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池》蓝绿尾

11、会照顾你

　　没过多久，徐警官帮忙解决了池也的户口和学籍问题，池也赶在小学开学之前去报了名。

　　池礼给他买了新书包和新文具，一直等到今天开学报道，两人带着一书包的书回来。

　　池也兴冲冲地给每一本书写了名字，把它们和笔盒一起整齐装进书包，高兴的不行，池礼这会儿躺在床上，心中五味杂陈。

　　他和徐警官没有多么相熟，去求也实数无奈之举，却无意中给了李阿姨希望，又让她伤心。这些欠下的人情，他将来要怎么偿还，再想那两条中华烟未免可笑。

　　“爸爸，你明天送我上学吗？”

　　“爸爸，你要送我吗？”

　　这个问题池也已经问了第八遍了，他自己不嫌烦，池礼被他烦得不行，闭上眼睛装睡。眼看池礼不搭理人，池也不再说话，往他身旁又靠了靠，直到两人的皮肤相贴。

　　池礼闭着眼睛想事情。

　　小孩的生日是一月十九号，再过四个月就八岁了，这学期开学上三年级。他长得一副聪明相，时不时的露点聪明劲儿，有的时候却喜欢故意装傻，比方现在这样。

　　池礼在心里叹了口气，没了父母的孩子终究是不一样，面子上看不出来行为却暴露的很明显，小孩变着法子引他的主意，讨他喜欢呢。

　　这孩子学习估计能行，池礼想到这儿，自己也乐了，他竟然像个真正的父亲一样，为着小孩不可预知的未来而高兴。

　　进了九月，天气还是热的，房间里只有一个立式的电风扇，池礼喜欢打着赤膊睡觉，这样躺在凉席上吹风扇才凉快。

　　可自打池也来了以后，池礼就失去了这种快乐，小孩粘人，体温又高，被他抱着向往身上挂了个大暖水袋。

　　现在，“暖水袋”悄悄凑近了他的耳边，小声说：“爸爸，送吗？”

　　“送送送，热死了，你别贴着我。”池礼叹了口气，把人往外推，自我安慰事是有两面性，这样冬天能暖和。

　　“嘿嘿。”小孩乐了一声，又黏上来：“我想贴着你。”

　　池礼脾气上来了：“你烦死了，贴着我我能给你喂奶吗？睡不着去把卫生间的衣服洗了。”

　　池礼养孩子也不是娇养着的，池也得干家务，除了扫地拖地，用电饭煲淘米蒸饭，池也一个星期前就开始洗家里的衣服。

　　刚开始他站在盆里用脚踩，弄了一地的水，被池礼骂了一顿后又哭着搬了个小板凳过去，坐在上面用搓衣板搓衣服，到了现在，已经能有模有样的拽着衣服使劲儿了。

　　池礼当然不是让他现在去洗衣服，只是想他闭嘴，可池也的回答却让他楞了。

　　“爸爸，我以后会照顾你的。”

　　小孩凑在他脸上亲了一口，池礼鼻子忽然有点发酸，却见他起身往门外走：“你干嘛去？”

　　“洗衣服。”

　　池礼本来还挺感动，被他这么一搞，那点孩子懂事了的感动瞬间就没了：“谁家大晚上洗衣服，让人知道了还以为我虐待你，滚回来睡觉。”

　　“哦。”池也慢吞吞的爬上床，偷笑。

　　池礼闭着眼睛，把双手背在脑后：“管好你自己，别给我惹事，我用不上你照顾，说不定以后有个什么意外，你比我死的还早。”

　　池礼话音一顿，忽然觉得不对，睁眼看池也：“按理来说应该是不会的，我大你十岁，肯定死的比你早，还等着你给我收尸，到时候你也得给我磕头，再给我烧点我常抽的那个——”

　　池也焦急地捂住了池礼的嘴，不让他说话：“爸爸，你别瞎说！你肯定活的比我久！”

　　池礼眉头一挑，小孩还挺有良心，咒他死的时候不说话，说自己要死倒是不让了，池也不信这些，突然也觉得这么说他俩挺傻的。

　　“不说了，睡觉。”池也把小孩揽进手臂里，闭上了眼。

　　以后的事，谁又说得准呢。

　　小学第一天上课，学校门口被送孩子的家长堵的水泄不通，池礼也是其中的一个。

　　小学离家不远，甚至比池礼读的那所中专还近些，两人走路过去用了十分钟。

　　池礼学着周围家长的样子拍拍小孩的肩：“上课听讲，好好学习。”

　　他这话说完，心里竟然油然而生一股自豪感和欣慰感，乐的又捏了把小孩的脸才把人送进校门。

　　池也隔着校门对他喊：“爸爸再见，晚上要来接我！”

　　池礼比了个OK的手势，看着小孩进了教学楼，慢慢悠悠晃到了中专。反正都迟到了，差那么一时半会儿到学校也无所谓了。

　　说来也滑稽，九月一号报名那天，池礼先陪了小孩办完手续，下去才一个人去中专报道，现在更是，两人上学都得赶趟。

　　池礼翻墙进的学校，到教室时，第一节语文课还没下，他坐在楼梯上等下了课才进的教室。

　　语文老师就是班主任，二十来岁的年轻女教师，看他这时候才来，立马把人叫住了：“池礼，开学第一节课你就迟到！”

　　“老师对不起，我下次不会了。”池礼认错态度良好。他也不会天天接送小孩上下学。

　　中专的学生都很有“个性”，不服管教的不在少数，池礼不是刺头，但向来我行我素，不听老师的话，不怎么学习，但是会遵守学校规章制度，上学睡觉也不发出声音打扰课堂。

　　本主任眼神复杂的看了池礼一眼，摆摆手：“算了算了，你回座位上去吧，下次不许了啊。”

　　池礼闻言转身，被班级里的几十个人一瞬不瞬地盯着。

　　池礼很少待在班里，不主动招惹人，也不怎么说话，但架不住长得好看，气质还透着股成熟的冷酷范儿。

　　在这个人人非主流的年代，他一头利索干净的短寸要比班级里那些发型花里胡哨的男生吸引人的多。

　　加之人尽皆知的，他如同小说男主般的“独特”身世，更让学校里那些同情心、拯救欲泛滥的小女生为之着迷，一个接一个的往跟前凑，池也只能跟她们远离。

　　池礼不喜欢女人，他15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自己的不一样，会尽量避开周围的女性，可桃花不是他想不开就不开。

　　池礼的桃花开的过于旺盛了，旺的在男生堆里招人记恨。

　　女生一拥而上导致池礼被男生集体排挤，进而让他的身边成了一个两不沾的局面。

　　而今天，班里的女生看他的眼神都透着古怪。池也一猜就知道是怎么回事，拎着书包回到自己的座位。

　　池礼的同桌叫彭文，也是班里少有的跟他说的上话的人，他也是那天跟冯留群上网吧的人中的一个。

　　池礼刚坐下，下一堂课的老师就进来了。

　　课堂开始了几分钟，彭文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池礼，你的那个，你儿子的事，让冯留群他们给传出去了。”彭文吞吞吐吐的，似乎有点不知道怎么开口。

　　“学校里传疯了，不少老师都知道了。他们到处说你小学就跟女的搞，然后生了个儿子，现在已经上小学了。到底怎么回事啊？那小孩是谁啊？你家的什么亲戚吗？”

　　虽然临了问了，池礼也承认了，但彭文并不相信那小孩是他的儿子，他推测池礼可能还有一两个亲戚，那小孩是他亲戚，或者邻居的孩子。

　　彭文问了半天，池礼都不答话，他先着急了：“你就一点都不着急吗？”

　　“随便他们，爱说就说。”池礼早就预料到了今天这茬儿，觉得无所谓，甚至这事儿可能还是个好事，省的再有女生总来施舍同情他，他不需要。

　　池礼抬眸，跟前方的扭头向后看的冯留群对上了视线。他得意洋洋地歪着脖子，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

　　讲台上的男老师跟视冯留群吵过不少次驾，视他为眼中钉，一看到他扭头立马拿手中的书本敲讲台：“冯留群，把你的脑袋转回来！”

　　冯留群今天心情不错，决定给他一个面子。他很大声的“哦”了一声，把头转回了前方。

　　池礼盯着他的后脑勺，眼神发冷。他跟冯留群不对付不是一两天了，除了房心悦的事儿，他大概很久以前就看他不爽了。

　　冯留群这人有个毛病，他家里开了个洗护用品厂，有点钱是心高气傲，想要所有人都捧着他。

　　其实这事儿吧，在绝大多数人面前都行得通，毕竟冯留群出手大方，人也大气，有事没事就请上网、请吃饭，兄弟遇到麻烦也出手帮忙，所以在学校里混的很不错，收了不少小弟。

　　独独在池礼这儿，他碰了钉子。开学冯留群请全班吃饭，就池礼不去，考试结束，冯留群请全班打台球，还池礼不去。

　　池礼冷眼瞧人、把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太装逼了，让喜欢装逼的冯留群不爽。他找人打听了一下，没几天就知道了池礼的情况，帮他在全校宣传。

　　冯留群等着看笑话，谁想池礼跟个没事人一样，一点看不出异常，他就更不爽了，找了七八个小弟，放学把池礼堵在学校后门打。

　　七八个人对着池礼打，他就追着冯留群打，那副满脸血一点不怕死的样子把冯留群吓的要命。

　　最后围殴池礼的七八个人全没讨好着，一个个挂了彩，冯留群最惨，被池礼一脚踹在了膝盖弯，瘸了一个多月。

　　冯留群以多欺少还被池礼羞辱了一顿，也不好意思声张，他让在场的人都把嘴闭紧了，自己的伤对外都说是不小心摔的。

　　池礼不是个多话的，这事儿至今都没什么人知道，但冯留群心里一直堵着一口气，他早晚要把池礼削一顿，让他再也不能装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