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亡妻》觉冰簪沙

3、第 3 章

　　一晃三年过去，沈书才十五便已考上秀才，成为远近闻名的少年天才，便是府里也有人知晓沈书的才名。

　　放榜后同窗们吃酒庆贺，喝到酒酣耳热方才各自回家，沈书喝得醉意熏熏，走路都有些飘忽，下楼梯时险些摔倒，很快就被一双手扶住。

　　“书哥哥，你怎么喝这么多？”

　　担忧的话语和沁甜的桂花香一道袭来，让有些醉意的沈书瞬间清醒，他条件反射往旁边退开两步：“你怎么来了！”

　　十二岁的盼盼头戴纱帽，一张秀美雅致的面庞若隐若现，那双漆黑有神的眼睛却是纱幔都遮不住的关心：“你这么晚没回来，我来接你回家呀。”

　　这时有同窗调侃：“哟，沈书的小媳妇来接他回家了！”

　　沈书一时间心烦意乱，低吼一声：“别乱说话！”

　　他转身就上了马车，想把那令人心烦的沁甜香气一同隔开。

　　但马车是盼盼平日出行用惯了的，沈书手一落下，就触到一方冰凉柔软的丝帕，低头一看，便是一对交颈鸳鸯。

　　沈书有年岁长些的同窗已然成婚，平日里偶尔会说些不正经的话，沈书一眼看清那交颈鸳鸯，想到同窗说的话，顿时羞得眼睛都不知道该看哪里，那方丝帕也仿佛烫手一般，被他迅速丢开。

　　轻飘飘的丝帕飘了几下，最终还是落到地上。

　　偏偏盼盼完全不知沈书内心纠结，她跟着上了马车，一进来就将纱帽摘下，饱满红润的唇张张合合：“书哥哥，我都听你的话出门戴纱帽了，你怎么还不高兴啊？”

　　沈书根本听不清盼盼说什么，他只觉得那沁甜的香气越发浓烈，几乎将他周遭的空气都挤压得没了去处。

　　心烦意乱下，沈书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莫名的念头，他猛地开口：“杨盼盼，你想不想跟我玩个游戏？”

　　半个时辰后。

　　盼盼跟着沈书越走越偏，眼看着天色见黑，她惴惴不安：“书哥哥，我们一定要在这玩捉迷藏吗？要不还是回去吧？”

　　沈书回头，眼底神色有些紧张，他板着脸：“我哪有那么多时间陪你玩！今天是刚好有空，若是往后你再寻我，我未必有时间。”

　　盼盼自小就被沈书嫌弃，如今好容易得了机会，她即便不安，也咬牙答应下来，一路走到偏僻城郊，沈书四下看看，确定无人，车夫丫头也没跟上来，这才说：“好了，你藏着吧，等我来找你。”

　　说完，他主动离开。

　　看着那渐渐变黑的天色，沈书心里不无得意，有些要做坏事的兴奋，又有些报复的快感。

　　谁叫她那么爱缠人？

　　把她骗到这荒郊野岭来晾上一晚，保管吓得她以后不敢再随便缠着他！

　　沈书当时这么想。

　　后来的很多年，他都恨不得把那时候的自己亲手打死。

　　那天天黑得特别早，没多久，沈书就察觉到起了寒风，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担心杨盼盼冻病，转身回去找人。

　　哪知回去一看，就见到一支簪子掉在地上。

　　那是当初盼盼死缠着要他买的杏花玉簪！

　　沈书神色骤变，大声呼唤盼盼的名字，一路循着错乱的痕迹追去，没追出多远，果然看见三五个男人拖着盼盼往车上装，他大怒之下，立即追过去阻拦：“你们干什么！”

　　盼盼本来已经没多少挣扎的力气，看见沈书追来，眼睛登时亮起，也用尽全力挣扎。只她是个小姑娘，沈书又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秀才，很快就被几个男人踢倒。

　　沈书死死拉着车辕不肯放手，几个男人一路赶着驴车往前跑了一段，将沈书在地上拖行，见沈书实在不肯放，还大喊救命，为首那个刀疤脸干脆重重一下砸在沈书手上。

　　骨头断裂的声音传来，沈书再也没有力气抓住车辕，整个人滚落下去。

　　昏迷前的最后一眼，他看见那双总是笑盈盈的眼睛。

　　满是泪水。