黄珍和文涛一起吃饭时，文涛说他的同学们结婚的好多，黄珍回复道说她的朋友们结婚的更多。

　　他们俩一遍吃饭喝啤酒，一遍感叹人生真是太匆匆了。文涛说他总感觉自己还是个小屁孩，还是个学生，结果重新审视了一下自己，自己已经研究生毕业一年了，工作也工作了一年了。

　　黄珍安慰文涛说道：“没事，总会适应的。我的一些同学朋友们，有些初中毕业就不念书了，在社会上晃荡一半年就结婚生子，人家也慢慢适应了。”

　　黄珍看见窗外的月亮越升越高，突然笑道：“你可是男子啊，以后我们俩结婚生孩子了，估计怀孕生孩子是我身体上痛，你心里受的伤害最大。”

　　文涛说：“我能研究生毕业就有一份工作，这份工作离家近，有时候不忙，工资在这个小城市里还可以，确实不错。但有时候就是工作忙起来也折磨，我感觉我啥都不会，工资也是不禁花。”

　　黄珍白了文涛一眼：说道：“你就是好日子过的有点那个啥了，明天周一了，我该上夜班了，要不你跟我上一周的夜班试试，保证让你熬上一两天就哭爹喊娘。”

　　文涛说道：“行，我不会让你小看的。”

　　文涛总是说他和黄珍的相处模式挺好的，两个人没有大吵大闹，让两个人的关系闹到不可收拾和不可挽回的程度，他们两个平平淡淡的，就算偶尔有小矛盾也能轻描淡写的揭过去，就像冲泡的豆奶一样温和，刚冲泡时有奶疙瘩，但轻轻一搅动，奶疙瘩就没有了。

　　文涛说他身边的同学朋友们毕业工作上一半年就结婚了，他也打算今年下半年一转正就结婚，他也27岁快28的人了。

　　文涛问黄珍道：“你愿意吗？”

　　黄珍听到文涛的话一下子身体就紧绷起来了，说实话她一直很期待文涛说结婚的事情，但是文涛说了她又有些心里没底的感觉，真的，黄珍感觉自己好像有千斤重锤压着她，让她喘不上气来，让她口感舌燥。

　　黄珍赶忙把面前的茶水端起来一饮而尽，说道：“文涛，我认识你今年都四年了，记得刚认识你那会你才考上研究生，时间过得真快啊。”

　　文涛说：“我是问你愿意和我结婚吗，你说我们认识四年干什么？”

　　黄珍急忙回道：“我当然愿意，我等了你四年了，一直在盼望着这一刻，可是我顾虑太多，你是研究生，父亲是老师，母亲是单位里财务，你们家是这个小城市里的知识分子了，而我只有初中文化，在药店里打工，家里也是农村的，父母是农民，以后没有退休工资，你能接受得了。”

　　“没事，我在乎的是你这个人”，文涛说着把黄珍的手握住了，“我父母虽然外表严厉，但其实是很好的人，很好说话的，再说是我们俩结婚过日子我们俩觉得好就是了。”

　　黄珍看着文涛握着自己手，文涛的手很细腻，一看就是没有干过重货的。一股温暖在黄珍的手心蔓延开了，黄珍心里想着文涛到底是男人，火气比较大，而她是女子，又是天生的手脚容易冰凉，哪怕是夏日，手也是凉的。

　　说实话，黄珍有过一瞬间的后悔，后悔提两个人的学历和家庭条件，让文涛心里有了比较，应该就啥话都不说，文涛提婚事，自己顺杆子上，把文涛骗到手再说，但黄珍觉得自己有些事情还是早点说了好，文涛以及文涛的家人不是傻子。

　　黄珍把反过来把文涛的手指和自己手指两两扣住，说道：“文涛，我知道你是善良的人，在乎你和我这些年的情分，但是婚姻大事真的需要考虑清楚。你是有工作的人，在找一个有工作的人，两个人以后的日子会好过许多。”

　　文涛想要说话，但是黄珍把另一手轻抬了一下，示意文涛不要说话，她继续说道：“这些年我也见过很多，有些男的或是女的，他们谈的对象没有上大学或是有份好工作，他们自己毕业后有份好工作，立马和陪伴多年的对象分手了。虽然这些人太那个了，但毕竟是人之常情，那么努力读书，有了份稳定体面的工作，为了以后生活富裕安稳自然要找个好的对象。

　　黄珍眼角一颗泪珠猛然滑落，声音也有些哽咽说不下去了。

　　文涛伸手拂去黄珍脸上的泪痕，说道：“傻丫头，真傻，一天就知道胡思乱想，你看你是没有文化的人，小嘴巴叨叨的说了这么一长串，我连插嘴的余地都没有，你可比有些有文化有学历的女孩子厉害多了，一天天的乱想什么。”

　　黄珍被文涛这几句话逗笑了，哽咽的说道：“人家也是没有安全感，害怕你说离开我就离开，这社会上和网络上的例子太多了。”

　　文涛拍着自己头道：“我看你是被网络里乱七八糟的东西毒害了，网上有些东西是假的，拍的段子，和现实社会不一样不能信。”

　　黄珍说道：“不是网络的问题，确实这些现象太多了。”

　　文涛说道：“黄珍，我们俩处了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知道我啥人嘛，我们不说这个话题了，总之，一句话，你放心做我的新娘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