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难求》易金钏

50、真交易

　　为什么救她？

　　秦准思考一会儿，才开口。

　　“公主是公主。”

　　“仅仅如此？”李柔狐疑。

　　“仅仅如此。”

　　“那你和薛紫楹认识？”

　　“不认识。”

　　“不认识的话，那你当初在天机阁拷问耶律真通时，为什么要问他薛紫楹的事？”话音刚落，李柔故作不小心说漏嘴的样子。

　　这样，才够心直口快没心机。如此一来，那她的计划就可以正常推进。

　　看来当日在天机阁，她确实没有中自己的迷魂术。但，为什么她没有？

　　秦准看向李柔。

　　“不要多想，我确实中了你的迷魂术。”看出他内心所想，李柔开口解释。“只是不久之后，我想起来了而已。”

　　“什么时候？”

　　“第二天，赵观澜当时找我询问日月神山的事的时候。”李柔胡扯。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李柔再问。

　　“没话。”秦准开口。

　　“？”那就是不想说了。

　　“我保证，薛紫楹和我要调查的事，无关陛下、无关朝廷。公主大可放心。”

　　她关心的是这个？李柔巴不得秦准造反。

　　“你来天门关也是因为这个？”李柔换个问法问。说实在，她心里只有这个答案了，不然秦准会这么尽力？

　　“朝堂之事，公主还是不要妄议了。至于薛紫楹的事，虽然不涉及朝堂，但牵扯众多，还请公主今后不要多问，忘记最好。”

　　“我不能知道？”李柔奇了怪了。“你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到你。”

　　“公主。”秦准有些后悔当时在幻境里，与她说的话了。遂补充道。“下官希望您能问些，下官能回答的问题。”

　　言下之意，就是涉及到女帝和他自己调查的事，就不能回答了？

　　“那好。”李柔知道见好就收，她又开口。“秦准，你多大？”

　　“？”

　　“这总不是什么机密吧？”

　　“……二十有四。”

　　“家中有几口人？”

　　“……我一人。”

　　“你爹娘呢？”

　　“去世了。”

　　“没有婚配？”

　　“没有。”

　　“为什么？”

　　“为什么？”秦准一脸愕然，平阳公主问这些干嘛？“没有为什么。”

　　“那……”李柔转念一问。“你喜欢什么？”

　　“都可以。”

　　“那你讨厌什么？”

　　“该讨厌的。”

　　“当初的两日之约，你是在敷衍我？”李柔虽然很确定这件事，但还是说了出来。

　　秦准坦然点头。“是。”

　　“为什么？”李柔问出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依秦准如今的地位，完全可以拒绝她。但他没有，还大费周章的定下两日之约。现在，他却说那两日之约是在敷衍她？

　　李柔自认没有识人之术，但当时就是看出秦准有试探的意思，才答应来天门关的。

　　“出尔反尔这个理由，可以吗？”

　　“我用过了，不行。”

　　“……”

　　其实那日不知为何，或许是听到西玉京百姓对她的夸赞，又或是双鹤楼一事影响，又或是那日她说话时的语气。

　　总让他想起一个人。

　　鬼迷心窍地，他提出了那个两日之约。秦准是故意为难，想让她知难而退。但内心，他竟想看看平阳公主会怎么做。

　　他提出两日之约便后悔，可她答应了。

　　沉默片刻，秦准开口。“不知道。”

　　“那下一个。”他不想说，李柔也不想打破砂锅问到底，这个答案是什么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李柔锐利的看向秦准：“京城里，有谁不想让我回京？”

　　这个问题，倒是值得秦准思考。

　　大昭寺刺杀一事后，内阁关于立储向皇帝上了不少奏折，有老臣建议接滇南的昌王回京，有新族推举皇帝内亲薛家子的。

　　京城局势，一触即发。

　　现在的京城，容不得一个平阳公主再回去搅浑水。何况，就算回到京城，没有皇帝宠爱、也无夫族支撑的她，很快就会被贬出京。

　　平阳公主这个问题的答案是所有人。

　　但秦准，突然就不想那么简单的回答她，便反问一句。“公主觉得都会有谁？”

　　“至少我有我的姐姐，惠阳公主吧。”

　　“公主既然知道，何必再问下官？”

　　“不，我就想问你。”李柔坚定的看向她。“我想知道，秦大人如何看的？”

　　“京城就那么大的地方，有人进去就要有人出来。公主觉得，谁会愿意出来？”

　　“依秦大人这么说，不愿我回京的人大有人在了？”李柔问。

　　秦准避重就轻。“这些，就是公主要问我的问题？”算是默认了。

　　“是的。”李柔点头。

　　“公主问完了？”

　　“问完了。”

　　“那下官有几件事，想要请教公主。”

　　“秦大人请说。”

　　“是你主动要去审问耶律真通的？”

　　日月神山里，她没见识过耶律真通的蛊术，也该知道他懂蛊的。赵观澜说她是主动去审问的，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是的。”

　　“为什么？”

　　“因为秦大人。”

　　“？”秦准不知道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了。

　　“我方才不是和秦大人说过吗？”李柔道。“赵观澜找我说日月神山时，我想起来当时秦大人在天机阁拷问耶律真通的事。”

　　“我说过，我的记忆很好。越想忘记的，会记得越清楚。”李柔重复之前在天机阁和他说的话，又道。“我当时听到了，你拷问耶律真通的话，是在问五年前的日月神山。”

　　“所以你就敢冒险了？”

　　“如果能成功，我可以帮到秦大人，不是吗？”李柔意有所指。

　　若真被她拷问出来，那恐怕不是帮助，而是威胁了。“如果失败呢？”

　　“失败的话，大不了赔条命。”不能回京，那她活着的意义何在？李柔笑笑。“不过好在，有秦大人，我才捡了条小命。”

　　“我想，现在秦大人应该不会对我袖手旁观了？”她的性命，她的作为。

　　敛起心绪，秦准仍道。“下官说了，公主是公主。下官没有让你受伤的道理。”

　　李柔还是不信。她不信秦准救自己，真的就是为了救自己。这不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下官在水牢找到公主时，公主胸前穴道被银针所封。”秦准再问。“耶律真通当时被束缚住，银针应当不是他的。是公主的吗？”

　　“秦大人不是见过？”李柔反问。“当时我和耶律真通交手时，您不是在一直围观？”

　　“……”秦准差点没崩住，她还在提醒他袖手旁观么？遂回道。“公主好记性。”

　　“我说过，我的记忆很好。越想忘记的，会记得越清楚。”李柔第二次重复。

　　秦准决定不和她再掰扯那件事。“那公主，必然懂得些行针之术了？”

　　李柔本来还想隐藏，但这接连的事，让她隐藏也藏不得，那干脆承认吧。

　　“懂。”李婵平日里深居简出，被罚到西玉京学点防身的怎么了？

　　“何人所教？”

　　“不知道。”她用秦准的话堵住。

　　秦准知道她不想回答，便没继续问这个问题。“这世间……”他倏地抬起头来，复杂的看向李柔。“有没有一种行针之术，可以让濒死之人迅速恢复生机？”

　　瑶光针术？

　　李柔一时想起与薛梨的对决，难不成秦准从她死后的尸体察觉到了什么？

　　她刚刚都说了懂行针之术了，现在说不懂不太合适，于是李柔点头。

　　“有。”

　　“那会有……什么代价？”

　　“具体的我并不清楚。”李柔摇头。“我只知道这种行针之术是自损之法，不到万不得已，不会有人轻易施展的。”

　　自损？秦准沉吟不语。

　　李柔看着他幽然深思的模样，很是奇怪。

　　“谢公主解疑。”秦准抬起眸来，眼底又恢复以往的无情无绪。“最后一个问题，我有做过伤害过公主的事吗？”

　　“姓秦的，你干什么？你害我一次还不够，还想再害我？”李柔想起来，她之前在幻境里，曾对秦准喊过这句话。

　　她不能露馅。

　　若是被秦准察觉到不对，他非调查到底。

　　“难道没有？”李柔一想起在西玉京的事，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不是让我早点嫁人？”

　　秦准更是愕然。“难道下官说的不对？”嫁人生子不是世间女子都要经历的吗？

　　“你说的对，但我不喜欢。”

　　“……”不喜欢在哪里啊？秦准捉摸不透。

　　“不用提这件事了。”李柔懒得和他掰扯，扯来扯去又扯不出个所以然。“你还有什么事要说的？没有我睡了。”

　　“倒是有一件事。”

　　“说。”

　　“公主愿意和下官作笔交易吗？”

　　交易？李柔奇怪的看着他。“什么交易？”

　　“我会助公主回京。”秦准道。“但公主也要答应我，有关五年前，有关薛紫楹的事，您必须忘掉。即使忘不掉，也要烂在肚子里。”

　　“……这么简单？”只因为那件事？

　　“当然。”

　　“你没什么别的要求？”李柔不太敢信，问道。“比如契约婚约之类的……对我的束缚？”

　　给他保守一个秘密就能换来回京机会，李柔觉得太过简单。回京这件事对她百利无害，但对秦准来说肯定不是。

　　秦准倒问了。“公主除了回京，对下官还有别的要求？”他淡挑眉。

　　“这倒没有……你现在不怕我回京后，又顶撞陛下，最后连累你的身家性命了？”

　　“公主要的是回京，下官做的也只有这个。你我的交易，在公主回京后便会两清。”秦准想的很明白。“既是两清，公主回京后乱不乱来，都是公主的事，又何谈连累？”

　　“况且，公主觉得。”秦准抬眸，凝视着她。“一纸婚约，能困住你，还是能困住我？”

　　答案是都不能。两人心知肚明。

　　李柔于是伸出手来。“一言为定。”

　　秦准伸出手。

　　李柔盯着他的手，揶揄开口。“这次，秦大人不会再出尔反尔了吧？”

　　秦准看着她。“公主不要出尔反尔就好。”

　　说罢，他宽大的掌击向她的。啪的一声，不大不小的声量在这间哨所里格外响亮。

　　“一言为定。”两人同时开口。

　　“既然如此，公主还是先休息吧。”秦准起身。“下官还有点事要去处理。”

　　“等等！”李柔及时喊住。

　　“？”

　　“回边关大营之前，我想去个地方，不知秦大人可否答应？”

　　“哪里？”他奇怪。

　　“雪鹰堡。”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