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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胡不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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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公主……
猛地一震,李柔惊醒过来。
她一睁眼,便看到秦准近在咫尺的脸。这吓了她一个激灵,她不是在审问耶律真通吗?哦,她中了幻术,但秦准怎么会在这里?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又——”
忽然,脑中乍然一阵晕眩,让她眼前有些扭曲。秦准似乎离她很近,又似乎很远。
她的肢体和意识似乎过于轻飘飘。
什么情况?
四肢倏地灼疼,李柔感觉痛疼朝自己蔓延而来,她似要坠进深渊。
“这里又是哪……”她有太多疑问。
秦准察觉到她的异样,他迅速作出判断。“公主现在需要休息。”
可她还有话要说,她还没有、还没有……
“我有话要问你,你……”
“不止公主,下官也有事相问。所以这次,下官会好好听公主讲话。”
这时,秦准的清徐嗓音在她头顶响起。
李柔抬起头来,正对上他那双玄色的瞳。
“公主还请放心。”
因为得到承诺,她才任由那股痛意没顶……蔓延……思绪也跟着沉下……飘飞……
瞧见她陷进昏迷,秦准地目光凝视在她的手腕处。是巧合吗?
为什么她也……秦准突然脑子一阵眩晕。
“秦准,秦准?”
陷进昏迷之前,秦准只听到这些。
……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李柔感觉到手腕一阵疼痛,便醒了过来。
她放眼望去,李柔发觉自己身在一处哨所,这狭小偪仄的地方摆着各种器皿,一鼎药炉摆在床边,没有其他下脚的地方,屋内还弥漫着奇怪地味道,这不是在边关大营。
她想要坐起身来,右小臂却传来一阵疼痛,她低头便见光洁的右小臂多了一道刀口。
这道刀口极为细微。
“小姑娘醒了?”
正想着,一道温柔男声在耳边响起。
不远处的窗边,一位黑瘦老人坐在那里,他没了左手,左眼空洞,看起来很是可怖。
李柔有些愣住。
但也仅仅是愣了一下。
“你不怕我?”见她没被吓到,老人有点不习惯。“寻常小姑娘见到我,都会被吓哭唷。”
说话还有点小调皮。
“老先生对我有救命之恩,有菩萨心肠,我感恩还来不及,怎会害怕?”
“你怎么知道是我救了你?”
“大概能猜出。”
“哦?”老头朝她看来。“展开说说。”
“那……恭敬不如从命。”李柔并不胆怯,她利落开口。“老先生看起来不是富贵人家,却舍得用金银做的器皿,但这些器皿又不是日常用的锅碗瓢盆,而是下圆上细的形状。”
李柔目光移向屋子里被废弃的各种金银器皿,又道。“如果我没认错,这是滇南蛊师特用的培蛊器。结合我被人种蛊,所以是老先生救了我,是吗?”
“那我是如何救你呢?”老头又问。
李柔看向自己右小臂。“自然是取蛊。”
蛊虫对气味极为敏感,一般来说,要么是以血,要么是以蛊取蛊。不过考虑到耶律真通的实力,李柔不觉得自己身上这只蛊很好取。
她便顿时下了定论,这老先生对蛊应当了若指掌,身上的蛊应该也是他取的。
“小姑娘见多识广,不仅知道滇南蛊师,还知道以蛊取蛊。”老头话一顿。“不过你的蛊,我并未完全解除。”
“?”
“你被人中了记忆蛊,那蛊已经深藏于你的脑袋里,无法取出。我只是破了这蛊的幻境。”老头笑道:“换而言之,你的脑袋里还存有那人的记忆蛊,只是你不会再受其影响了。”
那就是相当于记忆蛊还留存在她体内。李柔淡道:“即便是这样,老先生也是我的救命恩人。”
“你又猜错了,救你的可不是我。”
老头淡淡一笑。
“?”
“喏。”老人指了指她身后。
李柔扭头一看,秦准近在咫尺的脸吓了她一个激灵。她怎么和秦准同榻而眠?
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是,此时秦准无知无觉,像是睡着了一样。
“嘿嘿,被吓到了?”看到李柔被吓到的表情,老头恶趣味的笑起来。
“秦准,他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清楚吗?”老头反问。
“我……”她哪里清楚?她只记得自己去审问耶律真通,但是却反过来被他下了幻术。
“你中了旁人的蛊术、幻术。他救不得你,只能来找我。”老人又道。“但你的情况比较复杂,我也束手无策。而且我又不是菩萨,他让我救我就救啊?是秦准呢,见你被反噬所以铤而走险,进了你的幻境,喊醒了你。”
“你的幻术解了,我才能给你解蛊。当然,用于引蛊的血也不是我的,是他。”
老头指向秦准的左手,他掌心划了一道刀口,上面已经敷上了草药。
“但他呢,因为强进你的幻境,所以昏了。我这个人就是心肠好,我不想让你们任何一人睡在地上,所以我把你们都放到床上了,挤挤也不会死人的哈。”越说越起劲,老头猛拍大腿。“我可真是个好人呐。”
“……”李柔无语。
但,秦准救了她?
这个认知让李柔心底有些复杂,她不愿去细思这份复杂,便又问。
“那老先生是秦准什么人?”他看起来和秦准很熟悉,秦准找他来救自己。
“我是他爹。”
“?”
“你信吗?”
“……”
“好啦,不和你这个小姑娘开玩笑。”老头咧嘴一笑。“我呢,是三里峡哨所的守卫,你叫我胡……胡不胡就好了。我是和秦准有点关系但不多,勉强算是故交吧。”
“故交?”秦准竟然也有朋友?
“咋?他很多故交?我记得就我一个啊。”
“不不,胡老先生多虑,我只是好奇他……也有故交。”太稀奇了不是吗?
老头微眯起眼,他快速看了秦准一眼,便又恢复那不着调的样,起了作弄之心。
“那咋,我不是人啊?”
“胡老先生误会了。晚辈不是那个意思。”
“那你叫什么?和秦准什么关系啊?”
“我叫李七娘,是秦准的……朋友吧?”李婵排行第七,化名李七娘也没关系吧。
“朋友?秦准不是说,你是他未过门的妻子吗?”老头疑惑一问。“他说这个我才让你进来的,怎么,你们不是未婚夫妻啊?”
“什……”么字还没开口,李柔立马改了口。“我和……秦、秦郎确实是未婚夫妻。”
“真的吗?如果是假的,我就把你们全扔出去咯。”老头作势威胁。
“是真的!”李柔肯定的点点头。
“真的?那我来考考你。”老头挺直背脊,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秦准是何时生人?家中有几口人,爹娘是干啥的,平生最讨厌什么,最喜欢什么,他年少有没有偷过鸡啊?打架有没有输啊?都输给谁了?”
“……这……”这她怎么知道?
“看吧看吧,我就知道秦准是骗我的,真的太气人了!哼哼!”老头气的脸发鼓。
“胡老先生。”李柔顿觉头大,她不知道秦准带自己过来发生了什么,但她现在必须和秦准对外一致,遂开口。“其实我和秦郎订下婚约后,就没怎么见面,这些东西我现在自然不知道,不过以后,我想我会慢慢知道的。”
“别说以后了。”老头气鼓鼓的,眼神看到床上秦准微动的手指时,眼神划过一丝促狭。“你现在亲他一个给我看看。”
“?”
“怎么了,你们不是未婚夫妻?”
“可——”
“就亲一个给我看看呗。”老头幸灾乐祸。他倒是想看看,这个秦准还能不能忍下去。
“……够了。”
秦准实在听不下去了,他缓缓起身,脸色黑沉地看向老头。
“嘿嘿。”老头无所畏惧,他笑着看向床上的两人,道。“既然你们都醒了,那就赶紧把话说一说,早点离开我这个破哨所。”
“好了,我去外面咯——”
随着破旧木门被猛地合上,老头最后的一句话也飘散在风里。
一时之间,有些寂静。
秦准自觉不能再同榻,起身便想下床。
“别动了。”李柔懒得计较这些事,她想知道的是另外的事。“是你救了我?”
“不算。”李柔不介意,秦准很介意,他固执己见的下床,坐到一边。“是胡……老先生先解了你的蛊,然后我才能帮你。”
“幻境里的你,是你?”
“是。”
“那你所说,为真?”
他决定好好听她说了吗?
“自然是真。”
“好,那我问你。”李柔看向秦准。
“为什么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