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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飞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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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令已至七月,西玉京的天却刚刚好,气候不热不燥,湛蓝天际偶尔还飘来一朵白云。
“晴玉姑娘留步。”
公主府前,一位华服妇人止住步子,转过身来,嫣然望着晴玉。“殿下病体未愈,还需要仔细照料,等来日我再登门拜访。”
“章夫人有心。”晴玉应着,眼底存着客套的笑。“您的话,奴婢会转达给公主。”
“都说晴玉姑娘有颗玲珑心,倒也不假的。”章夫人怎能不知她话里真假,只是为了能见公主一面,她也虚假奉承着。
“章夫人过誉,奴婢只是做好分内之事。”
“哪里算过誉呀,元玉小姑娘也能干的紧,今日一大早,我去城外小昭寺上香,就看到她在那里,是给公主求平安的吧?”
章夫人试探出声。
她好奇,公主在府邸养伤,贴身小丫头还跑去小昭寺做什么?
“元玉是为公主祈福。”晴玉不形于色,道,“日头快上来了,章夫人别晒到了。”
吹着凉风,章夫人知道她是下逐客令,客套几句便上了章家马车。
待上了马车,章夫人身边的丫头春兰很奇怪。“夫人为何对晴玉姑娘如此敬重。”
“春兰你不知道。”章夫人掀起窗布,望着那栋富丽堂皇的府邸,道。“她自小与公主一同长大,虽是奴婢,却也只是公主的奴婢。你我见了她,也得客气一番。”
“不过夫人,您之前除了必要问候,没怎么与公主来往,这下怎么想起来了?”
“我是不想和公主来往吗?”章夫人一问。
春兰一怔,难道不是?
“勇毅伯府那位小姐又不是吃素的。”章夫人冷着脸,不过她很快又嘲讽开口。“哼,不过她娘是个蠢人就是了。”
如今双鹤楼一事人尽皆知,张氏又是个没脑子的,得罪公主不说还不知悔改,这些天也没见她像以往下拜帖。
看来公主与勇毅伯府关系大不如前。既然张氏不愿做公主眼前人,她做一做又如何?
就算失宠,她也是公主。
过个两年,陛下若有心,给公主指婚倒也罢了,若陛下放任不管,还是把她罚在西玉京,那公主极有可能嫁到西玉京。
西玉京内,除了勇毅伯府,也就她章家了。有个公主媳妇,倒也是不错的。
章夫人心底盘算着。
“照这么说,等石小姐回府,她在公主面前说上两三句,那我们岂不是前功尽弃?”
章夫人差点笑出来。
“她想得美。”
张氏折辱公主在前,公主还能眼巴巴的贴上石玉容?等石玉容回来,且看这场大戏。
章夫人的盘算,晴玉一无所知,她将人送走后,还在府前站了一会。
公主走后,她听从公主吩咐,将阁楼伪装成公主还在的样子,每日吃食不断。
这都过了快一个月了,也不知公主现在如何了?有没有吃好,穿好?
老天保佑,可别遇到什么坏人!
回到公主阁楼后,晴玉越发心神不宁,她没坐多久又跑到府外,看着日头盛转弱,看着晚霞出现,黄昏来临。
她仍然没看到李柔的身影。
还是没回来啊……
晴玉心底哀叹一声,她正欲回府,外面突然有了动静。她转身,见到一抹熟悉身影。
“晴玉姑娘!”
那人看到晴玉,高高举起手来。
……
从天门关赶回西玉京的第三日。
七月十八。
昨天傍晚,山里忽逢大雪,李柔无法继续赶路,便听从秦准的建议在山里借宿一晚。
一大早,秦准、李柔便告别借宿的农户家,继续策马前行,西玉京离得已经很近了。
李柔不想错过晴玉的生日,所以想赶紧回到西玉京。此时日光东出,两匹骏马一前一后、相隔不远的奔走,地上亦映出人影。
清风纵蹄,马鬃迎风飞扬,李柔望着前面不远处的城池,心里愈喜。
她终于赶上了。
就在两人即将抵达西玉京城门之际,秦准却忽然扯紧缰绳,他停下马,李柔亦停下。
“公主。”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城门,秦准开口。“您既已到达西玉京,下官也该离开。”
“这么急?”明明西玉京就在眼前,他都不进去了吗?
“女帝给的时限将至,下官需及时返京。”
“既然如此,我也不留了。”李柔点头,接着她道:“那你我之后,如何联系?”
她怎么知道,他会不会老实的助她回京?
“回京之后我会帮公主,至于联系还是别了。”秦准道:“你我都不想被猜忌,不是吗?”
如果女帝知道这件事,他俩都别想好过。
“那就此别过?”事到如今只能这样了吧。
“嗯。”秦准点头,旋即他踌躇片刻,又道:“公主的回京之路,或许会遇到些麻烦。”
“多谢秦大人提醒,我会小心的!”
秦准完全看不出她有小心的想法,遂从腰间卸掉那把如玉长剑,递给李柔。
“这个留于你防身。”
“?”李柔被这句话砸懵了。
迎着她不解的目光,秦准面不改色,道:“这把剑既被公主所用,那便赠与公主。”
送给她?李柔收住喜色,也假意咳了一声,将那把剑又收了回来。“既然秦大人有心,那我就收下了。不过,这把剑……可有名字?”
她看向秦准的那把玄色长剑,这两把剑看来是同一个刀匠所打,材质也用的差不多。
“没有。”
李柔试探一问。“那我给它起一个?”毕竟是前主人,问问。
“它是公主的了。”将剑扔到她身上,秦准调转马头就要离开。
“唔,那秦大人这么说了,那……”李柔细思,心里有个想法,遂朝秦准喊去。
“那就叫它飞白。”
飞白?
秦准那双玄色双瞳划过一丝异辉。
“都随你。”
丢下这句话,秦准头也不回的策马离开。
……
薛红芙似陷入过去的梦。
“即便你家里有人得了温病,也不能用同一副药,要对症下药。”
“黄大夫,麻烦你随这小丫头走一趟吧。”
“郡主,这丫头刚刚才被我轰出去,她是春风楼的人。这,怎好让黄大夫过去?”
“人命至重,有贵千金,一方济之,德逾于此。黄大夫以为呢?”
“但听郡主吩咐。”
郡主?
“黄大夫且随她去吧,诊金记在我头上,届时我会派青女过来。”
“小姐仁义。”
“小的在这里谢过郡主娘娘,愿以后郡主娘娘平平安安、顺遂无忧。”
“快起身吧。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姓薛,薛红芙。不知贵人娘娘住在哪里,等我攒到钱定然会还郡主娘娘的。”
“钱不用还了,我不日便会离开西玉京。”
“那、贵人娘娘去哪?”
“我家在京城。若你以后来京城,可以找我……我叫李柔。”
李柔……郡主!
“郡主明明被我们救出来了,怎么会还在教坊司?她怎么能在教坊司?!”
“姐,郡主当初和我们分开,不是说要去丰都吗?是不是在丰都发生了什么?”
“丰都发生了什么?”
丰都?郡主?教坊司?
“如今我们猜也没用了,郡主在教坊司被烧死了这是事实,盛京也没人会再帮我们!”
“我还是想去日月神山。小芙你听我说,紫衣楼给的消息是北契蛊师在里面……无论那人在不在……小芙,我要去日月神山一探虚实。”
“小芙,我们能接手紫衣楼是天大造化,等我去了日月神山,你万不可再冲动行事,无论发生什么,你……要好好活下去!”
“只有活下去,我们才能有一丝翻盘的希望,你切不可莽撞、更不能胡来!”
薛红芙猛地清醒过来。
她一醒来,身边就有侍女过来服侍。“楼主,怎么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没事。”薛红芙摆摆手。“我只是、梦到过去的事了。”她缓缓静下心来。
不一会儿,有人敲门,侍女去开了门。那人走进来,往薛红芙行了一礼。
“见过楼主。”
“大白天的就来见我,不怕别人看到?”薛红芙已恢复往日模样,她卧躺在锦闺之中,假装闭目养神,不轻不重的问着来人。
“何事?”
“楼主,您要调查的事有结果了。”
“找到她了?”
“不是。”来人摇了摇头,脸上略带难色。“不止如此,她其实并不是陆丹舒。”
“不是陆丹舒?”
“我们兄弟和陆丹舒过过招,她虽然也有武功,但她的武功造诣,比不得耶律真通。”来人又补充。“更不能在耶律真通手下救下您。”
不是陆丹舒?“那她是谁?”
“这个属下没打探到。”来人为难的摇了摇头。“那个流匪嘴巴很严,我使了很多银子都没问出来,但能确定的是,绝不是陆丹舒。”
“去查。”薛红芙道。“无论用什么手段,都要把那个人给我找出来。”
“是。”来人点头,即刻退下。
待那人退下,薛红芙身边侍女开口。“大姐的仇已报,姑娘你调查这个人做什么?”
“有件事,需要确认下。”
薛红芙并非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若恩人有意隐藏身份,她也不会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