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03通知 ...
-
寂静的房间里落针可闻,因此李森然突然的冷笑很突兀,之后就是两个人之间的沉默,接着李森然起身出了房间。
阮南枝一下浑身无力地跌坐在床边,瞬间眼前有些模糊不清起来,讲不清心底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更加沉重了。
“呼。”阮南枝重重的给自己深呼吸一口,顺势倒在床上,四仰八叉就想就着情绪大睡一场好了,却有一串沉沉地脚步声又进来了。
阮南枝惊乍看过来,看到熟悉的身影,想起自己哭了的眼睛,赶忙转过头去不说话。所以她看不清李森然的表情。
只感觉李森然紧紧拽着她的手,阮南枝赶紧闭上眼睛,却没有发现她以为的拖拽,反而感觉到有温热、湿润的东西覆上了她的手。
阮南枝毛孔一炸,刚要遐想却又不愿意睁眼去看,等到整只手被这种感觉覆盖时,她终于感觉出来,那是毛巾。
……阮南枝先是有羞愧的。
过后才想起来疑惑李森然为什么大半夜要帮她擦手?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不久后李森然开始给她减指甲,她才有了答案,还想起白天时,李森然突然抓她的手又放下了的事。
阮南枝的羞愧更加多了……她意识到李森然这样,该是因为她黑黢黢的指甲缝吧……
阮南枝以为李森然会蓄意报复,一直紧张的等待着,待到他动作轻松,替她剪完了一只手,并且涂上了护甲油,她才慢慢放松,竟不知何时睡去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阮南枝望着腰侧那只熟悉但最近不太熟悉的手,指节修长、筋骨匀称,阮南枝又小心低头掀开自己的衣领瞧了瞧,眼见皮肉白皙,衣服整齐,才松了一口,小心捏着那支好看的手想挪开,熟悉地皮肤接触,让阮南枝觉得有些灼热,她动作迅速了些,刚回头就看见李森然目光定定地望着她,不知看了多久。
阮南枝先望望人,又望望自己的衣领,眼里的羞愤肉眼可见,李森然顺着阮南枝的眼神流转也盯着她的胸口,阮南枝发觉后,一下跳坐起来,想起从前李森然晨间精力茂盛的模样,不禁脸红拢紧了衣领,李森然见此,也不再看她。自顾起床,脱衣服。
阮南枝还想说什么,但在李森然开始脱裤子时,又讪讪地快速退出了房间。
清晨的西水让人感觉很舒适,阮南枝在门口吹着风,马婶夫妇起的很早,又向往日那样笑着与她问好:“昨天睡的好吗?”
只是她今天别扭,怎么都觉得马婶说笑时看向她住的房间窗口,别有深意。
她草草说好,便低头用脚磨着地上的石子,等好一会儿后一身清爽的李森然出来了,她才愤愤回房换衣服。
洗漱之后,阮南枝熟悉地从锅里拿出马婶给她留的玉米鸡蛋,一边啃一边照例拎着篮子出门去挖野菜,她也知道李森然跟着她出来了。
阮南枝挖野菜的时候,李森然就站在一旁不知道在干什么,阮南枝也懒得看她,这块的野菜被她连着挖了数日,已经稀疏了许多,她不得不聚精会神去找长得比较大颗的,那样挖起来比较有成就感。
野菜框子放在阮南枝脚边,她手里有个轻巧的多功能小锄头,不多时她挖了一把就回头去放到篮子里,挖野菜的乐趣更多在挖,因此阮南枝总是攥紧满满一手才会回头放进篮子里。
这时李森然终于干了一件识趣的事情,阮南枝认为这是他莱西水之后干的第一件有眼色的事情。
李森然在一旁乖乖地帮她拎篮子,阮南枝满意的没说话,默认了他的帮忙。
直到篮子装满小半,阮南枝腰酸背痛,仰头想站起来休息会,她的发现让她完全否决了李森然的帮忙。
“你在看哪里?”
阮南枝的声音高了几度,气愤很明显,她发现李森然的目光竟然直勾勾盯着她因为蹲下而被垂下的衣领,又想起早上的事情,更加恼怒了:“现在天亮了,你应该马上回南城!”
命令式的语气丝毫没有影响到李森然,他甚至在阮南枝说完第二句话之后才收回目光,然后又是轻飘飘地讲话:“你的,我为什么不能看?”
语气不咸不淡,内容却极度不要脸。
阮南枝被嗫的无语,说话也不再顾及条理:“什么为什么?你现在怎么有这么多为什么?”
李森然又不说话了,阮南枝不爽,又接着质问:“那你为什么还不回南城?”
两人在就站在清晨的草地上看着对方,远远望去一人气势汹汹,一人气定神闲,像要约架。
李森然薄唇阖动,又立即打住,咽下了又想要反问的为什么,话到嘴边成了一句:“你还挖不挖?”
他确实有很多为什么,一肚子的为什么想问。
因他这话,阮南枝刚聚起来的那点气势又消散了,她看着李森然,有些颓然,但是语气里多了丝认真:“李森然,我们真的要离婚了。”
“呵!我们?”应是怒极反笑,从来都是她做决定,哪来的我们?李森然英挺的眉头不自觉的拧在一起,像是终于不耐烦了,丢在这三个字就离开了。
半篮子野菜静静地落在草地上,阮南枝望着李森然离开的背影,心下霎时空了,她下意识觉得李森然应该是真的走了!
结婚三年,不论她怎么闹,李森然从没说过分开的字眼,也从不回应过这话,这是少年的禁忌,她并非不知,但是毕竟比李森然长些年岁,她知道许多人会在中年时幡然醒悟,甚至后悔自己青葱年少时候的执着,而她惧怕在她年老色衰时还要经历这样的悔恨,尤其是面对李森然。
她想这一切只是比原计划早了点,阮南枝把李森然还给年轻人的世界。
他们刚确立关系那会儿,阮南枝说:他们珍爱双方,是因为感情在一起,如果有一天要分开也不要勉强。
那时她盯着举着戒指求婚的李森然,很认真的一字一顿地说了这话,她等了许久,李森然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点头了。
然后他们就秘密在一起了。
良久之后思绪飘散,阮南枝继续蹲下挖野草,她自嘲这是成年人的自我疗愈,篮子放在脚边,阮南枝机械地一朵一朵往里面丢野菜。
起身的时候,阮南枝再次觉得自己没错,她如今最不喜风浪起伏,甚至似乎开始沉醉于这种纵情自然的田园生活,可是试问哪个还只有二十五岁的年轻男孩会喜欢这样的生活呢?
可她不知道,李森然也绝不是大多数家庭里一路受父母呵护、然后上学交友正常走到二十五岁的孩子,他幼年入了这个名利圈,饱尝冷暖,七八岁开始客串剧组,当时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里他或许不是最有天赋,但肯定是最“听话”的,冬天下冰水,夏天穿棉袄,他从不像孩子那样哭闹,一路走过来,他虽然营销少,但在业内口碑是极好的。
而就在阮南枝视线不及的地方,李森然仍然站在那里,他很清楚在一起以来他始终隐隐的不安,当初求婚时阮南枝的话让他心里翻江倒海,可是他明白,如果他不点头,南枝就不会接受他。
如今那样的隐隐就这样现实拦在了他面前。
阮南枝回到马婶家时,果然没再见到李森然,马婶也问起来:“小伙子才来,怎么就走了?”
阮南枝解释:“他在城里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你们是不是闹别扭啦?”马婶突然慈祥地笑着问这话,阮南枝有些诧异。
“没有的,您别多想啦!”她想把这话带过去。
马婶见阮南枝丝毫没有活力的小脸,一把年纪哪里能不明白两人闹矛盾了:“那小伙子分明很喜欢你,枝枝你别跟他置气了。”
“呃……”
“你看你脚上这个小口子,我跟你说了两回,你都没处理,小伙子来了,就默默给你都包扎了,可见人家心思都在你这里呀!”
阮南枝进门换了拖鞋,这时才看向自己的脚趾,才发现除了手指,脚趾甲李森然也都给她修剪过了,和手指甲一样,也都涂上了护甲油,指甲盖透明亮亮的,她脚趾上那个小口子,是她晚上穿拖鞋不小心在外面空地的小石子上划的,马婶给她创口贴,说过两回,说是这么可爱的脚丫,可别留疤了,她也没在意。
午休时,阮南枝躺在床上盯着自己白嫩的脚丫,才发现床单都换了,顿时有些心下不忍,李森然正是事业上升期,行程肯定密集,比之她现在这样半退圈的状态,他来一趟其实是不容易的。
忽然心上抽搐了一下,看着李森然落下的旅行袋,她心想要么还是留他两天吧,也难得出来散散心,同样的职业使得她能够切身体会李森然现阶段的疲累和不自由,
李森然这会儿在哪并不难猜,阮南枝也了解他的习惯,每回她闹厉害了,他总会在一个小空间默默呆很久,直到她过去找他。
想着拎起旅行袋阮南枝就准备出门,可她才走了没两步,包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有一条信息提示音。
午间的太阳晒得人有些发烫,阮南枝到他昨天停车的位置时,果然看见了李森然,只是他没在车里没,反而明晃晃地倚着车门站在那里,好像就知道她会去。
李森然不动步子,阮南枝也不生气,就走过去单手把袋子递给他,李森然不接,阮南枝眼尾一抬也不说话,径直将旅行袋丢在李森然脚边转身就走。
阮南枝走到的决然,李森然脸上的淡然终于挂不住了,他从背后两步上前,敏捷的环抱住阮南枝,埋头在阮南枝耳背边轻语:“枝枝,枝枝,我们到底怎么了?”
李森然向来迁就阮南枝,可是纵然话语、行为讨好,李森然也总是从容有度的,他甚少这样,几乎是祈求的姿态。
但阮南枝只有一瞬间的心软,因为她想到不久之前亮起的手机屏幕上的那条信息:“森然哥,你回南城了吗?”
她极力挣脱开来。显然,李森然离开南城,那个她也是知晓的。
阮南枝回答的话语也愈发冰冷,俨然是没有商量余地地通知:“李森然,我下周回南城,我们就去办理离婚手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